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廣州風雲 第107章 新安匪患

第二天一大早,有七八兩馬車緩緩的駛進了西郊軍營。馬車車廂上引著一行白色的小字:張盛霆股份有限公司果汁輸送車。很快,免費果汁進軍營的消息就在士兵之間傳開了。尤其是第一標的新軍士兵,雖然今天是休假,可是誰都沒有心思睡懶覺了,天剛剛兩就紛紛起床等待著果汁的消息。

現在果汁送來了,這些士兵立刻歡呼的沖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把運送果汁的馬車團團包圍了起來。好在各個營的軍官們有紀律意識,馬上跑出來將士兵們都轟開,免得果汁還沒卸下來,就已經被哄搶的一團糟了。

至於舊軍以及炮兵標的士兵們,聽到第一標的歡呼聲,也都匆匆跑出來看熱鬧。可是現實對他們是殘酷的,這些果汁只供應給順利完成三個月訓練的第一標士兵,他們也只有眼睜睜看著的份了。沒有份兒喝果汁的這些士兵們不斷的唉聲嘆息,紛紛的議論著上面什麼時候來對他們組織訓練呢?

一直等到正午的時候,果汁才由食堂派發到第一標的各個營區,上面的要求是儘快喝完果汁,然後瓶子還要回收!當第一標新軍士兵們拿到果汁之後,那種激動簡直比撿了黃金都讓人興奮。好不容易得到免費的果汁,當然好細細品嘗、慢慢韻味,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等在一旁準備回收瓶子的伙夫頗為無奈。

不單單如此,炮兵標和舊軍也有不少湊到第一標的營區來,這些人跑到平日熟悉的同袍跟前,央求著讓其分一口果汁嘗一嘗。整個場面十分熱鬧!

下午,果汁瓶子總算全部回收完畢,放回到馬車上,由馬車再緩緩的運出了軍營。

第一標的士兵們得以如願以償,對吳紹霆的感激之情更進一步。在他們看來,吳大人的形象當中又多了信守承諾這一條,而且辦事效率極快,說兩天的時間就兩天的時間,說人手一瓶就人手一瓶,真是太讓人信服了。

接下來的幾天,吳紹霆雖然積極的於倪端聯繫,籌劃吸納新軍士兵支持革命的事宜,不過具體執行還是由倪端在一手操作,吳紹霆自己只是隱居幕後。這種事是滾雪球式的,一個人可以發展兩個人,兩個人可以發展四個人。這些被發展的人只要知道吳紹霆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就可以了。

※※※

1909年1月7日,廣州下了一場冷雨,今天算是整個冬季最冷的一天了。雖然年關將近,可是城內城外依然不見得熱鬧。如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過新年也只有那些大戶人家還有這等心情了。

這天早上,冷雨淅淅瀝瀝,將朦朧的天色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雨霧。

廣州城內還沒有打開,在這種天氣之下,沒有太陽也沒有天色,守城門得士兵們都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雖然天氣很冷,可是城門外面還是聚集了一些想要進城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鄉下的老百姓,趁著年關的日子挑一些農產品來進城博一個好價錢,能否過好這個新年,也全靠這幾天的努力了。

只是城門遲遲不打開,這些衣衫襤褸的農民們,只能縮著肩膀、卷著胳膊,擠在城門的門沿下面發抖的跺著腳。那些擠不進來的人,只好就蹲在地上,任由雨水侵襲著自己。

就在這些人越來越冷,越來越焦急的時候,遠處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了「駕」、「駕」的吆喝聲音,很快一陣馬蹄聲衝破了嘩啦啦的雨聲,由遠而近。雨霧之下,一個騎馬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正朝著城門飛奔而來。

很快,躲在門沿下面的老百姓們都被驚動,紛紛自覺的就從門沿下面跑了出去,將大門讓開了。因為他們看清楚騎馬人的裝扮,對方一身舊軍的好服,投上頂這一頂紅纓頂戴,肩膀上還綁著一個竹筒,一見就知道是通傳軍事情報傳令兵。

軍隊的人可是不好惹,尤其還是這種有特權的兵。

騎兵來到了城門下面,用握著馬鞭的手在臉抹了一把雨水,看著眼前關閉的大門,頓時就破口大罵了一句:「丟你老母,現在還不開城門,這是要死啦!」

他緩了緩氣,馬上抬頭向城門上大喊了道:「緊急軍情,快開城門!緊急軍情,快開城門!撲街的,誰要是誤了軍情,軍法處置!」

可是一直扯著嗓子喊了大半天,城樓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大雨天里,沒有一個守城的士兵待在城樓上,全部都縮在後面的營房去了。再加上現在還下著雨,根本就聽不見城門外的聲音。

騎兵喊了一陣,嗓子都有些發疼了,心中頓時又急又惱。他看了一眼站在雨水裡面的那些老百姓,當即想出了一個辦法,立刻對著眾人喊了道:「你們,去給我射門,快點,一邊打一邊照著我剛才的話喊。」

這些老百姓猶豫不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聽從。

騎兵怒了起來,大罵了道:「丟你老母,你們要是喊不開門,耽誤軍情的這一黑鍋你們背定了,到時候你們統統殺頭,趕緊的。」

大家聽到這裡,只好硬著頭皮跑上去拍打城門了,一邊拍打一邊還高呼不已。反正他們也要進城去,早點開門早點免於雨中受凍。

終於,守城的士兵們聽到了動靜,跑到城樓上看了一眼,確定果然來了一個傳令兵之後,匆匆的就跑下去開門。大門很快就打開了,騎兵喝開了那些老百姓,飛奔的就進城了。

半小時之後,總督府衙門。兩江總督張人駿忍著風濕病的疼痛,從睡椅上坐起身來,接過了屬官呈遞上來的一封信卷。他打開來僅僅只看了一眼,然後又不耐煩的遞還給屬官,語氣不好的說道:「念!!」

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使,尤其還是這陰雨的天氣,看起信文來十分吃力。

屬官立刻念了出來:「總督上,新安縣沙井匪患告急,臘月初十,大眼山山匪與沙洲海盜共襲沙井碼頭,匪賊水陸並進,聲勢之眾,前所未有。此役,我防營協同新安縣府出戰兵員一千餘,三次擊退山匪,無奈海盜海路交替進攻,自總兵以下三位副將負傷、五位哨官負傷,兵士傷者無數,陣亡三十餘人。匪賊劫走沙井碼頭船隻十一艘、海鹽八百石,其餘損失尚待統計。匪患難當,望總督發兵相援,絕以匪患。廣東防軍總旗龍靚光跪稟。」

臘月初十就是公曆的1909年1月1日,也就是說匪賊襲擊沙井的事情發生在七天前。

張人駿越聽越有氣,終於耐著性子聽完了信文之後,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廢物,堂堂廣東防軍連一群毛賊都對付不了,留之何用?」

屬官吞了一口口水,臉上一片難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防軍的職責就是維護本地治安,檄剿山賊流寇,現在官兵竟然被賊寇打敗了,還死了三十多人,這不是讓人恥笑嗎?當然,誰都知道這封軍報是經過處理之後才送過來,到底傷亡多少人,損失了多少物資,只怕遠遠都不止報上來的這個數字了。

「東西不重要,關鍵是臉面!」張人駿氣喘吁吁的說道,臉色十分震怒。「半年前廣西鬧會黨之禍,今天新安又出了匪賊之事,我張人駿上任以來難道就只遇到這些頭疼的情況嘛?龍靚光,龍靚光,這個土夷就幹不了什麼實事嗎?」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呀,氣壞身子可不划算呢。」屬官趕緊勸慰了道。

「能讓我不生氣嗎?簡直是廢物!」張人駿恨恨的說道。他是古稀之年的人了,本已經有遇事不驚的城府,只是自上任兩廣總督以來頻頻出現煩心之事。政績還沒做出一點,負面消息倒是一大堆,就算再能忍也應該著急起來了。

「大人,聽說沙洲那邊的海盜確實凶得很,連英國人都拿他們沒辦法。這些海盜有槍有炮,什麼都敢搶。據說三年前還在維多利亞灣打沉了一艘英國炮艇,搶了一艘英國的商船,這件事在當時還鬧得很大呢。」屬官為了緩和張人駿的怒火,於是故意提高海盜兇狠的一面,這樣一來起碼能讓人有一種心安理得的借口。

張人駿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當時英國人要求廣東水師限期清剿海盜,代理總督周馥就因為此事才匆匆辭職離去了。他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先前的怒火消散了一些,可是臉上的愁雲越來越濃厚,說道:「這事還真麻煩了。龍靚光不爭氣,就這麼一仗被打得來向我求援,說出去都讓人好笑!」

屬官說道:「大人,雖然說這匪患是根絕不了的,鬧完了要剿,剿完了又鬧。可是總歸還是要剿的。其實大人不妨這麼想,雖然這次匪患很讓人頭疼,可未嘗不是一次機遇呀。總督大人力行剿匪,平息匪患,還民太平,這傳出去可是大好事呀!」

張人駿緩緩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屬官連連應道:「正是這個道理。」

張人駿想了想,立刻說道:「好,既然新安匪患嚴重,那我們就辦了他。你馬上到將軍府去一趟,把這份軍報也帶過去,就說我正午要來面見將軍大人,商議此次剿匪之事。」

屬官道:「明白,屬下馬上去辦。」

當天正午,張人駿與孚琦見了面,孚琦已然知道新安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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