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四節

謝英鵬回到單位,走進了時春武的辦公室,他要請示時春武可否在人大代表來一所視察時,把柯東輝暫時羈押到二所。

時春武見到謝英鵬,不客氣地問:「你幹什麼去了?」

「我土地局有個同學來單位找我有點兒事。」謝英鵬見時春武神情不對,就問,「怎麼,我出去這10多分鐘有事呀?」

「沒什麼事。」時春武問,「你主管的監室都安排好了嗎?」

「我主管的在押人員中,正如你擔心的那樣,讓我不放心的是柯東輝,我難以保證人大代表來視察時,他不胡喊亂叫。」謝英鵬商量著說,「要不下午暫時把他羈押到二所。」

時春武沒有答覆謝英鵬,而是疑慮地望著謝英鵬。

盧存明打給時春武的電話,直接敗壞了謝英鵬在時春武心目中的形象,使他認為謝英鵬給人感覺到的正直和誠實,只是他偽善的表象,他內心中滿是奸詐和貪婪,要不他不會跟胡曉林的妻子坐到同一車裡去的。時春武心裡說:「你謝英鵬在燕鮑翅酒店,當得知是柯東輝朋友請客,即刻起身離去,你裝得多麼像啊!沒想到你在背地裡偷著整事,你那麼費力地搞胡曉林提供的案件線索,原來是有利可圖的……」

謝英鵬哪知時春武的想法,他以為自己所提出的要求讓時春武為難,就說:「把柯東輝羈押到二所,也就是人大代表視察的那段時間,你要跟支隊提這事,應當沒什麼問題吧?」

此時的時春武是不會按照謝英鵬的要求去做的,他說:「單純的羈押倒是沒問題,可是你想過沒有,咱們要是這麼做,那就顯露出更大的問題來,那就是表明咱們一所管理教育在押人員的能力不行,首先人們會說你不行。」

這句話對謝英鵬的自尊心是個傷害,他直言:「這兩者之間不能相提並論,柯東輝不同於別人,如果你不強人所難地讓我保證監室不出什麼問題的話,我豈能出這個主意!」

時春武難以抑制對謝英鵬的不滿,他脫口說:「我讓你管理柯東輝以來,給了你最大的許可權,你都差點兒把柯東輝弄死!你就這麼一個管理法,到關鍵時候,唯獨他讓人擔心出現問題,你說不是你的能力問題是什麼問題?」

時春武的話,使謝英鵬愕然地瞪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繼而似乎理屈詞窮地攤開雙手說:「時所長,你說得對,是我能力不行。」

時春武想掩飾自己的失言,他說:「我是說你在工作方法上……」

謝英鵬不再理會時春武,轉身離去。

可以說,時春武對柯東輝的擔心不無道理,謝英鵬也觀察出了柯東輝不穩定的端倪,可是由於時春武跟謝英鵬之間的隔閡,難以對柯東輝實施嚴格的防範,致使下午柯東輝趁人大代表視察之機胡喊亂叫起來。

就在人大代表在走廊走過時,細心的柯東輝見走動的人群中除了監管支隊的民警外,沒有另外穿警服的。多次在看守所被羈押過的他由此認定,這群人根本不是謝英鵬所說的外市縣的監管民警,很有可能是上級領導,或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

柯東輝臉上露出了笑意,他自語了一句:「機會來了。」繼而,他深吸了一口氣,神態猶如變臉似的,瞬間由愉悅變成了悲憤,他高喊:「報告,我冤啊!」

在柯東輝前後的在押人員,耳朵被震得「嗡」的一聲。走廊走動的人群,也被這聲嘶力竭的喊聲震住了,有的站在10監室的小窗口前向里張望。

柯東輝見有人往監室裡面望,就接著高亢地喊:「我冤啊!」

在人群中的市人大常委會計副主任說:「來人,把這個監室門打開。」

劉立國冷若冰霜地對有些愣怔的謝英鵬說:「還不快把監室門打開。」

謝英鵬打開了監室門,走進監室指著柯東輝厲聲地說:「你喊什麼?」

計副主任在謝英鵬身後說:「小同志,你讓他有話慢慢說。」

柯東輝沒有理會謝英鵬,他涕淚漣漣地對計副主任等人說:「我喊冤,是我在這個監室里飽受非人的待遇,我的主管民警謝英鵬……」他指著謝英鵬說,「就是他,變著法地折磨我,虐待我,不讓我吃飽,把我四肢定位在板鋪上,看,這是他整治我留下的疤痕……」柯東輝說著挽起衣袖,露出了加戴戒具在手腕處留下的褐色的痕迹。

柯東輝說上一段,竟「嗚嗚」地慟哭起來。

柯東輝哭過幾聲,接著說:「謝英鵬之所以這麼對我,是因為當初跟他談戀愛的女朋友成為了我的妻子;是因為我跟他的小舅子在幾年前有過節。為此他懷恨在心,見我被押進了看守所,就徇私報復……」

柯東輝所說的內容,完全出乎謝英鵬的意料,但他又不能打斷柯東輝的哭訴。

柯東輝很有表演天分,人們在聽著柯東輝哭訴的同時,也把吃驚的目光投向了表情尷尬、手足無措的謝英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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