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438章 暗殺令和沉默

向小強乘坐裝甲車沿著長長的坦克縱隊往前開,很快,燈火通明的「冰河」訓練場被甩在了身後,四周又是一片黑暗。但是,「砰砰」的炮響卻越來越響,前方黑暗中半圓形的瞬間閃光不斷出現。

前方應該在練習夜間射擊。果不其然,幾分鐘後,裝甲車便置身一片此起彼伏的炮響之中。前後左右的桔黃色閃光伴隨著震耳的巨響,頻繁地閃過,閃光中能夠看到一輛輛泛著金屬冷光的坦克,還有炮塔上昂首挺胸的車長。

兩百多米外的黑暗中,隱約能看見二十隻灰白色的大靶盤沿著壕溝上方移動著,移動時速大概在20公里左右。向小強眯著眼睛,努力透過周圍不斷爆閃的火光,想看清遠處的那些靶盤。

但是很難。天空的星光很微弱,靶盤的距離又很遠。要不是它們在移動著,都不容易發現。

這種訓練用活靶向小強當然很熟悉,人民衛隊自己的坦克訓練場就經常用,靶盤的大小不一樣,分為一號靶盤、二號靶盤、三號靶盤、四號靶盤。現在用的他估計了一下,應該是二號靶盤,每個直徑1.5米,屬於次大的,用於800米內的中距離射擊訓練。現在雖然距離只有200米左右,但是卻是夜間,加上又是移動靶,更增加了難度。

打靶用的是穿甲彈,實心彈頭,沒有裝葯,所以只是擊穿靶盤,沒有爆炸效果。

向小強端著望遠鏡,看著遠處勻速移過的二十隻靶盤相繼的被炮彈擊穿,靶桿倒下去。幾十秒之內,二十隻靶盤全部被擊穿。

突然,四周的炮聲全部停止,周圍一片寂靜,也又陷入一片黑暗。

一個地方亮了一盞燈,照亮了另外一輛裝甲車。在裝甲車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坦克作訓服的矮胖老頭,頭戴著工作帽和耳麥,正在揮著手講著德語。同一輛車上另一個軍官也帶著耳麥,老頭講完一句,他便翻譯一句。

距離比較遠,再加上人家又是對著無線電說的,不需要大喊,向小強只能勉強聽到個別的詞:

「……夜間表現……凌晨……突襲……目測……果敢地突擊……冒險精神……黑暗中協調配合……下面單輛練習……」

他說完後,頭頂上的燈光熄滅了,整個訓練場重新陷入黑暗。緊接著,大地震動起來,周圍的坦克都發動了,有的倒車、有的前進,都不開車燈,僅僅依靠星光調整各自的位置。黑暗中僅僅看到幾根熒光棒在揮動。那是幾個憲兵在坦克之間指揮。這些鋼鐵龐然大物就從他們身旁隆隆駛過,僅僅依靠他們手中的熒光棒才能避免軋到他們。這要是換做普通人,早就嚇得不行了。但是這些憲兵們依然沉著冷靜,指揮若定。

很快,大部分坦克都停下了,只是發動機還震動著。遠處的靶盤軌道上,一隻靶盤以15公里的時速移動著出來了。突然一聲巨響,最前面一輛坦克炮口噴出火焰,炮彈深深鑽進200米外的阻隔土牆,但土牆前面的靶盤仍在移動。

第一炮沒打中。

那輛坦克里大喊了一聲,然後又是「當」的一聲巨響,遠處的移動靶盤應聲倒地。

緊接著,又是一隻靶盤移動著出來了。

現在是單獨射擊,每輛坦克有三發機會。

……

向小強在這裡看了幾輛坦克的打靶。有段時間沒來看了,現在坦克部隊的射擊水平比上次又有了明顯的提高。在這一個來月的魔鬼訓練中,裝甲部隊各項能力進步得比過去幾個月都快。

炮聲隆隆中他看得正如神,裝甲車下一個聲音喊道:

「報告!」

向小強拿下望遠鏡,看到裝甲車下一個傳令兵立正站好。

「說話!」

「是!」傳令兵在不時響過的炮聲中大聲喊道,「報告大人,古德里安將軍詢問,您來有什麼事情!」

嗯,看來古德里安老頭也看到自己了。向小強繼續端起望遠鏡,望著遠方的靶盤,並不回頭,口中說道:

「請古德里安將軍來見我。」

「是!」

傳令兵一個標準的轉身,跑步消失在黑暗中。

過了一會兒,傳令兵的聲音又在車下響起:

「報告大人!古德里安將軍到了!」

向小強拿下望遠鏡,望著裝甲車下,黑暗中一個灰白頭髮、鼻子下一抹小鬍子的矮胖德國老頭盯著自己。

向小強扶著裝甲板翻身躍出車外,頗為威嚴地看著他。古德里安兩鞋跟相碰,向他敬了個禮。向小強也回了一個禮。

要是別的下屬將領,向小強一定會笑呵呵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拍著他的臂膀,很親切地寒暄一陣。但是他對古德里安卻很是了解,知道這人是個古板的舊式普魯士貴族軍官,很不習慣中國式的這種「虛偽」的親熱。向小強試了幾次,古德里安都顯得有些反感。向小強索性也拿出一板一眼的面孔來和他相處。這樣,古德里安反而比較適應。

向小強做了個手勢,請到一邊去說話。兩人邊走邊說,後邊跟著胡炯,作為心腹翻譯官。

向小強背著雙手,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邊走一邊淡淡地問道:

「古德里安將軍,我對您的某些訓練項目感到很好奇。」

古德里安也在旁邊背著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沉了片刻,微笑道:

「司令先生指的是……」

「我指的是冰上渡河。」

向小強開門見山地說道。然後他停下腳步,看看周圍除了胡炯沒有別人了,便盯著古德里安的眼睛,說道:

「古德里安將軍,你對部隊進行冰上渡河的訓練,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哦。」

「古德里安將軍,我們大明的河流,在冬天都是不結冰的。這個,您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以您的專業素養,不會不知道。」

古德里安笑了一下,抬起頭,三角形的深眼窩中,一對小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司令先生,」他笑道,「看來我和您收集的資料有點不一樣……大明的河流,冬天有時候也會結冰的。」

向小強一愣,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啊?不會吧?鬧了半天自己火星了一把?難不成三十年代的氣溫這麼低,以至於中國南方的河流也會結冰?

古德里安點點頭,再次肯定道:

「是的,司令先生,我把貴國的各項地理及氣候條件都搜集過了……在長江以南五十到一百公里、海岸線往西一百五十到兩百公里的範圍內,在冬天河流也會結冰。雖然不是每年都結冰,但是平均每兩年半會有一次封凍。而且有些河流封凍的程度,甚至可以允許汽車和輕型坦克開過去……司令先生您看,這一區域正是清軍最有可能侵入的部分,也是我們最主要的潛在戰場。這一區域水網密集,如果每條河流都要架橋的話,那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將被嚴重束縛住。因此這種訓練是很有必要的。」

向小強眯著眼睛,狐疑地盯著這個一本正經的小老頭。他嚴重懷疑這小老頭在信口開河。起碼自己來的那個冬天就沒這麼冷。要不然自己早就凍死在長江里了。

他轉臉望著胡炯,問道:

「江南的冬天有這麼冷嗎?」

胡炯笑道:

「回大人,差不多,倒是也會結冰的……不過像古德里安將軍說的冰面能開坦克……這麼冷的冬天,屬下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

向小強有數了,點點頭,又跟古德里安笑道:

「古德里安將軍,我不管是有人跟你透露了什麼,還是你自己推測出的……我只關心,你怎麼跟士兵們解釋的?會不會讓士兵們產生某種聯想?」

古德里安一本正經地說道:

「司令先生,冰上渡河,這是我在德國擔任裝甲部隊總監的時候、就必須訓練的一個項目……貴國既然把我請來,我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訓練部隊,而且不需要解釋。在我們德國,士兵們是不可以問這麼多『為什麼』的,至於他們腦子裡會有什麼聯想,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但是,誰要是把這種聯想說出來,或者以各種借口質疑我的訓練方法,他就會受處罰。……這個,就是士兵們得到的解釋。」

向小強啞然失笑。過了半晌,他才點點頭,笑道:

「好好,您的解釋很好……但是我建議您,將軍先生,最好讓士兵們以為,這種冰上訓練不過是這個德國老頭腦袋僵化的結果,並不是為了某種目的而進行的專門訓練……因此這種訓練不必太多,附帶著進行即可……因為您知道……」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即使作戰中真的需要冰面渡河,我們要作戰的地方河流也不是那麼多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古德里安的三角眼窩中閃過一絲激動,一下握住向小強的手,也壓低聲音問道:

「司令先生……您的意思是……我沒有判斷錯?」

向小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兮兮地笑道:

「古德里安先生……我說過,在大明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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