第十八章 第二節

劉立國沒消停多長時間,又有人把舉報信投寄到省市紀檢部門,這次省紀檢委沒有把舉報信轉至省公安廳,省紀檢委為了查明舉報信所反映的劉立國的經濟問題,特指派省審計廳出人從省城清江趕到東林,在東林市紀檢委的陪同下,對東林市公安局監管支隊的收支賬目進行審計。

趙祥宇和辦公室的人員,把所有的財會資料拿到了會議室。省審計廳的林處長問完財會賬目是否齊全後,對趙祥宇說這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忙去吧。

趙祥宇出了會議室,走進了劉立國的辦公室。

劉立國正仰在靠椅上憂心忡忡地抽著煙,他見趙祥宇進屋,把門關嚴了,就問:「財會賬目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趙祥宇坐在沙發上說:「應當不會有問題。」

劉立國相信趙祥宇作的賬目定會瞞過審計人員的,不過他仍有些擔心地問:「你作的賬目,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咋回事吧?」

趙祥宇自信地說:「那當然,若是別人知道了,豈不是個隱患;全支隊整個的收支情況,也只有我自己心裡有數。」

劉立國聽了他的話,沒再說什麼,只是疑慮地看著他。

趙祥宇頓覺自己失言,他忙更正:「我作的賬目我是清楚,不過支隊的收支情況你劉支隊也是有數的。」

劉立國心裡說:「我讓你趙祥宇既當辦公室主任,又兼會計,目的就是你我得到的益處能多一些,你若是把財務情況對我隱瞞的話,暗中自己多摟,那對我就不夠意思了。」他一語雙關地說:「我清楚也沒有你清楚呀。」

趙祥宇知道劉立國在想些什麼,他鄭重地說,「劉支隊你放心,我不會對你隱瞞什麼,你得不到的益處,我不會自己獨佔。」

劉立國想聽的就是趙祥宇的這句話,他很清楚,自己和趙祥宇已成為一個利益共同體,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而他需要趙祥宇對自己的忠實。他坦誠地說:「我若不相信你,那監管支隊就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我相信的了。」

劉立國的話,使趙祥宇欣慰地說:「那是。」

「你說該是誰寫的舉報信呢?」劉立國問這話前,雖然考慮到了謝英鵬,但他又覺得有些牽強,因為他從側面了解到,這次舉報信的內容,主要是反映他經濟上的問題,與上次的大相徑庭;因此他認為,除了謝英鵬以外,還有別人寫舉報信舉報自己。

趙祥宇心裡清楚,因扣發民警的獎金和福利,民警們大都有不滿的情緒,他為此搖著頭說:「不好說。」

「真他媽的小人多,好像我劉立國抱他家孩子下井似的,非得給我攏點兒事寫舉報信往上捅咕。」劉立國的個性使他不會從根本上反思自己的作為,他不禁憤然地抱怨說。

趙祥宇雖知道自己作的賬目能矇混過關,不過畢竟是有貓膩的,有貓膩的事情終歸是有隱患的,他不想這樣長久地膽戰心驚。他開導劉立國說:「要不把福利待遇恢複了吧,依我看,若不恢複福利待遇,舉報信是難以銷聲匿跡的。」

劉立國張狂地說:「去他媽的,不用考慮那麼多。我是市委組織部任命的副處級領導幹部,不受市局組織部門的考核和民警的民意測評,只要審計審不出我什麼問題來,誰也不能把我劉立國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不過若是舉報信常有的話,對你肯定是有影響的……」趙祥宇試圖說服劉立國。

趙祥宇的這句話,使劉立國思慮了會兒說:「待審計完再說吧。」

鄧秀才和欒宇吃完午飯從食堂出來,欒宇指著省城清江牌照的麵包車問:「這麵包車是哪兒的,怎麼在監管支隊停了一上午。」

鄧秀才說:「你真的不知道嗎?」

欒宇看著鄧秀才說:「我上哪兒知道去。」

「這麵包車是省審計廳的,到監管支隊查賬來了。劉立國又讓人給告了。」

「是嗎?」欒宇臉上露著興奮,「告對了!劉立國到監管支隊幾年,他幹什麼了?除了取消民警的福利待遇,把錢自己撈了以外,就是管理混亂,造成監室里在押人員非正常死亡……」

「你小點兒聲,讓別人聽見不好。」鄧秀才勸了欒宇一句,而後揣測地說:「這舉報信不是寫了一封兩封的了,就怕不了了之啊。」

欒宇低聲問:「難道在賬目上審計不出什麼問題嗎?」

鄧秀才從自己理解的角度說:「監管支隊額外收入比較多,這額外收入不像財政撥款必須入賬,若不入賬或是少入賬,是難以審計出來的;別人的舉報,正如你我似的大致的揣測,是沒有真憑實據的。」

欒宇恍然地說:「啊,原來是這樣。」

或許正如鄧秀才推測的那樣,省審計廳在監管支隊審計三天後,沒有審計出嚴重的違紀賬目,返回了省城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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