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節

關於給柯東輝弄立功回執的事,祁軍因有顧慮一連幾天沒跟時春武說。這天早班會後,他跟隨時春武到了辦公室,終於開了口:「時所長,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時春武說:「啥事?」

「我想把8監室的陳尚實串到10監室。」

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上級領導似乎對柯東輝並不怎麼關注,可柯東輝畢竟是重點在押人員,為此關於柯東輝的事情時春武不得不多考慮些。時春武說:「你說的事恐怕不行,柯東輝在10監室,陳尚實是一審判處死刑的重刑犯,上級規定柯東輝不能與其他重刑犯在同一監室。」

見時春武這麼說,祁軍只得實話實說:「陳尚實的身上有漏罪,柯東輝想要用他的漏罪保命。」

「那就更不行了。」時春武驚訝地看著祁軍一口回絕。

祁軍沒想到時春武會回絕,但他相信自己能說服時春武,他說:「柯東輝命保住了,他的家人肯定不會忘你……」

時春武打斷祁軍的話:「祁軍,咱倆是好哥們兒,你照顧柯東輝我理解,你為照顧他,我也給你大開綠燈;但什麼事得有個度,你我之間僅是在生活上照顧他而已,至於給他保命,那不是你我所能辦的事情。」

時春武辦公桌上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時春武接起了電話。電話是劉立國打來的,他讓時春武到他辦公室去。

時春武放下電話對祁軍說:「你忙你的吧,我到前樓去一趟。」

祁軍悻悻地出了時春武的辦公室。時春武一進劉立國的辦公室,劉立國說:「把門帶上。」

時春武見劉立國坐在靠椅上滿臉愁容的樣子,意識到劉立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他轉身把門關嚴,坐在劉立國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問:「劉支隊,找我什麼事?」

劉立國拿起一支煙點燃,他邊深吸著煙邊凝視著時春武,眼中充滿了疑問和探尋。

劉立國半天的不言語及他的神情,使時春武不安地問:「劉支隊,我是不是哪點做錯了?」

劉立國前傾了下身子,把煙上的煙灰彈落煙灰缸里,盯著時春武說:「我是相信你的,希望你不會做錯事。」

時春武對劉立國的話不解其意,他說:「劉支隊,我想在監管支隊,應當是你的嫡系;你有什麼事,盡可跟我說。」

劉立國深噓了一口氣,說:「有人寫我舉報信,寄到了中紀委。」

「什麼?竟有人給你寫舉報信往中紀委寄?」時春武吃驚地接著問,「誰寫的?寫的什麼內容?」

「是匿名的,誰寫的雖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寫舉報信的人是咱們監管支隊的。」劉立國說,「舉報信上說我任支隊長兩年多來,大肆斂財,不僅貪污了監管支隊計畫外收入款幾百萬,還借競聘之機賣官,裡面提到了你,說你的所長是用十萬元錢買的……」

時春武不知所措地打斷劉立國的話:「這、這他媽的不是瞎說嗎?」

對於劉立國而言,舉報信上說的時春武送他十萬元錢買官這事倒是最有根據的一件事,這件事的外傳或許跟時春武嘴不嚴有關。劉立國因而說:「若是把寫舉報信的人縮小範圍的話,那就應當是你們一所的人,說不上就是跟你關係不錯的人。」

時春武瞠目結舌:「不會吧……」

「我推測應當是這樣,舉報信里還說出了一所在押人員非正常死亡的事。」

時春武明白,在押人員非正常死亡的事,是與自己脫不了干係的,倘若徹查的話,自己所長當不了倒是小事,若按照現在監管場所出現類似問題處理的慣例,自己的公職有不保的危險。他很緊張:「那、那該怎麼辦?」

舉報信所舉報的劉立國諸多的問題中,監室里在押人員非正常死亡的事跟他的經濟問題比起來,已並不是什麼大事。至於怎麼面臨舉報信里所舉報的事,劉立國想要做的和能做的,那就是接著花錢平事。看著時春武有些慌亂的樣子,劉立國不無自信地說:「該怎麼辦?花錢平事唄。我明天就去省公安廳。」

「現在舉報信轉到省公安廳了嗎?」

「是的,中紀委把舉報信轉到省紀委,省紀委又轉到了省公安廳。我接到省公安廳的電話後,才打電話把你叫到我這兒來。」

「舉報信轉到省公安廳能好辦些吧?」

「我想不至於太麻煩,省公安廳的裘副廳長跟我關係還是可以的。」劉立國說,「我去省公安廳多說得兩三天,這幾天,你要設法找出誰是寫舉報信的人。」

時春武的腦海中浮現出謝英鵬的影子,他說:「我會找出這個人的。」

「沒別的事了,你先回去吧。」劉立國提醒著說,「不要把這件事外傳。」

時春武點下頭,從椅子上站起,走出了劉立國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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