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在遠東突然大規模進攻,舉世震驚。莫斯科一片聲討之聲,數萬工人、學生、職員,被組織起來進行自發的大遊行。他們高舉著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四大頭像,打著鮮紅底、金黃字的整齊橫幅,高呼著整齊的口號,聲勢震天。
斯大林震怒不已。一是震怒明國居然如此說打就打,連個招呼也不打。二來震怒蘇軍遠東軍團竟然這般不經打,一天就讓人家推進了幾十公里,潰不成軍。更何況,明軍事先破壞、凌晨突襲、轟炸機場,這都是再三使用過的招數了,這次居然還能奏效……
不過他再震怒,也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琢磨眼下怎麼辦。明軍再偷襲也好,兩國本來就在打仗,而且是雙方宣戰過的,是屬於正兒八經的戰爭狀態。無非就是原先戰場在中亞,這次人家明軍開闢了第二戰場罷了。明軍手段再怎麼陰險,那也只能算人家的本事,不管在道義上還是法理上,都找不出一點毛病來。
斯大林當即嚴令,遠東軍團立刻轉入反攻,用兇猛的進攻來殲滅明軍。但是他哪裡知道,現在遠東前線的蘇軍別說進攻,能把腳站穩就不錯了。現在遠東的部隊,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遠不能和明軍相比。飛機被炸得差不多了,現在正在從西部緊急增援飛機。坦克,也只有兩個坦克師而已。不但數量遠不如明軍坦克,連質量也比不上明軍的坦克。更何況蘇軍坦克只有指揮坦克上有雙向無線電,而其他坦克里都只有單向無線電,只能接收,不能發出。明軍坦克早就針對此特點作了專門訓練,先集中火力摧毀帶天線的蘇軍指揮坦克,然後剩下的蘇軍坦克就亂成了一鍋粥,各自為戰,被合作嫻熟的明軍坦克從容收拾。
而且不同於乾旱平坦的中亞,明軍的閃電坦克彷彿就是專為東北亞這種環境設計的。寬履帶、大馬力,對於起伏不平的地形如履平地。無論環境多麼潮濕泥濘,哪怕是渾身上下甩滿泥漿,這些閃電坦克照樣機動自如,就像一群水牛一樣。閃電坦克的很多滿足江南環境的設計,在這裡如魚得水。
而且,斯大林還不知道的是,他的部隊作戰,也遠不如明軍士兵那樣勇敢。逃跑、投降非常普遍,願意死命堅守、和陣地共存亡的官兵,並沒有多少。而明軍剛剛和日軍在東北大戰完,都對日軍的拚死抵抗精神印象很深,正在用攻打日軍的盡頭來攻打蘇軍。這麼兩下一比較,現在明軍官兵普遍的感覺就是:毛子雖然火力比日本人強一些,但人都是孬種。
而蘇軍官兵的印象卻恰恰相反:明軍太強悍了,簡直如狼似虎,打起仗來不要命。
這些情況,遠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裡的斯大林,是不知道的。沒人敢把事情告訴他。現在整個莫斯科,甚至是整個蘇聯的歐洲部分,都正在大清洗的恐怖氣氛中,「自保」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態。下面人報告失敗的時候也是盡量輕描淡寫,敗績一筆帶過,避重就輕,對於少數地點的反擊勝利則大加渲染。總之是報喜不報憂,生怕觸怒了這位暴君。
斯大林經過考慮,決定大力增兵,而且要雙管齊下。一方面加緊在中亞的進攻力度——因為明軍精銳現在盡匯東北亞,中亞一帶必然空虛;另一方面從歐洲各軍區抽調兵力大力增援遠東。
……
而斯大林採取的這兩項措施,也早就在大明軍政高層預料之中。不是這邊有多高明,而是斯大林面臨這種情況,也只能採取這些措施。
沈榮軒立刻採取了一系列外交動作。進攻日的第二天,大明在歐洲幾個國家的外交人員,都立刻大肆活動起來。
德國、波蘭、土耳其、芬蘭……這些國家首都的明國大使,現在拚命上竄下跳,展開激烈的外交活動,故意要讓蘇聯人看在眼裡,給人一種「明國正在積極聯絡這些國家、共同包圍蘇聯」的印象。而德國和波蘭兩國,他們官方的態度也頗為積極,政府和軍隊的會議不斷,專機飛來飛去,到處磋商……
斯大林也知道,此時芬蘭和土耳其還好些,而波蘭和德國可是吃了蘇聯的心都有。波蘭和俄國是世仇,可以說是不共戴天。而德國的納粹黨、德國的總理希特勒,也是仇恨蘇聯入骨的。雖然這兩個國家現在還不是蘇聯的對手,但是現在他們積極聯絡的架勢,絕對不可不防。現在說他們和明國兩面夾攻蘇聯,也許還扯了點,但是現在他們三國組成一個「反蘇同盟」、從東西兩端遙相呼應、在政治外交上共同遏制蘇聯,那是絕對有可能的。
何況,現在德國的軍隊雖然還不大,但是從西班牙戰場來看,戰鬥力卻很強。而且德國軍隊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壯大,儼然很快又要成為歐洲又一大軍事強國。
因此斯大林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歐洲這邊隱憂很大,必須保持足夠的精兵在歐洲這邊。往東調兵是可以,但不能毫無節制。尤其是這東西兩端跨度太大了,調過去不容易,調回來也很難。
……
而此時,9月27日,進攻的第二天晚上,向小強和秋湫、秀秀、十四格格正在家裡請客,請的都是些潛艇部隊的人。名義上的主客就是工布號艇長吳海瓊。因為當初是她指揮潛艇去北清把向小強、秋湫、十四格格她們接回來的,可以說是向小強夫婦的「恩人」吧。
而一同出席的,還有青釭號和倚天號的艇長。她們出海一個半月,現在也返航回國了,被向小強夫婦請來南京,和吳海瓊一同來做客。
當然,一同出席的還有今晚實際上的「主客」:大明海軍總參謀長熊鼎銘、大明潛艇部隊司令官,還有零號辦公室的幾個主要長官。這幾天海軍這塊比較清閑,也沒什麼戰役,這幾個大人物也就作為向小強夫婦的友人、兩位向夫人的「老領導」,一同來做客了。
宴會上,大家正在恭敬地捧著一份黃緞子的「文件」,鄭重地傳閱、誦讀。
……
《奏請籌建大明潛艇部隊折》:
臣等啟奏陛下:
今歲歐戰初定,和約締結,黎庶休養,四海生息。此誠歐洲之福,人民之福,亦為我大明之福,陛下之福也。臣等恭賀陛下。
臣等綜觀歐洲四年之海上戰事,宏大磅礴,實為世界海軍百年之未見。雖稱歐戰,亦堪為各國觀摩研習之典範也。
臣等竊以為,德國之戰敗,乃敗於陸上,未曾敗於海上也。德國海軍較之英國海軍,弗不如也。然四年當中竟以孱弱之力,幾近斷英倫之命脈,何也?
英國,島國也,德國,陸國也。故,海上交通,與英國稱命脈,與德國則稱皮肉也。以己皮肉對彼命脈,己雖弱,猶可勝也。
戰艦,明槍也,潛艇,暗箭也。以己暗箭對彼明槍,己雖弱,猶可勝也。
我大明有二敵,固有之敵,偽清也。假想之敵,日本也。偽清海軍瀛弱,不足為慮,然日本海軍自日清之戰、日俄之戰始,實力驟增,總艦隻噸位乃我大明海軍百分之一百五十,已越我大明成為世界第三大海軍也。彼國甲午之後,調整國策,扶清抑明,意圖染指我大明之南洋利益。觀早年之侵朝鮮、占琉球,近年之舉國黷武,其狼子野心,雖為婦孺,亦盡瞭然。
今東亞大勢,與歐洲何其相似也。日本海軍雖強,島國也。大明海軍雖弱,陸國也。海上交通,與日本稱命脈,與大明則稱皮肉也。
臣等率大明內閣及海軍部上下同僚,懇請陛下恩准撥款籌建潛艇部隊事宜。潛艇行蹤隱秘,亦可遠航,雖不足與戰艦匹敵,然亦足以襲擊船隊、威脅海上交通矣。加之潛水艇造價低廉,實為弱勢海軍對抗強勢海軍、大陸國家對抗島嶼國家之利器也。
陛下明鑒,若我大明十年內建造一支有如德國海軍之潛艇部隊,則日本海軍優勢不復存在矣。如若戰端開啟,我大明握此利器,盡可以己皮肉對彼命脈,以己暗箭對彼明槍,己雖弱,亦可勝也。
※※※
臣
首輔大臣
方鴻儒
海軍部大臣
李楷瑞
海軍總參謀部總參謀長
廖致遠
聯名上奏,附詳細計畫書恭呈御覽,並恭謝天恩,伏乞睿鑒。
大明德永十七年(公元一九一八年)
十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