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虎踞鐘山 第129章 秀秀被劫持

轎車停下,秋湫興沖沖地跳出來,對司機吩咐道:

「在這兒等著!」

然後避開來往的護士和傷員,向海軍醫院的住院大樓跑去。

她推開秀秀的單人病房門,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病床,一個護士正在收拾床單。

「啊……啊……請問,秀秀呢?」

護士抬眼看了她一下,說道:

「尚秀?出院了呀。」

「什麼時候?」

「就剛才呀。……哦,梁大夫送她出去的,你可以去找梁大夫問問。」

「噢,謝謝。」

秋湫放心了,又興沖沖地跑去找梁大夫。

梁大夫秋湫認識,就是秀秀的主治醫生,就是那個老是帶著大口罩、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的軍醫MM,秋湫來看秀秀時,還經常跟她聊天呢。

但是她問了很多人,都是剛才還見呢,這會兒不知道哪兒去了。

突然,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尖叫。秋湫全身一凜,往聲音方向看去,只見走廊盡頭跑出來一個護士,跑兩步就跌倒了,靠在牆角顫抖著大喊道:

「來人啊——有人死啦——」

秋湫頭腦一蒙,立刻拔腿跟著其他人跑過去。走廊盡頭是廁所,那個護士滿臉慘白,顫抖著指著女廁所的門。秋湫推開門,立刻被眼前的慘象驚呆了。

地上一大灘鮮血,一個女醫生倒在血泊里,脖子被割開一個大口子,還在向外流著殘餘的血。她兩眼大睜著,仍舊是帶著大口罩。

正是梁大夫。

秋湫兩腿酥軟,慢慢退到一邊,靠在牆上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吸著氣,心臟狂跳著。

走廊上已經亂作一團了,醫生護士往裡沖,看瞳孔、做人工呼吸,統統都不行了。幾分鐘後,白布蒙著臉的擔架被抬了出來。

秋湫靠在牆上,獃獃的看著他們忙碌,大腦中好長一會兒都是空白。

活生生的一個人,經常見經常聊天的,就那麼死了……那麼好的一個人……

誰殺的她?為什麼要殺她?

秋湫費勁兒想著,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好半天想起來了:來接秀秀出院。……那為什麼要找梁大夫呢?對了,是護士說,梁大夫就是為了送秀秀出院才出來的。

現在梁大夫卻被人殺死在廁所里……秋湫一下急了:那秀秀呢?會不會也碰到那個兇手?

秋湫拔腿就往外跑,卻一下撲倒在了地上。她兩腿都酥軟了。秋湫咬著牙爬起來,鼓著勇氣揉了幾下腿,向外面跑去。

她跑到住院樓外面,又跑到醫院大門口,極目張望,四下尋找,都沒有看到秀秀的影子。她不甘心,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不知道。

秋湫急了,大喊著秀秀的名字,院子里的傷兵、醫生、護士都在看她。

「夫人,怎麼了?」

送秋湫來的司機跑過來問道。

自從向小強在司令部里當著大家的面,向秋湫跪下求婚之後,便有很多人半真半假地叫秋湫「夫人」。秋湫也不惱,最多只是嬌羞著啐一口,還很高興。於是,大家漸漸的都叫她「夫人」了。

「秀秀……秀秀……」秋湫焦急地念著,突然她看到司機,「對了,小強一定有辦法!快,帶我到一個能打電話的地方,我要給小強打電話,讓他想辦法救秀秀!」

秋湫此時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的本能已經告訴她,此時秀秀已經是很危險,需要用「救」的了。

……

秦淮區的僻靜小巷裡,那個上尉正和秀秀並排慢慢走著。那個上尉滿身血污,披著一件破軍大衣,右手插在大衣袋裡。

秀秀低著頭,臉色蒼白,一句話也不說。

這上尉看著左右,壓低聲音威脅道:

「……聽到沒有?我們就這樣慢慢走,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我是你舅舅!聽到沒有?」

秀秀低著頭,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聽到沒有?說話!……你想死啊?你是不是也想死?」

那「上尉」猛推了秀秀一把,秀秀一下撞在牆上,咬著嘴唇,含淚點點頭。

上尉獰笑著哼了一聲,看看左右沒人,左手慢慢把臉上的紗布都扯了下來。

秀秀看到,這人四十多歲,臉上除了土灰,一點傷也沒有。

「媽的,這爽快多了。」

他把紗布扔到旁邊,然後把秀秀按到牆邊,打量她兩眼,伸手就去掀秀秀的大衣扣。秀秀驚恐地貼在牆上,雙手阻擋著他的手,顫聲道:

「你要幹什麼……」

上尉右手從口袋裡抄出一把手槍,一下頂在秀秀秀下巴上,狠狠地道:

「小聲一點!沒想把你怎麼樣!老子現在沒那興緻!」

秀秀眼淚滾下來,看著他解開自己外面的羊毛大衣,然後那上尉又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顆手榴彈,用一根軍用鞋帶系住木把,掛在她的脖子上,然後擰開保險蓋。

秀秀看他並不是要侵犯自己,便閉上眼睛,放棄抵抗。

上尉有從紗布上抽下一根長長的紗線,一頭系在手榴彈拉環上,另一頭從秀秀的大衣袖子里掏過來,拴在他自己的腰帶上。秀秀看到,他自己的腰上也別著一顆手榴彈,紗線把兩顆手榴彈的拉環拴在了一起。

「穿好衣服吧!」

那上尉把自己的軍大衣扣好,遮住手榴彈,然後命令秀秀也把自己的大衣扣好。

「聽好了,現在兩顆手榴彈咱一人一顆,你要是有一點不老實,咱倆就一起玩兒完!」

秀秀抽泣了幾下,開始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打量著眼前這個「上尉」。

……不,他絕對不是人民衛隊的上尉。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不會還是上尉……還有他的口音,明明是北方的……

秀秀抹抹眼淚,輕呼了一口氣,抬頭問道:

「你是清……你是北邊過來的?……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條巷子還不算深,外面馬路上的嘈雜不斷的傳進來。這時一個報童從外面跑過,大喊著:

「號外號外!我人民衛隊全殲清虜八旗師!……清虜師長哈豐阿屠殺我四十餘名村民,至今尚未抓獲!……」

秀秀耳朵輕輕一動,看著眼前的「上尉」,心中一驚,一個可怕的念頭進入腦子。她立刻垂下眼睛,繼續抽泣著。

那「上尉」很緊張,不住往巷子出口張望著,說道:

「走,這裡不安全!」

他推搡著秀秀轉過一個彎,進了更深的一處小巷。這裡從外面馬路上完全看不到了。由於南京城接連許多天的大疏散,很多房子都是空的,現在這種小巷裡很靜,好像無人區一樣。

……

這個「上尉」就是八旗第六師師長哈豐阿。

當他看著人民衛隊的坦克潮水一般衝過他的「最後防線」時,他就明白,全軍覆沒了。

那時候哈豐阿趁亂、趁黑、趁霧,帶著他的師部核心人員向後跑,或躺下裝死、或趴在灌木叢中。等明軍的攻擊波過去、也留下一片屍體後,他們便從明軍屍體上脫下軍服換上。哈豐阿在張家村伏擊完明軍增援部隊後,為了不泄漏自己師的規模、行蹤,命令把全村四十多人全部殺死。

他知道就憑這一條,被捉到後斷無活路。為了不讓被人出來,他讓自己的貼身軍醫給自己臉上纏滿紗布,偽裝成面部重傷的樣子。這樣既不會被人人出來,還可以借故不說話,避免被盤問,也避免口音露餡。

秀秀聽到了報童喊出「清虜師長哈豐阿屠殺我四十餘名村民,至今尚未抓獲」後,一瞬間就意識到這個四十多歲的「上尉」,應該就是那個劊子手師長。

至於哈豐阿是如何偽裝逃出的,秀秀雖然沒看見,但馬上就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她低下頭,抹著眼淚,怯怯地問:

「你……你是粘桿處的嗎?」

哈豐阿沒回答,只是靠在牆上,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手顫抖著,划了幾次火柴都沒點著。他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把火柴扔給秀秀:

「丫頭,給我點著!」

「……有手榴彈。」

「有手榴彈就不抽煙了?媽的,點上!」

秀秀看了他一眼,靜靜地劃著火,給他點上了。

哈豐阿長長噴出一口煙,這時好像才放鬆下來。他望著秀秀,聲音乾澀地問道:

「丫頭,你就是向小強那沒過門兒的媳婦兒?」

秀秀吃驚地望著他,立刻明白了他綁架自己,是沖著向大人來的。她搖搖頭,很傷心的說道:

「不是。……向大人他現在一心都在秋湫身上。你抓我沒用的,威脅不了他。」

哈豐阿哈哈一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略一使勁兒,秀秀疼的眼淚直掉,叫也叫不出來。

「小丫頭,別跟我來這套!我活多少年了?你才活多少年?呵呵,不過……看你丫頭的神情,這句話雖是想騙我,但也算是半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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