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統一戰爭 第487章 鋌而走險

「坐標多少……坐標多少……喂!……喂……」

開封城南10公里處,清軍十三集團軍炮兵第五旅陣地上,一個通訊軍官坐在壕溝里,對著話筒乾嚎著。壕溝外面是不停的驚天動地大爆炸,成斤成斤的泥土不斷拋到他的頭上,他現在眼睛裡、耳朵里、嘴裡都是泥土,腳和屁股已經快被泥土埋掉了,只有不斷搖著腦袋才能甩掉泥土,繼續喊話。

偌大一個炮兵旅、幾十門重炮,現在沒有一門在開火。別的通訊兵、炮兵什麼的都躲在壕溝里不敢抬頭,什麼堅持射擊、擋住明軍,已經完全顧不上了,每個人都只求在大轟炸中活下來。只有他還像個傻子一樣,抓著野戰電話跟前方的觀測員聯繫。其實,這也是徒勞的了。即使他能聽到完整的參數,也沒誰敢爬出去開炮了。

外面的驚天爆炸稀疏下來,頭頂上俯衝轟炸機的尖嘯也漸漸遠去。

「又來了……!!!」

巨響的間隙,旁邊傳來了凄厲的喊聲。接著,壕溝里的每一個人都意味著接下來是什麼。他們都又縮得緊了些,幾乎完全趴在壕溝底部,讓泥土把自己埋起來。

隨後,整個天空都響起低沉的吼聲,像是一台巨型管風琴在演奏。這種低沉的咆哮越來越響,很快就變得震耳欲聾,好像已經來到了頭頂。

此刻,最可怕的聲音響起來了。這種聲音在壕溝里的清兵們聽起來,簡直比俯衝轟炸機的尖嘯恐怖十倍。

無數聲重疊的尖利「哨音」劃破空氣,緊接著就是密集的爆炸,身下的大地不停的顫動著。這種爆炸不如剛才的俯衝轟炸機炸彈聲音響,但是卻更加密集,更加難以躲避。

地毯式轟炸又來了。

幾十架天鵝轟炸機排著寬隊,從頭頂上「嗡嗡」飛過,地面上煙柱排山倒海地撲過來。

硝煙、泥土、塵土的遮天撲面中,壕溝里的清兵每隔十幾米就有人感到,除了泥土還有別的東西蓋到了自己身上。不用問,那肯定是鮮血、殘肢、腸子之類的東西。這種地毯式小炸彈炸過來,壕溝里也不是那麼安全,每隔一段就會落進一顆小炸彈。至於炸到誰炸不到誰,那就全憑造化了。

轟炸終於過去了。戰壕里的清兵們慢慢從泥土裡鑽出來,抖抖頭上的泥土,吐掉嘴裡的泥土,驚恐地探出頭來。

火炮陣地上是一片狼藉。那平時一門門威風凜凜的重炮,那些口徑一百幾十毫米、能夠把炮彈打到十幾公里外的重炮,現在都扭曲成了廢鐵,零散著到處都是,橡膠輪胎燃燒著,有的還在滾動,冒著濃黑的煙。

遠處硝煙散開,出現了無數個蹣跚的身影。那都是前方的步兵。步兵陣地肯定是被打散了,殘兵敗將正在往炮兵陣地這裡撤。

天上明軍俯衝轟炸機又鑽下來了,地上的清兵驚呼著,趕緊跳進彈坑趴下。

但是這一次並沒有炸彈落下,轟炸機轉了一圈就飛走了。清兵們抬起頭來,看到天空中飄著無數的傳單。

另外,還有一些包裹之類的東西,直接從飛機上扔下來,摔在陣地上。

傳單很快便是人手一張。清軍中不論軍官士兵,現在誰也顧不得什麼「不準看傳單」的紀律了,都在爭搶著看。明軍傳單的內容和以前撒下來的大同小異。不過這次除了簡明的宣傳「政策」之外,還說明了,明軍地面部隊馬上就會攻過來,歡迎清軍弟兄投降。為了避免造成願意投降的弟兄被誤傷,特地連同傳單投下來了一些白旗,願意投降的可以打出白旗,就不會遭到明軍坦克和裝甲車的射擊。

這時候,陣地上那一個個的包裹,都成了搶手貨。每一個包裹里都有好多面白旗,一個包裹拆開,白旗馬上就被搶光了。

僅僅過了十幾分鐘後,地面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曾經從江淮戰場敗退過來的老兵們,此時很有經驗地趴在地上聽聽,然後跟身邊的新兵蛋子們傳授經驗:這是明軍的坦克群,馬上就到這裡,在這之前不會再有轟炸了。一定要把槍扔在地上,一定要把白旗舉過頭頂,省得讓人家一梭子打死……要是都混到現在了再丟掉小命,那就太冤枉了……待會兒人家坦克來了咱們先站到一邊,別擋人家的道,別纏著人家坦克和裝甲車投降,人家那是先頭部隊,不管這個。咱先等著,等後邊有專門的部隊收容俘虜……

……

就這樣,24日凌晨開始進攻,到上午十點多,由三個師組成的開封防禦圈陣地被突破,開封三個師的單薄守軍被完全摧垮,開封城防崩潰。上午十一點多,明軍進入開封。

佔領開封的同時,明軍開封方向部隊迅速調整進攻方向,向東方繼續推進,又是疾風驟雨的猛攻,致使商丘方向的大股清軍不斷向東潰退,一直潰退過蘭考縣、睢縣,一直到寧陵縣、距離商丘只有30公里的地方才站住腳。

這時候明軍也基本止住了繼續攻勢,並且稍作後撤。到晚上六點多天黑的時候,雙方之間戰線基本穩定下來。明軍不再去主動進攻,清軍也忙著歸攏殘兵敗將、忙著喘息立足,忙著挖戰壕,建立新防線。

明軍拿下開封之後,立刻組織幾萬名清軍戰俘就地挖戰壕、布設炮兵陣地、修戰地機場,在開封以東30—40公里,蘭考、杞縣、睢縣一線,建立一條新防線。

這樣,算是把鄭州兵團和中原兵團隔開了。現在鄭州兵團北邊是黃河,西邊是山地和函谷關,東邊和南邊都是明軍控制區。

鄭州兵團的陳旺武此刻有兩個選擇,第一,堅守,守住清軍在西部戰區關外的這最後一塊地方。第二,撤退,保存實力。

陳旺武在明軍進攻前的好多天,就一直在擔心開封方向。開封方向是鄭州兵團兵力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三個師。但是沒有辦法,鄭州兵團一共只有15個師,而鄭州和洛陽都比開封重要得多。鄭州不用說,這是西部戰區唯一的一座黃河大橋所在地,不論是兵團北撤入山西,還是接受北邊的增援,都要靠這座橋。洛陽在鄭州的西面,在鄭州和函谷關之間,也是一個軍事要地。歷史上,無論哪支軍隊欲從中原進攻函谷關,都要先打下洛陽。

除了鄭州和洛陽,鄭州兵團還必須在函谷關部署兩三個師。這樣算下來,開封算是「最不重要」的方向了。這也是無奈的選擇。陳旺武一直在請求朝廷增援,但是朝廷一直認為那裡不是明軍主攻方向,不能被那邊的明軍「牽制住」過多的兵力。

要是明軍前些天進攻,鄭州兵團還容易較快的獲得增援。因為那時候演習兵團還在它的北邊,一條京南鐵路就直接下來了。但是現在不行了,北邊已經沒有大兵團了,演習兵團已經不存在了,已經分別補充到中原兵團和新的山東兵團里了。且不論朝廷現在肯定還以為這是明軍的佯攻,就算朝廷相信這是明軍的主攻方向,現在再從東邊調兵過來,也來不及了。

鄭州司令部里,陳旺武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盯著地圖,看著身邊一大群參謀手忙腳亂地在地圖上做標記,隔壁電話間像炸了鍋一樣,無數個聲音「喂喂喂」地乾嚎著。司令部里簡直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了。

陳旺武坐在椅子里,面容獃滯,心中卻在激烈權衡著:該怎麼辦?堅守?不現實。

皇上發來的聖旨,倒是要求鄭州軍團必須堅守的,既不準北退過黃河,也不準西退入函谷關。皇上的邏輯是:這是明軍的佯攻。明軍即是佯攻,就不是志在必得,就不會下大力氣拚命攻。那麼只要鄭州兵團拚命守,就能夠守得住。

但是陳旺武很清楚,在制空權完全在南明手裡的情況下,就算明軍不拚命攻,自己也堅守不了多長時間。現在是兵力處於劣勢、火力處於劣勢、士氣處於劣勢、訓練素質處於劣勢,根本就沒法抵抗。最多三天——更有可能兩天都堅持不到。

那麼,幾小時內,他就要面臨抉擇——往哪兒撤。這就要早作安排,不然臨時命令撤退,那就不是撤退了,肯定就成了潰散了。

陳旺武是希望往北撤的。這樣最方便。撤到黃河以北,明軍真要北渡黃河繼續進攻的話,那自己得到山東兵團的增援、得到京津兵團的增援,都比較方便。一方面距離近,另一方面也處在華北鐵路網範圍內,調兵速度快。

但是皇上已經明令禁止不許北撤……撤過去就算公然抗旨,縱然保住了部隊,在戰時自己也一時不會有性命之虞,但是這次戰爭結束、明清簽下停戰協定後,明軍多半會保住已經打下來的地方……那麼,黃河以南這塊地方就是自己讓出去的,皇上肯定要把帳算在自己頭上,自己的項上人頭是絕對保不住的……

可是服從聖旨、堅持抵抗又能怎麼樣呢?兩三天後還要落個兵敗被俘的下場……後撤皇上不准許,難道全軍覆沒、兵敗被俘,皇上就准許么?反正左右都沒有好下場。

於是,陳旺武就打起了一個算盤。

他很羨慕那些扼守著險關要隘的將領,比如方城守將惠璋。人家守在那裡,是戰是降,主動權在自己手裡,明軍也得上杆子的來勸降,封官許願的。惠璋那小子一個投降命令,就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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