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廣州風雲 第138章 欲擒故縱

坦尾島的演習作戰結束並不意味著整場演習的結束,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面。

北軍在坦尾島設下了前線指揮部,炮兵也在坦尾島上架設了前沿炮。

至於北軍怎麼計畫進攻滘口,吳紹霆這個已經陣亡的南軍副司令一點都不感興趣了,反正該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能讓京城來的那些大人們看得痛快就好。他一直在漁村這邊到處遊盪,等待著正午的到來,他現在的想法與廣大「陣亡」的士兵一樣,那就是期待著午飯早點派下來。

早上天還未亮就吃了飯,到現在肚中已然消耗的乾乾淨淨了。

幸運的是,北軍決定午後再發動進攻,他們的用意就是趁南軍中午最疲睏時發動突然襲擊,儘可能佔據先發制人的優勢。因此,北軍在十一點時就開始生火造飯,造飯的量當然還要算上那些陣亡士兵的口份。

大約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漁村這邊總算派下了熱飯。士兵們連忙起身來排隊領飯,雖然在外面比不上軍營里的伙食,可是有得吃就不錯了。軍官們雖然有單獨的炊事兵派飯,但比起士兵來僅僅多了一份咸蘿蔔乾和醬油海帶絲罷了,一點葷腥都看不到。

吳紹霆與陳芳、李濟深等人正在一邊閑聊,一邊排隊等飯,在他們前面的有不少是北軍陣亡的軍官,飯是北軍送來的,北軍軍官當然有優先權了。

不過就在要排到吳紹霆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吳大人?」

吳紹霆回過頭來,只見身後站著一個比自己稍微年長几歲的青年軍官,穿著一身陌生的新軍軍服,正帶著微笑和尊敬的神色看著自己。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目光落在了青年軍官長筒牛皮皮靴上。

北洋的人還真他媽有錢,皮靴都穿上了!他心中暗暗的嘆了道。

「哦,你找我?」他不冷不熱的回應了一句。雖然對方衣領的龍章是正參領銜,可一般不是本部部隊的外人,大家相互之間不會太在意,品級差不多的也就平輩論交了。

「在下是馮主席大人的隨幕,禁衛軍司令局二等參謀副官師景雲。馮主席已率裁判組登島,欲在北軍指揮部設下簡餐,邀請吳大人同去。」青年軍官官腔官調的說了道。

吳紹霆聽到這位青年的自我介紹之後,眼前立刻亮了起來,這位師景雲雖然在北洋軍閥歷史上的筆墨不算重,但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可圈可點的著名人物。有人說北洋第一幕僚應當屬北洋三傑之一的王士珍,而如果提及到直系第一幕僚那必然就是這位師景雲了。

師景雲(1883—1940)字蘭峰,後改名嵐峰,直隸徐水人。勛五位、陸軍中將(北洋政府時期,陸軍中將),畢業於保定北洋參謀學堂、陸軍大學第一期。1883年(清光緒九年)生於直隸省(今河北省)徐水縣,早年入北洋參謀學堂,1906年6月考入保定軍官學堂深造科頭班,1909年畢業後分配到禁衛軍司令局(軍統馮國璋)任職,後長期追隨馮國璋,累升至一等參議官。1910年5月7日賞給陸軍步隊正軍校,後隨第二軍南下鎮壓武昌起義,後任第二軍司令部(軍統馮國璋)參謀長。1912年12月29日補授陸軍少將,1913年11月6日晉加陸軍中將銜,同日頒給三等文虎章,後任江蘇都督府軍械處處長,1914年2月3日任江蘇都督府總參謀長。

馮國璋去世之後,師景雲轉而跟隨「狗肉將軍」張宗昌,同樣被張宗昌推為幕僚首席。歷史上幾乎沒有對其有任何評價,不過師雖然兩易其主,可是無論對馮國璋還是對張宗昌都是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總得來說,師景雲是一個很低調的人,為人做事都十分保守,從來不多說一個字,也從來不少用一份心。

「原來是師大人,幸會幸會。」吳紹霆先客套的行了一禮,繼而才道,「馮大人要請在下用餐?在下何德何能,可不敢勞動馮大人尊駕呢。」

「吳大人客氣了,馮大人有要事請吳大人前去相商,還請吳大人不要再推辭。」師景雲不疾不徐的說道。他雖然剛剛從軍校畢業分配到馮國璋身邊,不過為人處事已經老練很多,遇到這種虛推的情況,自然有自己一套不浪費時間的應付之法。

吳紹霆暫時還猜不出馮國璋在演習期間找自己所為何事,略略思索了片刻之後,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當即,他與陳芳、李濟深等人交代了幾句,然後就跟著師景雲走了。

沿著坦尾島北岸直走了好一陣子,總算看到了北軍指揮所。

北軍指揮所設在當時南軍灘頭防線的地方,因為這裡位置較高,而且相對於滘口來說又是大方後,既能統籌全局也比較安全。這個指揮所要比先前南軍指揮所大得多,除了用木頭臨時搭建了兩座簡易的房屋,旁邊還有七八個搭帳篷,周圍還挖了一大圈的坑道,用以架設觀察設備和方便進出。

雖然此時正是吃午飯時,但指揮所依然很忙碌:衛兵們端著飯碗席地而坐,參謀官和侍從官拿著文件進進出出,木頭簡屋裡面不斷有命令傳出。

師景雲引著吳紹霆直接來到了最邊緣的一座帳篷前,還沒走近帳篷,就已經看到馮國璋正站在帳篷門口,與另外幾個裁判團的軍官正談話。當馮國璋等人看到師景雲帶著吳紹霆來了後,目光都在吳紹霆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主席大人,吳大人來了。」師景雲向前,用適合的音量向馮國璋彙報了道。

「嗯。」馮國璋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師景雲退下。

師景雲於是退到了一旁站立。

「末將吳紹霆,拜見馮大人。」吳紹霆向馮國璋行了一個大禮。

「震之不必多禮,我們剛剛正在議論你今日的表現呢。呵呵。」馮國璋笑容可掬的說道。

「謝馮大人。末將未能完成上峰交代的堅守任務,實乃慚愧,讓馮大人與諸位大人都見笑了。」吳紹霆面上不見任何錶情,規規矩矩的說道。

「震之,你過謙了。恰纔陳大人特意向我描述了你在坦尾島上的布局,雖然未能堅守五個小時,但以僅有之兵力殲滅了北軍幾乎過倍的生力,依然是立下大功了。更何況這次本來就是考核演習,側重點在於全鎮軍事素質,不計較細節上的得失。」馮國璋笑著說道,語氣中透著幾分讚許之意。

「主席大人所言甚是呀,」那位陳大人連連附和了起來,「吳震之年紀輕輕,卻精通陰陽謀略、兵法心戰,又兼之是留洋歸來的高材生,不可不謂是中西合璧的精英呢。」

「大人謬讚了,末將愧不敢當。」吳紹霆推笑了道。

馮國璋不打算在多客套下去了,他讓其他幾位裁判團的大人們先去吃飯,然後引著吳紹霆進入了身後的帳篷。帳篷裡面已經布置妥當,有一張簡易的小桌子,上面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塊餐巾布罩著,看上去還像模像樣了。

「軍中不便,今日簡餐,震之應該不會有不便吧?」馮國璋率先在小桌子靠內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大人客氣了,末將本是軍營中人,豈敢有不便?」吳紹霆回答道,他並沒有主動入座,自然還是得等著馮國璋吩咐罷了才行。

「震之,來來來,既然沒有不便,那就先坐下嘛。」馮國璋笑呵呵的接過話說道。

「謝大人。」吳紹霆這才坐了下來。

馮國璋又吩咐站在帳篷外面的師景雲,讓其去安排飯菜送過來。

在等候飯菜的期間,馮國璋並沒有與吳紹霆談什麼正經事,只是把早上演習的看法稍加透露了一下,之後又轉向了吳紹霆堅守坦尾島的戰術上。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談起話來虎虎生風,甚至有連綿不絕之勢,不過卻不給人任何嘮叨的感覺。由此可見,這位北洋的大人物極其善於話術。

大約等了十分鐘左右,幾位侍從官送來了飯菜,雖然都是軍中的伙食,不過卻難得一見的多了兩道葷菜。一共五道菜和一道湯,雖然看上去分量很不足夠,但能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菜肴來,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飯菜停放妥當,師景雲讓侍從官們都退下,他一個人依然守帳篷外面。

馮國璋先唱了一口湯,卻皺了皺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南方的飯菜太淡太淡了一些,震之難道沒察覺嗎?」

吳紹霆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南方人比較喜歡吃甜食,當然廣州這邊更是因為文化開放的很快,漸漸的形成了各種口味。他還記得自己曾看過一篇報道,在廣州美食節上都出現吃蜈蚣、蟑螂、蠍子等匪夷所思的食物,並非是不好,只是說明了廣州在吃東西上越來越追究推陳出新了。

他剛準備開口說話,可是突然看到馮國璋帶著笑容的表情,這時對方的笑容似乎不再是和藹可親了,反倒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他冒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又止住了,立刻明白過來馮國璋的問話可不是那麼簡單。

如果猜的不錯,這番問話的弦外之音就是影射著北方的「飯」要比南方的「飯」更好吃一些!難道……馮國璋真有惜才之心?

他遲疑了片刻,這才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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