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節

倪林在寧棱市是個黑白道都走的人,柯東輝在沒繩之以法前囂張的時候,在離東林市一百公里的寧棱市也是有一定影響的。倪林做的是邊貿生意,邊貿生意競爭是很大的,他剛在生意場上起步時,曾仰仗過柯東輝,柯東輝也確實給他擺平過不少事情。柯東輝給倪林的信,內容就是讓他給柯東南拿些錢,好作為二審改判時的疏通費用。倪林看了柯東輝給自己的信後,沒有猶豫就在銀行里取出20萬元錢交給了柯東南。當倪林在柯東南那兒得知柯東輝在看守所並不如意後,就要了祁軍的手機號,說他幫著疏通看守所里的警察。

祁軍早晨上班剛下通勤車,便接到了倪林打進的電話:「你是看守所的祁管教吧?」

「對,你哪位?」

「我是柯東輝的朋友,我想見你。」

祁軍除柯東輝的家人給過他好處外,他也在柯東輝的朋友那兒得過好處,既然是柯東輝的朋友給自己打電話,那必將是對自己有益處的,他熱情了起來:「啊,是柯東輝的朋友呀!你在哪兒?」

「在監管支隊大門口的一輛賓士車裡。」

「好,我馬上過去。」祁軍連食堂的早飯也沒去吃,就奔向大門口。

祁軍在大門口見一輛黑色賓士轎車停在那兒,倪林在車裡向他招手。

祁軍上了車,倪林把手伸過來問:「祁管教吧?」

祁軍握了下倪林的手:「對,我叫祁軍。」

「我叫倪林,是寧棱的生意人。」倪林說,「柯東輝在裡面給我傳出信兒說你對他挺照顧,所以我今天來看看你。」

祁軍謙和地說:「我對他沒照顧什麼,不用客氣。況且他現在不歸我管。」

「我知道他現在不歸你管,有個姓謝的主管他,不過你該做的還是做到了。」倪林從拎包里拿出一沓錢遞過來說,「作為柯東輝的朋友,我謝謝你。」

祁軍客套地推脫:「不用,不用。」

倪林把錢塞進了祁軍的外衣兜里說:「你就別客氣了。」

祁軍順其自然地收下錢問:「你在寧棱做什麼生意?」

「我有個公司,搞邊貿。將來有機會到寧棱去玩。」

「好的。」

倪林見祁軍收下了錢,就提出了要求:「我到東林來,主要的事就是跟你們看守所的民警溝通,你看你能不能把那個姓謝的管教找著,咱們在一起吃點兒飯。」

倪林的要求,對祁軍來講是有難度的,但他不好回絕,他只得說:「謝管教是個挺個性的人,不過我會想辦法把他約出來。」

倪林說:「那好,我等你信兒。我剛才打給你的電話就是我的手機號,你記下來。」

祁軍推開車門說:「你等我電話吧。」

祁軍開完早班會,來到時春武的辦公室說:「時所長,我跟你商量點兒事。」

祁軍這段時間跟時春武走得很近。在時春武的眼裡,在八小時之外,自己和祁軍是哥們兒,從工作的角度講,祁軍就是自己的嫡系。時春武笑著說:「你盡給我整事,什麼商量不商量的,有事就直說。」

「是這麼一個事……」祁軍把事先編好的話說出來,「我在寧棱有個做生意的朋友叫倪林,這不昨天他來我安排他吃飯,在閑嘮嗑當中就嘮起社會關注的『10·12』案件,結果他還認識柯東輝,兩人以前關係還可以。他跟我說柯東輝是將死的人了,我想看也看不見,我就找你們看守所的民警吃點兒飯,能關照下就關照下,也就是盡點兒心意。我說柯東輝是挺敏感的人物,你一找吃飯,讓外人知道了不好。倪林說我也不是柯東輝的家屬,咱們誰跟誰,你們要是想多了,就當沒有這碼事,我就是想找幾個朋友吃頓飯,行不?你說他這一說,我還沒嗑嘮了。」

「既然是你朋友,吃頓飯也未嘗不可。」時春武心存謹慎地說,「不過除了你朋友外,不要找其他人,別因為吃頓飯,再弄出什麼影響。」

「把謝英鵬拽著吧。」

時春武想了下,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就說:「行,你訂好飯店告訴我,我跟他說。」

下班時,時春武對謝英鵬說晚間五點半到燕鮑翅酒店吃飯。謝英鵬問到那麼高檔的酒店吃飯有什麼節目呀?時春武說什麼節目也沒有,就是找你喝酒。

謝英鵬明白,時春武不可能沒事找自己到高檔酒店吃飯的,但時春武找自己的因由,他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謝英鵬按約定時間到了燕鮑翅酒店,祁軍在門口迎著他說:「快進吧,就等你了。」

祁軍領謝英鵬進了一個單間,單間里時春武和倪林正嘮著嗑。祁軍給謝英鵬介紹著倪林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好朋友倪林,在寧棱經商。」

謝英鵬握著倪林伸過來的手說:「我叫謝英鵬,是祁軍的同事。」

祁軍對倪林說:「謝英鵬可不是一般的警察,在單位是屈指可數的。他原先是景福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絕對是刑偵高手,前段時間在押人員檢舉一起特大搶劫殺人案,案件線索渺茫,我們單位的深挖犯罪科、市局刑警支隊,都沒破了,可到他這兒,沒用幾天時間,三下五除二就把案件給破了。」

謝英鵬說:「你別替我吹了。」

「看樣子謝大哥很了不起!」倪林接著跟門口站立的服務員說,「上菜。」

菜上齊後,服務員打開一瓶五糧液酒給四人的酒杯斟滿。

倪林支走服務員,舉起酒杯,望著時春武和謝英鵬說:「我和祁軍是多年的朋友,很榮幸能通過祁軍認識到你們兩位。今天這頓飯是兩層意思,一方面我跟祁軍說咱倆喝酒有些單調,你再找兩朋友熱鬧熱鬧;再一個呢,在你們看守所押的柯東輝,我倆認識,如果你們能行個方便,照顧他一下呢,也是我對朋友所付出的一點兒心意吧。來,幹了這一杯。」

時春武右手端著酒杯,左手拍了下謝英鵬的胳膊說:「倪林雖提起了柯東輝,但他是祁軍的朋友,你不必多想,該喝酒喝酒。」

作為所長的時春武話雖說得明白,可謝英鵬仍覺得驚異,他沒有想到這個飯局會跟柯東輝有關,他不解地看著時春武,而時春武則心無旁騖地跟倪林和祁軍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謝英鵬已下定決心,這個酒局雖然剛開場,但自己得離開。

謝英鵬放下酒杯說:「對不起,我去趟衛生間。」

祁軍說:「把酒喝了再去。」

謝英鵬沒有理會祁軍,徑直向單間外走去。

謝英鵬出了酒店,給時春武發了一條手機簡訊:對不起,我家中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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