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267章 窮凶極惡

穆隆額收了那十萬美金,享用了那三個女學生,兵工廠的一干官員的心馬上都踏實了。牛忠清第二天一早上也覺得了卻了一樁大心事,下面又可以大撈特撈了。穆大人收了他的錢,那可是比別的官員收了錢都管用。以往塞錢,也都是塞給本系統的上級官員。穆隆額大人可是欽差大臣,是京城皇差,還是軍機大臣,軍機大臣是全大清最有實權的官員,比內閣大臣有實權的多。而且全國也就那麼幾個。

最重要的是,當今皇上政變上位之前,穆大人就是皇子府中的心腹幕僚,現在有從龍之功,算是當今皇上面前最說得上話的三位大人之一。

這等權臣,牛忠清一個兵工廠廠長,以前想送錢給人家都找不到門路。現在成功地塞上了三十多萬大洋,牛忠清可謂狂喜不已,這等於是為自己在京城直接找到了一頂超級保護傘。這一把保護傘,可比下面大大小小的保護傘加起來都管用。

牛忠清心裡也有底了,他借著這次送錢,自以為摸清了京城一等一權臣的價碼,今後再有這樣的權臣下來,按照這個價碼走就行。

……

不過,十分鐘後牛忠清就傻眼了。

穆隆額沒像他想像的一樣,睡到九、十點才起,而是就像個正常的四五十歲的人一樣,一大早就起了。據下屬報告,穆大人是早上六點不到起的床,還起在了他前頭。

這牛忠清心裡就鼓搗開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來。

穆大人的年紀和他差不多,而根據他的切身體會,這個年紀人的體力,如果晚上在床上盡情放縱了一回的話,那第二天即使不睡到十點,也得睡到九點。何況,那可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女學生,個個都如同花蕊般嬌嫩。人家給送到床邊了,他捨得不挨個品嘗一遍?

……但是,穆大人偏偏六點不到就起床了。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難道是老當益壯?……不對,不像。他那個樣子,比自己還虛胖,絕對不是那種老當益壯的模樣。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想到這裡,牛忠清嚇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是自己送的那三個女學生,沒調教好,給穆大人找不痛快了?

……

擺好了豐盛的早餐,親自去請穆大人的時候,穆大人根本不見他,牛忠清只見到了穆大人的一個隨從。

隨從冷冰冰地、打著官腔說道:

「我們大人說了,看來牛大人這裡也不寬裕,一頓早點錢,我們自己還是掏得起的。我們已經有人出去買了,就不勞牛大人費心了。牛大人,請回吧。對了,穆大人請您把所有的賬目準備好,待會兒開始查賬。」

牛忠清瞠目結舌,就像被澆了一盆冰水,頓時從頭涼到腳。

他明白了,穆大人嫌錢少了。而且看這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嫌少。

完了……當時自己幾個心腹下屬都勸自己,再多給點:才十萬美金,皇上身邊一等權臣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可是自己當時覺得十萬美金已經很多了,三十幾萬大洋了。而且如果不送十萬,就至少得送十五萬,反正得湊整,弄個十二三萬肯定不是那麼回事。但是想到要送十五萬美金,又實在肉疼。猶豫來猶豫去,最後還是還是抱著僥倖心理,就送了十萬。

現在牛忠清後悔死了,早知道當初就送十五萬了,沒準穆大人就滿意了。現在弄得這個樣子,想再送五萬肯定是不行了。非得再重重地補上一份不可。再送十萬能過去就不錯。

但是已經沒辦法了,現在必須咬牙出血了。

那個隨從打完官腔之後卻沒立刻進屋,而是冷眼看著他,好像正等著他說什麼呢。牛忠清一看好現象,立刻擠出諂笑貼上去,不停地陪好話,請他幫忙跟穆大人美言幾句,暗示還有「心意」奉上。說著,掏出貼身戴的玉佩,塞在隨從手裡了:

「呵呵,這位大人,您費心……你看,我一時也沒什麼別的心意,一件玩意兒,大人拿著玩兒……」

這個隨從接過玉佩,拿眼掃了一下,就看出是一塊白玉牌子。他不懂玉器,可是也知道玉白到這種程度,不值錢也值錢了。而且肯定不少於幾百大洋。幾百大洋這個廠長從兜里就能掏出來,不至於用東西抵。

他順手揣在衣帶里,眉開眼笑,點頭道:

「牛大人這麼客氣……那我給你說說去吧。」

過了一會兒,隨從從穆大人房間出來了,對牛忠清說穆大人請他進去。

牛忠清仰天慶幸,穆大人肯請自己進去,就說明他打算講情面。那就不至於獅子大開口。

……

但是,進去沒一會兒,牛忠清今天第二次傻眼了。

當他像孫子似的跟穆大人陪盡好話、並小心翼翼地試探穆大人的胃口有多大時,穆隆額倒很乾脆,懶洋洋地伸出兩根手指頭。

天哪,還要二十萬……

牛忠清眼睛一轉,捏著把汗,小心地笑道:

「大人說的是……美金?」

穆隆額搖搖腦袋,笑眯眯地說道:

「唉呀……看牛大人你說的,美金?那我穆某人也太不講情面了不是?……呵呵呵,當然是大洋。」

牛忠清閉上雙眼輕輕禱告,一下就把懸著的心吞回肚子里了。還好,這個穆大人還算夠意思,二十萬大洋,也就是六萬美金。回頭再準備六萬美金的債券送來就是。

不過,這時候他突然有點納悶兒,這位穆大人先前收了三十多萬大洋,猶自這副樣子,現在自己陪盡好話,已經被他吃得死死的了,反而再加二十萬大洋就能打發?如果是自己的話,肯定會多要點,至少再要十萬美金的。

不管怎麼說,牛忠清輕輕地出了一口氣,陪笑道:

「穆大人,這個……您覺得花旗債券方便嗎?是給您準備六萬美元債券呢,還是二十萬大洋現款?」

「什麼?!」穆隆額瞪大眼睛,從沙發里坐起來,很誇張地喊道,「二十萬?誰給你說的二十萬?你腦子是不是漿子糊住了?」

牛忠清一愣,喃喃地問:

「那……那是多少?」

穆隆額又伸出兩根手指頭,伸到他面前反覆比划了兩下,幾乎快戳到他臉上:

「看清楚了,這個數,兩百萬!……二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哪?」

牛忠清眼前一黑,耳朵「嗡嗡」直響,眼前的權臣說的什麼都聽不見了。

……

牛忠清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他萬沒想到,這個欽差大人竟然是一條大鱷魚,打算一口就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全咬下來。

簡直太不講情面了!他牛忠清佔住這個肥缺,迎來送往不知打發了多少高官,沒見過一個像穆隆額這麼狠的。……不過,他所見識的那些「高官」,和穆隆額一比,也只是小蝦米罷了。

這個兵工廠一年也就能貪墨出不到四百萬而已。而且這四百萬自己還只能得到一小部分,大多數都要和手下那二十來個官員分肥,還有很多要照例給上上下下的相關官員,還有一些人,官雖不大,但卻有本事往上捅的,還要給封口費等等。

但是,居然開口要兩百萬!這等於是一下拿走了一年貪墨總額的一半!

穆隆額說出兩百萬這個數字的一剎那,牛忠清就明白,自己今年別想撈到錢了。不光自己,還有這個兵工廠的若干人等,今年也別打算撈什麼錢了。

牛忠清當時一下就給穆隆額跪下了,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這個兵工廠多麼「困難」,有多少方面需要打點,自己想搞出一點錢來是多麼的不容易,不要說兩百萬,就算拿一百萬出來,這些人的棺材本都沒了……請欽差大人發發慈悲、高抬貴手,一百萬就笑納了吧……

但穆隆額早已算出他們一年能撈多少錢,而且還是少算了的。他算的是兩百六十萬,而實際他們一年能貪墨將近四百萬。穆隆額也知道自己算的只會少,不會多,因此只是拉下臉來,冷冰冰地打官腔,不住地威脅要公事公辦,把賬目查個地兒朝天,要向皇上奏明真相,要興大獄,要一批人人頭落地……

其實穆隆額不知道,自己已經嚴重挑戰了整個官場的規矩。不錯,官場貪墨、收錢,但那都已經形成一套成熟的潛規則了,什麼職位、什麼事情收多少,都有大致範圍。這樣仗著權勢、窮凶極惡地索賄,會破壞一大批人的利益。

但是穆隆額雖然官居高位,但在廣武帝上台之前,他還是皇子府中的一介智囊,相當於師爺的身份。雖然深得光武皇帝的器重,但在官場上,他還是個新丁。穆隆額只是打算著自己初掌大權,一定要給這些下官一個下馬威,樹立起自己的價碼。不要看他只當了幾個月的軍機大臣,但胃口比誰都大。不長時間裡,已經收錢無數,賣官無數,而且以胃口大著稱,在京城裡樹立了「穆老虎」的名聲。

穆隆額要兩百萬,牛忠清說只拿得出一百萬,這肯定對付不了穆隆額。但牛忠清知道,真要給他兩百萬,那自己跟下屬這好幾年都白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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