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強自己想了一下,只有一個可能。鄭玉璁在出席記者招待會之前,「有關部門」已經跟她提前通過氣了,知道她和自己在北清經歷了什麼,然後又和她「打了招呼」,要她不要提及死在北清的那兩千戰俘。
為什麼呢?向小強又想了一下,估計是明軍戰俘只回來了第一批,還有四分之三的還在人家手裡,現在早早的把這個揭開,怕是會提前撕破臉皮,影響後三批戰俘回國吧。待到所有戰俘都回來了,還有那些定居大明的清軍戰俘的家人們也過來了,應該就會一次全捅出來,來個總爆發吧。
事隔一個月再說,說服力總是比剛回來就說差了一些,可能會給人一種「翻供」的感覺。不過為了剩下的幾千明軍戰俘平安歸來,這都是次要的。而且事隔一個月再揭出來問題也不太大,沒有人會懷疑明方是故意造謠,給北清潑髒水。不要說明方照實說,就算大明真的給北清造謠、造大十倍的謠,外界一般也會傾向相信。這就像《狼來了》一樣,一個人說謊說慣了,就算他偶爾真的清白一次,也沒人相信他了。就算再嚷嚷大家不相信他、歧視他,那也都是自找的。
這一切都是猜測。為了求證,向小強抓起電話往延平王府打去,想找鄭玉璁問問。
鄭玉璁不在,電話被延平王府接線員轉到了鄭恭寅那裡。
鄭恭寅一聽是向小強,親熱的不得了,「挺之」長「挺之」短的,還沒等向小強張口問,他就熱心地代為回答,說我們家璁璁本來中午想把挺之你請過府來吃飯呢,卻找不到挺之你的人,失望的不得了,吃完飯就帶著她兩個妹妹逛街去了……
逛街……估計又是坐著豪華轎車、先在城裡繞幾個圈甩開狗仔隊,然後就到良友百貨頂層那種上流社會俱樂部里,血拚去了。
鄭恭寅是完全沒有王爺架子了,向小強反而很不適應。他跟自己說話的口吻,怎麼聽怎麼像是對未過門的女婿。
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
「挺之啊……哈哈哈,」明顯能聽出來,鄭恭寅在電話那頭笑成了一朵花,「你電話來的正好,你不打來我還要打過去呢……就是那什麼……七月初你跟我說的那三個礦啊……」
向小強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老頭這麼親熱,敢情見錢了。礦的事兒一個多月了,他不說向小強還都忘了。
鄭恭寅說到這裡壓低了嗓子,笑嘻嘻地道:
「……勘探結果已經出來了……」
向小強笑道:
「王爺,結果怎麼樣啊?」
「不錯不錯……」鄭恭寅樂得也說不出別的,只是不停地笑道,「還不錯的……你別說,真的還可以……」
向小強也暗笑,能把鄭恭寅這個超級大款樂成這樣,恐怕那三個礦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優秀。鄭恭寅還忙不迭地問向小強,那說好的200萬明洋怎麼給他,是給現金還是打到某個賬戶里。另外說好的每個礦給15%的乾股,那麼向小強也是鄭氏礦產公司的股東了,鄭恭寅一個勁兒的要向小強現在就過去,商量一下怎麼後續合作開礦。
另外,鄭恭寅還說,兩人要好好聊一聊。聊什麼呢?鄭恭寅笑呵呵地說「聊你們的事」。
向小強明白了,心中暗喜,鄭恭寅終於耐不住,要主動代女兒想自己提親了。
……不知道這是鄭玉璁要老爸這麼做的,還是這個當父親的自作主張。應該是後者。鄭玉璁和她老爸的關係現在還不怎麼融洽,或者說是「單方面不融洽」。因為現在鄭玉璁雖然還不怎麼鳥老爸,但鄭恭寅已經時不時地反過來討好女兒了。尤其是發現向小強是個「大金礦」之後,毫無疑問,更是一心想用女兒把向小強拴住,捆綁在鄭家的利益戰車上。估計現在鄭恭寅撮合向小強和鄭玉璁,比他們兩人自己還積極。
但是向小強現在比較猶豫。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打仗了,時間緊迫。向小強的人民衛隊又是擔任主攻,這一個多月將會非常繁忙,肯定是容不下一場喜事了。
不過……開戰前容不下喜事,那開戰後就更容不下了。這一場戰爭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如果真拖上幾年,拖成一場蘇德戰爭那樣的……
糾結,真糾結。
鄭恭寅雖然地位高,但他屬於無關人物,戰爭計畫目前對他還是保密的,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一個多月後明清就要開幹了。現在跟他連解釋都不好解釋。
向小強猶豫了一下,答應今晚過去吃飯。鄭恭寅笑呵呵地連聲答應了。接著,向小強想起了自己打電話過去的目的,問了鄭恭寅。
鄭恭寅一提到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鄭玉璁已經把在北清的那些遭遇都在家裡說了。鄭恭寅聽到女兒受了那麼大的氣,現在還不能在記者招待會上倒出來,也是抱怨不已。
「唉,不過人家說的也在理,」鄭恭寅嘆道,「咱們還有幾千人沒回來呢,還是少生是非,暫且忍他一口。待咱們幾千人全回來了,還不是咱們想說什麼說什麼。到時候把全世界的媒體都請來,讓幾千弟兄在鏡頭前脫光了,辦個傷疤展覽,好好給廣武那小子添添堵,不能讓他吃好睡香……」
向小強被這位王爺雷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問道:
「王爺,你說的『人家』是誰?」
「還能是誰,安全人員,東廠的人啊!看來是沈榮軒的意思……」
向小強點點頭,沈榮軒這次應該做了正確的選擇。要是依著自己的脾氣,回來當天就在記者會上把什麼都說出來了。那樣明清雙方很可能就會提前翻臉,而剩下的戰俘回國,很可能就會有波折。
……
當晚,向小強驅車前往延平王府赴家宴。
家宴規模不大,只有一桌,但是規格挺高。沒有外人,但是鄭家一家人都坐上來了。除了鄭恭寅鄭玉璁父女,還有鄭玉璁的哥哥鄭玉瑭、鄭玉璁的幾個妹妹、還有鄭恭寅的大妃,也就是鄭玉瑭的生母,鄭玉璁名義上的母親。
一頓飯,一家人其樂融融,涼亭水榭、吹拉彈唱伺候。
鄭玉璁自始至終臉紅紅的,低著頭笑而不語,估計這瘋丫頭長這麼大也沒這麼靦腆過。鄭恭寅和向小強挨著坐,一頓飯拍著他嘻嘻哈哈、談天說地,好不親熱。雖然沒把兩人婚事挑明了說,但這一家人好像已經人人都明白了。
鄭玉瑭也是「向兄」長「向兄」短的套近乎,不住的替妹子給向小強敬酒。
鄭玉璁的幾個妹妹最大的十七八歲、最小的十二三歲,但好像都明白了什麼似的,一個個笑嘻嘻的,紅著小臉兒,一邊低著頭吃東西,一邊不時地相互竊竊私語,淘氣的目光不住地在向小強和鄭玉璁的臉上跳來跳去。
……
飯後,女主人延平王大妃給大家放電影,一家人都笑嘻嘻地去後面看,兩個妹妹撒嬌地拖著鄭玉璁,也把她拖到後邊去了,只是把鄭恭寅和向小強單獨留了下來。
鄭恭寅親熱地拉著向小強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間小客廳里,讓侍女端上了茶,開始聊正事了。
向小強感到很為難。因為現在他在同時追求的,還有朱佑榕和十四格格兩個。十四格格還好,她畢竟已經什麼都清楚了,也有思想準備。關鍵是朱佑榕,她不但深愛著自己,而且連自己和鄭玉璁、十四格格的感情也還不知道,毫無準備。這幾個紅顏知己關係還沒擺平呢,就和其中一個突然進入談婚論嫁,確實很棘手。
鄭恭寅終於嘻嘻哈哈地把話挑明了,一臉期待地看著向小強。
向小強自然也是擺出大喜過望的表情,一臉幸福狀,表示王爺能不嫌棄向某身份低微,屈尊把郡主許配向某,當真是向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但是磨嘰了幾句,向小強覺得這時候不明說不行了。
他看著滿臉堆笑的鄭恭寅,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
「那什麼……王爺啊……我來大明時間不長,不過還是聽說大明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就是……男方在上門求親的時候,女方家人要問一個問題……嗯,就是……」
鄭恭寅哈哈大笑,拍著向小強的胳膊笑道:
「挺之啊……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幾個的問題嗎?哈哈哈……別說,我還真得猜一猜……要是別人,有你這麼高的地位、這麼好的前程,我准得猜十幾個的……不過你挺之我是知道的,以你挺之的品行,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超過五個!怎麼樣,猜對了嗎?五個,哈哈哈……」
向小強一愣,獃獃地看著鄭恭寅,腦子中一時間比較懵。
鄭恭寅看他這個反應,更是得意,哈哈笑著,又探過身子來,湊到向小強耳朵跟前小聲笑道:
「怎麼樣?沒說錯吧?挺之啊……其實將心比心,五個確實不多,但是這五個都不錯啊……哎哎,特別是其中有一個鎮著,我也放心,璁璁也放心,說句那什麼的話,挺之你今後就算想去沾花惹草,也得想想家裡邊兒都是什麼人啊……啊?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向小強聽著這老頭的雷人話語,後背上的汗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