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吃太多

深夜,浦東金融中心裡,有一間辦公室還亮著燈。

辦公室里白氣繚繞,顯然,這不是某個鬼故事的開場白,這只是三個人在吸煙。

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小疊文件紙,這是夏遠和陸小鵬這次交手的全程記錄。

他們三個人神情都很專註,逐字逐行地看著裡面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回合的交手。

好傢夥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紙,熊大原和壞傢伙也放了下來,看著他。

好傢夥吸了口煙,道:「這份操盤記錄我們也都看了好幾遍了,大原,你評價一下。」

熊大原拿起文件紙,邊翻閱著,邊道:「夏遠的水平比起上一次與謝林交手,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了,雖然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到底是受了誰的指點,還是自己的領悟,總之,他再也不是那個謝林可以輕鬆對付的夏遠了。」

壞傢伙點點頭,臉上不禁流露出神往的眼神,讚歎道:「夏老師的兒子果然有夏老師的風采。」

好傢夥和熊大原都瞪了他一眼,他隨即不說話了。

熊大原道:「陸小鵬的水平雖然不能說最頂尖的,但也可以算是國內一流了。他經驗豐富,判斷力準確,操盤風格走得是康庄大道,正統穩健,氣勢恢弘。可是夏遠卻獨闢蹊徑,幾次在出人意料的時機發動出人意料的攻擊,在短短一個上午就結束了戰鬥,這樣的水平,可是稱為恐怖了。」

好傢夥點點頭,道:「那麼,以我們三個人的水平,你看,和夏遠比,會怎麼樣?」

熊大原道:「我們三人如果聯手操盤,夏遠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可是我們中單獨的一個人,決不會是他的對手。」

好傢夥點點頭,道:「那你看,謝林和夏遠比,誰會贏誰會輸呢?」

熊大原道:「現在的夏遠,與冷公子和小徐哥都能有的一搏了。本來即使如此,謝林的技術水平還是可以贏他。只是謝林的個性太沉不住氣了。只要夏遠他不按常規出牌,謝林就會坐不住,主動進攻。即使進攻的時機不理想,謝林也會憑藉自己的技術,勉強出手,這不免會給對手留下機會。」

好傢夥道:「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最關心的。若論真正的技術水平,恐怕他們沒一個能比得上謝林,但是若論心態,謝林一個也比不上。小徐哥的洒脫,陸楓的冷竣,都是操盤時最好的兩種極端心態。即使夏遠心態或許還不夠那麼成熟,但是要贏謝林,心態上也還是很有優勢的。」

熊大原嘆口氣,道:「要是最後夏遠贏了股神大塞,我們都得聽命於沈進了,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好傢夥道:「這也是我極不願看到的。」

熊大原道:「那能怎麼辦?」

好傢夥笑著道:「一個人如果不想看到不願看到的事,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事永遠不要發生。」

熊大原略帶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

好傢夥冷笑道:「對付夏遠。」

「又對付夏遠?」壞傢伙道,「上次不是已經把他關到地下室了?這次還要用什麼辦法對付他?我看不必了吧。」

熊大原瞪著壞傢伙,怒道:「兩次你都這麼說!怎麼,對付夏遠你就下不了決心了!你良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壞傢伙略顯無奈地道:「可是……可是夏遠他畢竟是夏老師的兒子。」

熊大原怒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那個夏國標!你不想想,當初是誰把我們三個逼出杭城基金。逼得國內沒一家基金願意要我們,逼得我們自己坐莊每天遭人攻擊,逼得我們在國內根本混不下去,才出走華爾街的!」

壞傢伙道:「可是……可是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夏老師,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懂股票。」

熊大原正準備罵壞傢伙了。

好傢夥把手一伸,微笑著道:「好了,不用再吵了。怎麼說夏遠畢竟是夏國標的兒子,我們不能再害他了。」

熊大原驚訝地道:「那我們怎麼做?」

好傢夥笑道:「我們不但不害他,反而要把我們所學的操盤技巧,盡數教給他。」

熊大原啞然道:「這是幹什麼?這不是更幫助他水平提高?」

好傢夥大笑起來,道:「對於年輕人來說,許多道理本就是需要時間和經歷才能夠理解的。即使你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某個道理,他在沒到你這個年紀之前,還是沒辦法真正體會的。我們三人的操盤方式全然不同,你說有沒有人能夠在幾天之內徹底掌握理解的?」

熊大原沉思片刻,臉上突然有了笑容,道:「沒有人。」

好傢夥笑道:「那麼,一個人一頓如果吃得太多,會怎麼樣?」

熊大原道:「一定會拉肚子,連他昨天吃的也會拉出來。」

好傢夥和熊大原都笑了起來,壞傢伙臉上卻帶著痛楚和無奈。

中午,古瑞茶樓,夏遠正一口,一口地品位著最好的西湖龍井。

他對面的那條椅子被拉開,一個滿臉帶笑的中年人坐了下來。

夏遠只是看著茶壺,繼續喝著茶,眼睛一下也沒有抬起來,看都沒看那個人一眼。

那人笑了笑,拿起茶壺轉了一下,又放回桌上,道:「最好的茶也僅僅是茶而已,到這裡花這麼多錢喝茶的,一定都是瘋子。」

夏遠道:「請別人喝茶的,一定是瘋子中的瘋子。」

那人笑著道:「你知道我想要你請我喝茶?」

夏遠道:「一個人最多只做一次瘋子中的瘋子,所以,這次,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那人笑了起來,道:「如果這次是我請你喝茶,你喝不喝?」

夏遠笑道:「有便宜占的事,我從來不會拒絕。」

那人笑了起來,招呼服務生換上兩壺新茶。

那人酩了一口茶,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夏遠道:「我知道你是瘋子中的瘋子。」

那人笑道:「那除了瘋子中的瘋子呢?」

夏遠道:「我只知道,到了你這個年紀,還總能帶著一張這樣的笑臉的,一定是一個好傢夥。」

好傢夥笑了起來,道:「我們見過面。」

夏遠倒了一杯茶,道:「是的,我們是見過面,只是那次你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兩個字『再見』後,我就在一間鐵屋子裡,莫名其妙呆了三天。」

好傢夥點點頭,道:「那只是個誤會。」

夏遠道:「人們總喜歡把故意做,卻又沒做成功的陰謀詭計稱作誤會。」

好傢夥道:「那確實是一個誤會。」

夏遠問道:「這次來的為什麼是你本人,而不是上次那個中年工人?」

好傢夥笑道:「我是大老闆,上次那人只是我請來的演員,是一個真的演員。演員演完了戲,當然應該離開了。況且這次,我來是為了向你澄清事實的,而不是來演戲的,當然不再需要演員了。」

夏遠道:「人總是在演戲。」

好傢夥笑道:「是的,人確實總是在演戲,但要看是演給誰看的了。」

夏遠道:「你想澄清的事實就是上次是一個誤會?」

好傢夥點點頭,道:「是的。」

夏遠道:「那我問你,你們是怎麼知道顧余笑的,又怎麼知道利用顧余笑來誘騙我入你們的圈套?」

好傢夥道:「想要把你這麼聰明的人騙進圈套很不容易。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顧余笑』這三個字才能激發你的好奇心。關於顧余笑和你的故事,是格雷斯。普其告訴我的。」

夏遠道:「看來,你們和量子基金,關係很不錯。」

好傢夥笑道:「說實話,確實不錯,他們是魯泰基金的第二大股東。」

夏遠問道:「格雷斯又是怎麼知道我和顧余笑之間發生的事的?」

好傢夥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格雷斯自然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

夏遠不再問了,專心地喝起茶來。

好傢夥點起一支煙,道:「你問完了。」

夏遠道:「問完了。」

好傢夥笑道:「可是你還沒問,我為什麼說上次設計你的圈套是一個誤會。」

夏遠道:「我並不關心。」

好傢夥嘆口氣,苦笑道:「這世上最令人沮喪的一件事,就是你很願意談你的想法,可是聽的人卻一點也不care。」

夏遠笑了起來,道:「讓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沮喪,可並不太好。如果你一定要說,我還不至於會堵上耳朵不聽。」

好傢夥點起一支煙,微笑道:「過兩天就是你和姚琴比賽,拿四強入場券了。」

夏遠點頭道:「是的。」

好傢夥道:「你一定會贏的。」

夏遠笑道:「你比我自己還要來得有信心。」

好傢夥笑道:「如果你連姚琴也贏不了,那進三少這樣的聰明人,也不會選你參加比賽了。」

夏遠道:「或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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