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五節

梁志遠把謝英鵬叫到辦公室,介紹坐在辦公室的兩個人:「這是景福分局刑警大隊長遲剛……」

遲剛一見謝英鵬,面露驚喜地近前拍打著他的肩膀說:「原來是你呀,老謝。」

梁志遠問:「怎麼,你倆認識?」

遲剛說:「老謝在我們景福分局刑警大隊當過副大隊長,那時我是他手下的兵。」

謝英鵬說:「幾年沒見,你都當大隊長了。」

「可不,你說上哪兒說理去。」遲剛調侃了一句,對謝英鵬介紹著自己旁邊的二十餘歲的小伙說:「這是刑警學院剛畢業的小柳。」

小柳跟謝英鵬握著手說:「我一到刑警大隊,就聽遲大隊提起過你,說你搞過不少漂亮的案件。」

「那都是老黃曆了。」謝英鵬問遲剛:「怎麼,到這兒有事?」

遲剛說:「是因為一起案件到這兒的,聽說這起案件的嫌疑人在你管的監室里。」

梁志遠插嘴說:「就是串到你監室不長時間的朱國文。」

謝英鵬想到柯東輝想從朱國文身上獲得殺人案線索,就問遲剛,「難道他身上真有殺人案嗎?」

「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上看,他身上應當有殺人案。1997年10月8日晚間,景福區聚寶盆飯店老闆被殺,並被搶劫六千餘元錢。」遲剛對謝英鵬說,「這起案件你應當知道。」

謝英鵬說:「我知道這起案件,但我沒參與偵破。」

遲剛說:「當時我參與了這起案件的偵破,因案發現場的條件比較差,沒有提取到有價值的線索,只能確認是兩人作案。案件搞了一段時間沒有搞下來,過後也就成為了積案。沒想到十多年後這起案件卻有了轉機,有個特情跟朱國文關係不錯,兩個月前他在跟朱國文喝酒時,朱國文喝高了,說聚寶盆的案件是他乾的,但他沒說是跟誰幹的。特情用手機把朱國文的話錄了下來。朱國文身上的事不少,我們就找了他個把柄,以尋釁滋事罪把他押了進來。其實押進來的目的是為了搞清他的殺人案,朱國文雖然沒有交代他的殺人案,但近段時間經我們調查,原先跟朱國文要好的朋友黃欣,在案發後到外地打工,跟朱國文脫離了關係。我們通過各種關係尋找黃欣,不承想,黃欣竟突然消失了,由此黃欣的嫌疑上升。我們也想在看守所這邊通過你們,看看能否在朱國文身上打開缺口。」

梁志遠期待地看著謝英鵬說:「老謝,這起案件在看守所里是否拿下來,就看你的了。」

謝英鵬苦笑著說:「這起案件有些夾生,不好弄。」

「在朱國文身上打開缺口,肯定是不容易的。」遲剛問,「可你怎麼說有些夾生呢?」

既然辦案單位為朱國文身上的案件而來,就應當對辦案單位有個交代,可關於所里的事,謝英鵬又不好對外人講,他只得把話語權推給了梁志遠:「這事我們梁副所長知道。」

「啊,是這碼事。」梁志遠簡略地說,「朱國文在別的監室時,別的在押人員不知怎麼了解到朱國文身負命案,在押人員為了有立功表現曾摳過他這起命案的線索,結果他沒有吐口。」

遲剛說:「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們提審朱國文,碰見了姓馮的管教,馮管教說是朱國文的主管民警,我們有個民警隨口跟馮管教說朱國文身上有命案,別人都給他錄下音了他都不承認。或許是那馮管教回去說給了在押人員。」

遲剛的話,使謝英鵬進一步捋清了柯東輝摳朱國文命案的過程,那就是馮萬里得知朱國文身上有命案後,跟自己管的在押人員說了。他管的11監室與10監室挨著,11監室里的在押人員又把事情告訴給了柯東輝,柯東輝便通過運作,把11監室里的朱國文串到了10監室,於是便發生了柯東輝為摳命案而折磨朱國文,並與朱國文發生衝突的事情。

謝英鵬覺得,朱國文肯定不會輕易撂出自己的殺人案的,但無論怎樣,自己應當深挖出他身上的命案才是。於是他對遲剛和小柳說:「你們放心吧,再不容易的事,我也會盡最大努力的。」

遲剛對謝英鵬信任地說:「有你這句話,我想應當沒什麼問題。」

梁志遠附和著說:「就是,如果老謝摳不出來的案件,監管支隊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摳出來。」

謝英鵬笑著說:「梁副所長為了完成破案指標,凈給我戴高帽子。」

幾個人聽了謝英鵬的話,也隨著哈哈笑了起來。

送走遲剛兩人,謝英鵬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為了讓朱國文撂出命案而苦思冥想起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太好的辦法,只好暫時確定,用溫情管理的方式觀察朱國文一段時間再說。

梁志遠向時春武彙報了遲剛到看守所的目的。時春武對謝英鵬此時很反感:「難道在一所里,就只有謝英鵬能搞案件嗎?」

梁志遠明白時春武的意思,他又不能捨棄謝英鵬讓別人去搞案件,他只得順勢地說:「不是現在朱國文在謝英鵬管的監室嗎。」

時春武沒好氣地說:「行了,我知道了。」

梁志遠悻悻地離開了時春武的辦公室。

中午飯後,祁軍到時春武的辦公室閑聊,時春武埋怨他說:「景福分局的刑警到咱單位來,明確地懷疑朱國文有殺人的嫌疑,朱國文現在謝英鵬管的監室,謝英鵬又有了立功的機會。你說朱國文在你那兒,你就不會好好弄弄,偏把好事留給別人。」

祁軍知道不可能再把朱國文串到自己管的監室了,他只能挑撥地說:「謝英鵬功勞多了,又該不知咋回事了。」

時春武沒言語……

祁軍找到馮萬里,告訴他朱國文的確身負命案,讓他跟所領導說,把朱國文再要回自己管的監室。祁軍帶著挑撥的口氣說,你不能明擺著把立功受獎的好事讓給別人吧。

馮萬里在部隊立功授獎多次,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個敬業和有能力的人。這個人實則是個既沒什麼能力,又是個見利益就上的主。他之所以在部隊立功授獎多次,與他的個性是密不可分的,他在部隊是營長,每當有好事的時候,他總把好事攬到自己身上,別人沒法跟他爭,自然立功授獎比別人多。馮萬里在這之前沒把朱國文身上的命案當回事,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把朱國文串到10監室。當他聽了祁軍的話,便認定自己立功受獎的機會到了,沒有猶豫就說:「那我這就跟所領導談去。」

祁軍接著指點說:「你別找梁副所長,你直接找時所長。」

「好的。」馮萬里不服氣地說,「別看我干監管民警時間不長,他謝英鵬能幹出的成績,我馮萬里一樣能幹出來。」

馮萬里向時春武的辦公室走去……

謝英鵬剛安排完兩名耳目觀察朱國文,就見時春武和馮萬里走了過來,時春武在不遠處停下說:「老謝,你把朱國文串給馮萬里。」

謝英鵬剛想說什麼,時春武就扭頭走了。

馮萬里到了謝英鵬跟前說:「我現在就把朱國文串走。」

謝英鵬很明了馮萬里串朱國文的目的,他對馮萬里好言相勸地說:「朱國文不同於一般的在押人員,他即使心裡有事的話,你也是很難撬開他的嘴。我看你還是不要串他走為好。」

馮萬里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那我倒要見識見識朱國文是怎樣的不一般。」

謝英鵬無奈地把朱國文從監室里提出說:「你跟馮管教走吧。」

朱國文蹲在地上面露驚悸,他跟謝英鵬乞求著:「我要回馮管教的監室嗎?我不回去可不可以?」

謝英鵬無法左右現狀,他沒言語。

馮萬里踢了朱國文一腳說:「起來,跟我走。哪兒那麼多廢話。」

朱國文的神情透著一種絕望,繼而是失去意識般的木然。他緩慢地起身,跟著馮萬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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