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節

朱國文死後,馮萬里的情緒始終是低落的,即使事態得以平息,也難見他臉上有笑容。在對一些事情揣摩後,他覺得謝英鵬是個好人,他想起自己曾對謝英鵬冷漠過的態度,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一天他對謝英鵬說:「晚間沒什麼事吧?我找你吃飯。」

謝英鵬本不想跟馮萬里吃飯,但此時正是馮萬里境況不好的時候,自己若是回絕了似乎不太好,他只好說:「好吧。」

晚間馮萬里和謝英鵬進了一家狗肉館,找了個單間坐了下來。

菜上來後,馮萬里端起滿杯的白酒說:「謝老弟,你馮哥有對不住的地方,請多擔待點兒。」說罷,他跟謝英鵬碰了下杯,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幹了。

謝英鵬沒有乾杯中的酒,他只是喝了一大口,他放下酒杯說:「馮哥,你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馮萬里用筷子夾了塊狗肉放到嘴裡說:「你說這話,只是不跟我計較而已。」

謝英鵬拿起白酒瓶給馮萬里斟著酒,開導地說:「那是你有什麼事,太過於放在心上了。」

馮萬里忽然眼中噙著淚水說:「我當時要是不聽祁軍和時春武的架攏,不深摳朱國文身上命案的話;我若是在從你那串朱國文時,聽從你的規勸;就不至於讓朱國文死在我管的監室里。」

「事情不是已經平息了嗎?什麼事也不要太往心裡去。」謝英鵬勸慰完,舉起酒杯說:「來,喝酒。」

馮萬里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跟謝英鵬說,他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說:「你說事情平息了,那若是以後再有人把這事捅起來呢?像看守所死人的事,不用有人特意往上捅,只要有人給新聞媒體打個電話,事情就很容易暴露出來。像半年前,在寧棱市林業看守所,因盜竊被押的24歲男子張玉松,被同監室的人毆打造成腎衰竭致死,經過媒體的炒作,處理的是多麼嚴重,有辭職和開除的,還有被判刑的。」

「所以說現在警察不好乾,特別是監管民警在工作中更要多上心些……」謝英鵬雖不是監管老警,但幾年的監管工作經歷,讓他有所感觸地說,「有人說監管工作是個累心的活,出事容易出彩難,受罰容易受獎難,整天提心弔膽,像是走鋼絲,不知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會出紕漏,釀成事端或事故。」

馮萬里聽了謝英鵬的話,有所悟地說:「你說的真是那碼事,像我出的這把事,就是因為經驗不足,又急功近利,對工作欠缺責任心造成的。」馮萬里沉默了一下,又心裡不平衡且憤憤地說:「我這把事出得太不值了,你說要是我在在押人員身上因勒卡錢財出了事也值,我就是單純為了工作,弄得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謝英鵬不解地盯著馮萬里。

「難道你不知道?」馮萬里說,「出事後,包括我在內,相關的責任人都掏出很多錢平事。那包賠死者家屬的錢雖然是以支隊的名義拿的,其實都是個人出的。」

「那你拿了多少錢?」

「我拿得最多,我把家裡的二十萬存款都拿出來了。當晚值班的鄧秀才和欒宇,再加上時春武他們各拿了十萬,但時春武拿的很可能是所里的公款。」

「那這筆錢給誰了?」

「當然都交給支隊了。」

「這筆錢是你們主動拿的,還是誰動員你們拿的?」

「出了事後,我到劉立國辦公室檢討去,他明確地告訴我得拿錢平事。他說支隊拿疏通關係的錢,你們得拿包賠死者家屬的錢,若不拿錢的話,你們的公職誰都保不住,特別是作為主管民警的你……」

謝英鵬聽了馮萬里的話,不由得暗自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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