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亞洲大戰 第684章 非常父母

25日下午3:30,一輛黑色大轎車開進了首輔大臣官邸車庫。一名官邸女護衛從車後廂搬下一張輪椅,另一名女護衛恭敬地拉開車門,扶著尚小君坐到輪椅上。

車庫裡再沒有別人,只有尚小君、司機和這兩名女護衛。

兩名女護衛推著尚小君進入一間隱秘的電梯,直達頂層。

電梯門打開,展現在尚小君面前的,是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辦公室的盡頭,沈榮軒坐在辦公桌後面,伏案批閱著什麼。

尚小君絲毫沒有思想準備,沒想到出了電梯直接就是沈榮軒的辦公室。看來,這具電梯並不是平時公開出入用的,而是一條私密性極強的通道。

女護衛把輪椅交給秘書,然後又從電梯返回去了。

秘書彎腰對尚小君笑道:「夫人下午好。」然後,把輪椅小心地推過去,一直推到沈榮軒辦公桌對面。

然後,秘書尤為尚小君端上茶點,輕輕一躬身,轉身遠去,從正門出了辦公室。

從尚小君一進來,沈榮軒就沒看她一眼,只是伏案批閱。直到秘書出去帶上了門,沈榮軒才放下筆,抬起頭來,凝視著尚小君。

「呵呵,」片刻後,沈榮軒才微笑道,「東林四載,之後多年再無聯繫。夫人別來無恙?」

尚小君也笑道:

「季墨兄別來無恙?……啊,季墨兄如今貴為首輔,妾身仍以當年同窗之稱呼,也許太過冒犯了……要不,仍叫您『沈閣老』?還是……仍叫『季墨兄』?」

沈榮軒一怔,隨即呵呵笑道:

「哪裡哪裡,夫人太見外了。當然是『季墨兄』為好……1914屆的同窗中一直沒有消息的,可就只有夫人你了。呵呵,這些年,眼看著當年的老同學一個個的都做了棟樑,整日圍著家事國事天下事,只有夫人你一個人做陶潛,終年聽著風聲雨聲讀書聲……殊不知,當年為夫人發獎學金的教導主任,也是不止一次感嘆,說那些錢發給夫人算是打水漂了。早知道就發給我沈榮軒了,呵呵呵……」

「呵呵呵……」

尚小君也擺擺手,低頭笑道:

「不提了不提了……想不到季墨兄坐了這麼多年辦公室,還是沒把你這張嘴磨圓滑了啊!呵呵……」

然後,她看了看掛鐘,笑道:

「好了,我知道季墨兄日理萬機,能抽出時間見見我這個老同學,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也就不再跟你閑聊了。那我開門見山了哦。」

沈榮軒笑道:

「請。」

尚小君收起笑容,換上一副肅穆的表情,嘆了口氣道:

「遼陽公主殿下,還有家婿挺之雙雙在西北不幸蒙難,現在人民衛隊群龍無首,這個季墨兄是知道的了。」

沈榮軒雙肘撐著桌面,右手捏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尚小君,點點頭:

「嗯。」

尚小君繼續嘆道:

「所以啊,眼下挺之屍骨未寒,就有人騎到你老同學的女兒頭上了。」

「夫人什麼意思?」沈榮軒盯著她,微笑道,「從何說起?」

他心裡暗暗笑道:尚小君還真是來叫板的。可惜,向小強死後,內閣收編人民衛隊是勢在必行,別說騎到你女兒頭上,就是騎到更大人物的頭上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尚小君並沒有指責「東廠派人監視人民衛隊」之類的,反倒說出了令他想都沒想到的話。

聽著尚小君說出秀秀的「悲慘遭遇」,那肚子疼是如何野心勃勃、豺狼嘴臉畢現、既欲收編向小強的權力、又欲收編向小強的遺孀的,沈榮軒臉上是越來越凝重,心中卻是越來越驚喜。

「哦……哦……」他緩緩搖著頭,用筆輕輕點著紙,嘆道,「沒想到世態炎涼,竟至於此……不瞞夫人說,令嬡原先也是東廠編製,可以說也是我的下屬了。我雖然沒直接領導過令嬡,但是江局長,也就是先前的江處長,曾經就是令嬡的直接上司。江局長經常在我這裡誇讚令嬡,說小姑娘很有才能,人品也好,虛心,踏實,肯吃苦,也耐得下性子來……

「尤其最近跟著令賢婿,在人民衛隊歷練了一年多,雖然職務一直不高,但實際乾的都是些挑大樑的活兒,可以說是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了。我是一直很欣賞尚秀的。……呵呵,我不是當著老同學說好聽話,尚秀這小姑娘的能力,恐怕在令賢婿之上。就算還不能擔起整個人民衛隊,起碼也不應該再當副官了。真的,如果令嬡還在東廠,現在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小副官。可能已經獨當一面了。」

……

尚小君沒說話,只是搖頭笑著,顯得很感慨,又顯得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的樣子。

沈榮軒已經猜透了七八分。他故意嘆道:

「可惜,人民衛隊終究屬於軍方,我這個老同學也插不上手啊……怎麼,令嬡還想在外面做事?你們現在也是大宅門了,她不想在家舒服的當大小姐?」

尚小君更是搖頭嘆道:

「我也這麼勸她來著,但是小女這顆心看來還是圈不住。她也不忍心看著挺之一手創建的人民衛隊,落到那奸佞小人的手裡。」

「呵呵……」沈榮軒端起茶杯喝著,「那夫人的意思是……」

尚小君呵呵一笑,搖搖頭說道:

「季墨兄啊,真服了你了。你這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打起太極拳來比我這婦道人家還沉得住氣……好好好,我投降了。老同學,我們就挑明了說吧。」

沈榮軒放下杯子,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

「求之不得。」

尚小君說道:

「季墨兄你一直和挺之有些芥蒂,這個我是知道的。這也是我來南京這麼久,一直不方便來找你這老同學敘舊的原因。我知道,你並不是和挺之有什麼私怨。挺之年紀輕輕,手握一支大明最精銳的軍隊,又得到女皇陛下的絕對信任,位高權重,炙手可熱。這都不是什麼好事。對他自己不是好事,對大明更不是好事。我大明立憲至今幾十載,國富民強,吏治清明,靠得就是『監督、制衡』四個字。而這樣一股幾乎不受監督的力量存在,無疑是我大明的隱患,說是定時炸彈也不為過。季墨兄深明大義,為國為民,寧可得罪陛下最信任的人,也要為大明解除這一隱患,我尚小君雖是挺之的岳母,也是非常欽佩的。

「如今挺之不在了,我也不再是誰的岳母,在此事中已無任何利害關係。季墨,我們都是東林人,都主張士大夫於天子共治天下,主張民貴君輕,主張軍隊國家化。而人民衛隊的出現,無疑是與以上精神背道而馳的。長久看來,肯定是對國家有害的。」

尚小君一邊說,沈榮軒一邊輕輕點著頭,全神貫注地聽著,微微露出讚許的笑容。

尚小君頓了頓,又有些為難地說道:

「尤其是……尤其是現在,小女又受著小人的欺負,你看……你不是軍方,又插不上手……」

沈榮軒笑道:

「夫人這一席話,堪稱深明大義,也實在令季墨汗顏。平心說,季墨一直與令賢婿耿耿於懷,又怎能說其中沒有幾分爭權的私慾呢?唉……呵呵,物是人非,不提了。」

他用筆尖輕輕點著面前的文件紙,沉思了一會兒,抬頭說道:

「沈某雖然不能直接影響人民衛隊,但卻可以影響陛下。而陛下是可以直接控制人民衛隊的。這樣,我可以向陛下建言,先讓李長貴暫代總司令之職,然後人民衛隊增設一到兩個部門,我會讓陛下把新部門交給尚秀來領導。我也會設法補充些人進去,在裡面做她的後盾。至於杜子騰,他原來也是東廠的,呵呵,我知道他。現在李長貴在其上,尚秀在其側,幾天就能把他架空。……呵呵,季墨這樣安排,不知夫人你放心了吧?」

尚小君心中暗自得意,事情正像她預料的一樣,而且也朝著她希望的方向發展了。不過,她「呵呵」笑著,卻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是太順利了。沈榮軒不會這麼單純吧?

沈榮軒也笑道:

「呵呵……夫人,季墨也有一個不情之請,說出來可能有些冒昧,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尚小君心中忐忑,呵呵笑著:

「季墨兄說哪裡話……」

沈榮軒笑道:

「秀秀這孩子,我是非常喜歡的。而且……呵呵,你也知道當年的那些事。內人一直也很……哦,跟你就不說『內人』了,她也是你的老同學嘛。鳳萍一直也是想著秀秀的。沈某膝下也無子女,如夫人願意成全,季墨和內人鳳萍願意收秀秀為乾女兒。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尚小君的腦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她足足呆了好幾秒鐘,才緩過神來。尚小君第一個念頭就是:沈榮軒要把秀秀奪走!他要把秀秀奪去當作他控制人民衛隊的工具!至於他如何把秀秀奪去,很簡單,用他的夫人,許鳳萍!

他說是認秀秀當乾女兒,但許鳳萍本來就是秀秀的生母!只要秀秀以女兒的姿態出現在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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