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節

何潔欲通過莫國良接觸謝英鵬,好達到照顧柯東輝的目的。

剛下夜班的謝英鵬接到了莫國良的電話,莫國良說約了幾個同學去吃農家菜,讓謝英鵬在監管支隊大門口等他。

半個小時後,謝英鵬在監管支隊大門口上了莫國良開的別克商務車。他在副駕駛位置上扭頭見車上已拉上了兩個男同學和兩個女同學,其中一個憂鬱的面孔很有意味地看著他。看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何潔。謝英鵬避開何潔的目光,嘻嘻哈哈地揮手說了聲「同學們好」。

謝英鵬身後挨著男同學梁安惠,梁安惠調侃地說:「謝英鵬,你上後邊來,我給你讓地方,你應當跟何潔坐在一起才對。」

謝英鵬跟何潔畢竟有過那麼一段難以忘卻的感情,他臉覺得有些發燒地說:「你就老實地坐那兒吧,我坐哪兒都一樣。」

「看,謝英鵬臉紅了。」梁安惠又不依不饒地看了眼何潔,「何潔臉也紅了。」

接著梁安惠雙手合一,滿是感慨地說:「唉,青梅竹馬的感情難忘啊!」

別人看著梁安惠的表演,哈哈笑了起來。

莫國良把車開到鏡泊湖附近的一個山莊,大家下車觀摩著山莊。山莊的主體建築是個大別墅,別墅三面臨水,景色優美,清靜雅緻。何潔憂鬱的神情開朗了些,她環顧著周圍的景緻說:「這地方真的不錯,很美。」

莫國良跟這個山莊的人很熟,山莊的人見了他,有的客氣地跟他打著招呼:「莫副局長來了。」或者用臉上的微笑歡迎著他。

莫國良看了眼手錶說:「10點多了,咱們先開飯。開完飯,願意釣魚的釣魚,願意逛風景的逛風景。」接著他對站在餐廳門口的一個穿著廚師服裝的胖男子說:「劉大廚,給我們來兩樣魚,再弄點兒農家菜。」

劉大廚說了句:「好的。」就回身進廚房忙活去了。

謝英鵬問莫國良:「你怎麼想起今天找同學到這兒來呢?」

莫國良把謝英鵬引到偏僻處說:「是因為何潔要找你。」

莫國良的話,使謝英鵬想到了柯東輝,他不想跟與柯東輝有任何關係的人接觸。況且在旁人面前,他更不想留下自己跟柯東輝家人接觸的口實,他不由得說:「就因為何潔找我,你就張羅了這麼個場合?她若有事找我,直接找我不就得了。」

「你是不了解何潔呀!」莫國良說,「何潔覺得對不起你……」

謝英鵬打斷莫國良的話說:「已過去十多年的事了,這個話題就不要嘮了。」

「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不行?」莫國良說,「何潔是有事要找你,因為以前她認為對不起你的原因,她無法向你開口。昨天我剛從外地開會回來,就接到了她的電話,說有事跟我談。她到我單位,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自己丈夫柯東輝被抓後,自己處境的艱難。她說柯東輝已從看守所傳出信來,信上說你主管柯東輝的監室,信上還說你始終整治柯東輝。何潔說柯東輝無論是怎樣的壞人,可他畢竟是跟她生活十餘年的丈夫。何潔找你要說的事是,她希望看在你和她同學一場的份上,讓柯東輝在人生最後的時光里,少遭些罪,不要再整治他。可何潔的這些話,又無法直接找你說,所以我今天張羅了這麼個場合,給何潔創造一個跟你言談的機會,即使她不跟你說,我現在已把她要說的話轉述給你了,你要是能幫她一個忙,我看你還是幫她為好,這個女人無論以前如何,但她現在還是挺可憐的……」

莫國良轉述何潔的話,謝英鵬覺得不對勁兒,像是自己做了不對的事。他想作些解釋,他問:「何潔沒說我因為什麼整治柯東輝嗎?」

「這個她沒說。」莫國良看著謝英鵬若有所思的表情說,「莫非是因為何潔……」

謝英鵬把話挑明了說:「何潔是不是也認為,我是因為她跟了柯東輝,我因為記恨而整治柯東輝呢?」

「她話里很明顯有這個意思。」

「我估計你們都會這麼揣測。」謝英鵬長噓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坦蕩起來,「柯東輝的壞,無疑會危害到別人,不整治他怎麼能行?我可沒有整人的癮,更不會因為何潔跟了他,心存記恨而整他……」

「開飯了。」餐廳服務員在門口的喊聲,打斷了謝英鵬的話。

莫國良說:「走,吃飯去。」

謝英鵬跟著莫國良走進了餐廳。

莫國良在餐桌上給每人的酒杯里都斟上了白酒,在謝英鵬的印象中不沾白酒的何潔,竟也默許了。

謝英鵬提醒莫國良說:「你開車,不能喝酒。」

「沒事,往回返時,他們山莊的人有回市裡的,別人可以替我開車。」莫國良舉起酒杯說,「咱們同學之間聚會的時候少,但我相信,即使我們長時間不見面,我們內心的情感仍是真摯的,來,為我們真摯的友情乾杯。」

男同學隨莫國良把酒幹了,兩個女同學也稍慢些地把杯中的酒喝了。

莫國良看著兩個女同學的空酒杯,豎起大拇指說:「爽快。」

何潔起身把桌上的酒瓶拿在手裡說:「這杯酒我給大家斟滿。」說著,她給別人包括自己的酒杯斟滿了酒。

何潔舉起酒杯說:「我這杯酒是感謝的酒,你們也都知道我家發生的事情。我家發生的事情,對一個家庭來講,是最大的不幸。至於事情我不詳說了,我感謝同學們這段時間來給我的安慰,更感謝莫國良能夠創造今天這個相聚的機會,出於感謝我自喝一口。」

何潔喝過一口酒後,看了眼手中的多半杯酒對謝英鵬說:「這些酒是我敬你的……」她低頭思忖了一下,似乎要說些什麼,可抬起頭只說了一句,「一切盡在不言中吧,干。」

「慢點兒喝……」謝英鵬沒等把話說完,何潔已把酒喝完了。

謝英鵬也只得把杯中的酒喝完。

謝英鵬觀察了何潔,何潔像很能勝酒力似的,在外表上看不出喝多的樣子。

謝英鵬不知怎麼覺得頭暈得厲害,他勉強應付著陪到散席。

莫國良告訴服務員準備幾把魚竿,他對同學們說:「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咱們還是釣點兒魚拿回家吧。」

別人都響應著,唯有謝英鵬說:「我昨晚值了一宿班,有些累,想找個房間休息一下。」

「行,你休息去吧。」莫國良對收拾餐桌的一個服務員說,「你領他到客房去。」

服務員停止了手裡的活,領謝英鵬到二樓,給他打開了一間客房。

謝英鵬正躺在床上酣睡間,傳來了敲門聲。他起身開門,見何潔站立在門口。

謝英鵬躊躇間,何潔不高興地問:「啥意思?就讓我在走廊里這麼站著?」

謝英鵬把身體閃開說:「進吧。」

何潔進了客房,坐在椅子上說:「我記得你挺有酒量的,怎麼今天不能喝了。」

正如何潔所說,謝英鵬喝兩杯白酒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他現在清楚地意識到,今天的不勝酒力,是源於何潔的出現引起他的情緒上的反應。他內心很複雜,既有何潔出現給他帶來的失落和傷感,又有對何潔的憐惜,雖然他在莫國良面前說得義正詞嚴,但內心還是引發了對柯東輝管理上的反思……

謝英鵬解釋著:「可能我昨晚值班沒休息好的原因吧。」

「值班肯定是休息不好的。」何潔猶豫了下,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柯東輝在裡面怎麼樣?」

謝英鵬的話有些模稜兩可:「還可以吧。」

何潔直視著謝英鵬,突然臉色不好地質問:「我聽說他在裡面很不好,不好的原因是你整治他。」

謝英鵬避開何潔的目光,站立著面沖窗外說:「柯東輝在裡面很不安分,監管場所對不安分的在押人員採取些措施是正當的。」

「他是我丈夫,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何潔離開椅子,神經質般地在謝英鵬的身後抱住他的腰,把淚水婆娑的臉貼在謝英鵬的背部說:「謝英鵬,我求你了,照顧下柯東輝吧,他畢竟是我的丈夫呀!」

何潔的舉動,讓謝英鵬怔住了,他邊心裡告誡著自己:一切都過去了,邊輕掰著何潔的手說:「何潔,別這樣。」

何潔鬆了手,不過臉仍舊貼在謝英鵬的背部說:「看在你我有那麼一段感情的份上,你就答應我的要求吧!」

何潔的這句話,再次刺激了謝英鵬,他輕笑了一下說:「你很會利用感情啊?用過去你跟一個男人的純真情感,來實現你對另外一個男人,也就是對你丈夫的關照……」

謝英鵬的話,也顯然刺激了何潔。她轉身到謝英鵬前面,用帶有仇視的目光盯著謝英鵬,偏激地說:「你是不是因為我跟了柯東輝,沒有跟你,於是你心存記恨,藉機挾私報復。」

何潔的這句話雖然刺耳,不過謝英鵬已意識到她或許會說這句話,他淡笑下說:「何潔,你想得太複雜了。」

「鈴鈴」謝英鵬放在床邊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拿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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