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北對決 第324章 岑春渲南下

「粵北戰場上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可以調動?這可是拆東牆補西牆的舉動,早晚會兩頭都不好過。」何福光強調的說道。

「如果不拆東牆補西牆,漳州一失,我們後院就直接沒了,這一戰算是徹底完蛋。」吳紹霆嚴肅的反駁道,「現在不要多說其他,抓緊時間完成第二師的重組,十五天之後第二師必須出發前往漳州。」

何福光還要繼續說些什麼,這時參謀部大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名侍從。

侍從將一張巴掌大的卡片交給了參謀部秘書官,又向秘書官交代了幾句。秘書官拿著卡片快步走了進來,來到吳紹霆和何福光的面前,敬禮後說道:「都督,北大門警衛處收到一張名片,有兩位從上海來的客人正在北大門休息室等候。」

吳紹霆疑惑的接過了名片,仔細一看,上面竟然印著「岑春渲」,左下角還有四個小字「廣西西林」。晚清到民國的名片都是十分簡潔明了的風格,通常名片上只有一個名字,其他什麼都沒有,而一些有身份的大人物,為了區別同名同姓的情況,故而在左下角加上自己的籍貫地名。

看到這個名字,又看到這個籍貫地名,吳紹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岑春渲竟然來廣州了?

「人在哪裡?」他立刻追問了道。

「都督……他們在北大門休息室。」參謀秘書官硬著頭皮又重複了一遍。

「崇石,岑雲公來了,岑雲公來了,走,我們馬上去。」吳紹霆激動的說道。

何福光這才反應了過來,他的臉色很快變得與吳紹霆一樣充滿驚喜。

兩廣沒有不認識岑春渲的人,這位大人物在兩廣辦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實事,名聲之大已經到了無可替代的地步。相信北大門警衛處正是因為見到這個名字,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派人直接來參謀部通報。

吳紹霆不知道岑春渲這次來廣州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年初他親自去了一趟上海,希望岑春渲能出山來到廣東,可惜岑春渲那個時候還在猶豫觀望。如今粵北的戰事不算好也不算壞,福建業已發兵東進,整個廣東的局勢並不明朗。岑春渲選擇在這個時候南下,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他相信,這次岑春渲來到廣州,勢必會為廣東帶來解決困難的辦法。就算解決不了全部的困難,哪怕是處理針對性的小問題,對此時此刻的局勢來說都有莫大的幫助。

吳紹霆和何福光從參謀部出來,直接向都督府北大門走去,鄧鏗則先一步去休息室接待。

來到北大門休息室,岑春渲一個隨從都沒帶,陪同他前來的只有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吳紹霆的老熟人。

吳紹霆走進休息室門口,先是看到正在用茶的岑春渲,隨後目光側移就看到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喘著粗氣的龍濟光。進門之前聽警衛說,龍濟光成了岑春渲唯一的隨從,下船之後他一個人提了四箱滿滿的行李,連雜役都不雇,就這麼來到都督府。

他在心裡有些好笑:龍濟光還是這麼怪性格。

何福光在見到龍濟光時顯得很吃驚,臉上原本欣喜的神色一下子轉變為戒備,他不知道龍濟光與岑春渲到底是什麼關係,更不知道龍濟光這次回到廣州有何圖謀,可是本能的聯想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岑春渲先一步站起身來,雖然有幾分旅途的疲倦,但依然露出了一副欣然的笑容,向吳紹霆拱了拱手說道:「吳都督別來無恙,勞你百忙之中前來一見,真是不該呀。」

吳紹霆連忙笑道:「雲公這話說的太見外,若是別人來,我吳紹霆或許不疾不徐,然則雲公蒞臨,我甚感惶恐。雲公也真是太不給面子了,來之前都不通知一聲,哪怕下船之後在碼頭要一通電話也好,我必然親自前去碼頭恭迎。」

岑春渲笑起來時有些發福的身軀在顫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彌勒佛。他說道:「可不敢有這樣的派場,我不過一介白丁,犯不著吳都督如此厚禮。早先聽說廣東的局勢不太樂觀,吳都督正是繁忙之時,這次前來本來就很倉促,所以更不敢勞師動眾的打攪吳都督了。」

「雲公這等心思,讓紹霆慚愧呀。先不說了,請雲公和紫宸兄移步,到貴賓會客室小坐。士元,去招待所安排兩間一等套房,把行李先送過去。另外通知廚房,晚上我要在寒舍設宴,為雲公和紫宸兄接塵。」吳紹霆有條不紊的吩咐道。

「吳都督太客氣了。」岑春渲哈哈笑了笑。

龍濟光跟著站起身來,他沒多說什麼話,只是跟著岑春渲一起笑了笑。

吳紹霆、何福光引著岑春渲和龍濟光來到都督府貴賓室,行政大廳的商務部部長張直、交通部部長許汀芳、副部長鄭澤生和政務部李文本、趙慶新等人,聞訊也都趕了過來。他們這些舊官僚和上了年紀的人,以前都與岑春渲大有來往,今日聞訊岑春渲忽然光臨,於情於理都是要過來打聲招呼的。

貴賓室上了茶點,眾人相互問好了一陣隨即落座。

吳紹霆並不急著詢問岑春渲來意,故意與這些舊官僚一起,跟岑春渲寒暄敘舊一番。

從始至終何福光和龍濟光兩個人沒怎麼說話,何福光一臉嚴肅,時不時的盯向龍濟光。後者一副若無其事,在船上憋得久了,肚子早已空蕩蕩,茶點上來之後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儼然是旁若無人的樣子。

大約過了半個鐘點的光景,一位參謀副官匆匆來到了貴賓室門口,他看著室內的情形,一時不太敢進去,站在門口張望了半天。

室內一個侍從官看到了,走到何福光身旁低聲提醒了一句。

何福光這才向吳紹霆、岑春渲告了一個不是,起身走到了門口。

「什麼事?」他問道。

「福建水師的五艘軍艦停在了潮汕附近海域,漳州司令部的許司令發來急電,說福建水師極有可能不是進攻廣州,而是對付漳州。許司令請都督速速發兵支援。」參謀副官壓低聲音快速的彙報了道。

「我知道了。回一份電報過去,就說十五日之內廣東必派援軍。」何福光幾乎沒有多想,他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先遵照吳紹霆的意思來辦了。

「是。」參謀副官匆匆的離去。

回到貴賓室,何福光找了一個機會將剛才的消息悄悄告訴了吳紹霆。

吳紹霆聽完之後,故意在臉上露出了幾分憂慮,隨後又恢複常態。

在場的眾人都是久經官場的人,自然懂得察言觀色,即便吳紹霆僅僅是片刻的變臉,依然讓他們捕捉到了異樣。貴賓室氣氛漸漸冷淡了下來,那些政務大廳的部長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題。

這時,岑春渲收拾了臉上的笑容,用一種既不嚴肅又不調侃的口吻,對吳紹霆說了道:「我與紫宸從上海來時,乘坐的是華星公司的郵輪,中途在廈門停了一天。昨天凌晨過福建和廣東海界時,看到了福建水師的幾艘軍艦,正午時又見到了廣東水師的幾艘軍艦。福建方面給吳都督的壓力不輕吧。」

聽到岑春渲把話題轉移到廣東戰事上,幾個部長很識趣的找借口離開,這些是一項是吳紹霆親自坐鎮指揮,他們這些文政部長幫不上什麼大忙,弄不好涉及到了軍事機密,反倒沾惹了一身是非。

吳紹霆不急著接話,等到那些老官僚們都離去之後,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雲公所言不錯。實話實說,原本粵北的戰事已經有所轉機,我有把握在半個月內打垮傅良佐和唐天喜。無奈這次北洋軍顯然是動真格了,福建在這個關頭髮兵,著實讓我感到壓力。」

岑春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看得出來,吳都督是一個布局高手。在廣西支持楊希莫、劉谷香和劉震寰成立桂林軍政府,在四川策動了熊克武的川軍,在福建又拉攏了許崇智的部隊。外人或許看不出什麼,可是內行卻不得不感到驚嘆,吳都督鞭長所及,把整個南中國都埋下了暗流。」

吳紹霆聽到這裡,心中暗暗感嘆:雲公這次南下果然做足了功夫,把南方的形式都看透徹了,看來雲公這次果然能幫上我的大忙!

岑春渲繼續說道:「暗流雖在暗處,若能匯聚於江河之下,凝聚一股力量,勢必能將這江河掀起彌天巨浪。」

吳紹霆嘆了一口氣,自嘲的笑道:「雲公太抬舉我吳紹霆了。紹霆不過是一介武夫,縱然有掀起巨浪的雄心,實在是能力有限、力不從心。如今紹霆只憑一時之勇,以一省之力對抗北洋大軍,回想起來讓廣東人民陷入水深火熱,實在是愚昧至極。然而革命大業未成,紹霆哪怕背上千夫所指的罵名也要一往直前走到底。」

他頓了頓,更顯無奈的說道:「雲公說什麼彌天巨浪,放眼全中國,還有幾個省督願意為革命血拚到底?不過都是圖個名義,實則還不是只求偏安一隅?要掀起這一層巨浪,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啊。」

「吳都督切莫妄自菲薄,如今革命大旗之下還能昂首向前的人,只剩下吳都督一人。吳都督若沒有完成革命大業的信心,這中華民國可真要淪喪在國賊之手了。」

「雲公這番話,紹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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