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三少的女人

早晨8點。夏遠從寶馬車中走出來,他懷裡抱著一個孩子。一個大男人抱著一個孩子,這樣的情景可以出現在小區里,可以出現在大街上,可以出現在公共汽車裡,可以出現在很多地方,但就是不可以出現在證券交易廳里。

證券交易廳里,出現一個年輕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孩子,那種視覺吸引力,簡直可以和股市崩盤相媲美了。

所以夏遠只有盡他最快的速度,走進3號大戶室。

出乎他的意料,沈進不在大戶室里,連三個操盤手也沒了蹤影,屋子裡只坐著一個女人,朱笛。

她看見夏遠懷中的孩子,也是同樣的驚訝,隨即打招呼道:「你好,夏先生。」

夏遠看了看空空的房間,問道:「進三少呢?」

朱笛道:「三少去了上海。」

夏遠道:「那另外的操盤手呢?」

朱笛道:「三少給他們放了假,三少說,有夏先生一個人在,其他的操盤手是多餘的。」

夏遠看了看懷裡在睡覺的孩子,皺了皺眉頭,歪嘴苦笑一下,問道:「那進三少什麼時候能回來?」

朱笛回答道:「這個三少沒有說,他只說等夏先生做完這隻股票,他或許就會回來了。」

朱笛又拿出一疊文件,接著說道:「這些是林梅股份過去所有的操盤記錄,和詳細的分析資料,三少說一切由夏先生自己決定該怎麼操作。我負責幫助夏先生你監視操作過程中的異常狀況。」

夏遠道:「這個就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會解決。」

朱笛又問道:「那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夏遠指了指懷裡的孩子,說道;「餵奶。」

女人都有奶,這個誰都知道。可是讓一個只有奶,沒有奶水的女人怎麼餵奶?朱笛雖然年紀比夏遠大,還是不禁羞紅了臉。

讓一個美女羞紅臉,無論對於哪個男人來說,都會覺得是件有趣的事。所以夏遠笑了:「不是用你的奶餵奶,是讓你餵奶。」

夏遠從包里拿出一個奶瓶,朱笛無奈地接過了孩子。

夏遠看完了操盤資料,同時打開三台電腦,靜靜地等待著股市開盤。

朱笛問道:「你看完資料了?」

夏遠道:「是的。」

朱笛問:「你打算好準備怎麼做了?」

夏遠道:「邊做邊打算。」

朱笛不由地皺了下蛾眉,道:「三少說今天可以把股價拉上去了。」

夏遠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猜想,這句話一定是三少要你試探我的,他試探我自己的想法是否容易受到他人想法的干擾吧?我只知道今天把股價拉上去,那是三流操盤手常做的事。」

朱笛笑著說:「三少的眼光每次都是那麼准,他說你不會按他說的去做,果然沒有錯。」

夏遠笑著道:「三少是不是還說了,如果我真按他說的做了,那你就直接把我哄出去,不用再看我下面的表現了?」

朱笛笑了起來,並不回答。

夏遠又問道:「等我把這隻股票做完了,三少就會回來了,是這樣嗎?」

朱笛道:「沒錯。」

夏遠道:「那看來我還得等兩個星期才能見到他了。」

朱笛不禁笑起來,道:「你看過資料就應該知道,這次三少的庄做得有多大,我從沒見過哪個操盤手能把這樣的股票,兩個星期里做完的。」

夏遠問道:「你今年多大?」

朱笛道:「26。」

夏遠悠閑地道:「就算你只有26歲——」

朱笛急忙打斷道:「你為什麼要說就算我只有26歲?」

夏遠笑著道:「女人報年齡時一般至少會打九折的。」

朱笛瞪了他一眼。夏遠接著笑著說:「就算你只有26歲,你才見過幾個操盤手呀,操盤的水平是無極限的,你沒見過的並不表示不會發生,或許這次你就能見到了。」

朱笛露出一點也不相信的表情。

9點30分,開盤了。朱笛可以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像夏遠動作速度這麼快的操盤手。三台電腦的滑鼠和鍵盤都放在他手裡,他輪換翻閱著電腦里的圖片,一張張買單、賣單像雪花一樣落下來。朱笛還沒看清,就已經翻過去了。

朱笛忍不住問道:「你在幹什麼?」

夏遠笑了笑,反問道:「你看得懂我在幹什麼嗎?」

朱笛搖了搖頭,道:「看不懂。」

夏遠點點頭,道:「很好。」

朱笛茫然問道:「很好?好在哪了?」

夏遠笑著道:「好就好在你看不懂我在幹什麼,我也看不懂我在幹什麼。」

朱笛「哈」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吃驚地說道:「原來,原來你根本不懂做股票,你現在用三少的錢和股票亂操作,滿足自己好奇心?」

夏遠搖搖頭,笑著道:「你不懂的。」

朱笛納悶道:「那你說。」

夏遠道:「今天我只是通過這樣操作,來試試散戶們的反應,讓我對這個股票有個感性的理解。這叫投石問路。其實許多時候,莊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看不懂就不要看,想不通就不要想。可是散戶們不會這麼做,他們看不懂的偏要看,想不通的還要想,總是動著腦筋琢磨莊家的心思。莊家的心思又豈會被散戶給看透?莊家做的永遠和散戶相反,只是總是後發先至而已。」

朱笛搖了搖頭,道:「我聽不懂。」

夏遠笑著說:「還有一點,聽不懂的時候,就不要問。」

可是朱笛還是要問,誰讓她是個女人。女人從遠古以來,一直是最好奇,也最好問的動物。你要讓一個女人不發問,唯一的辦法就是封上她的嘴巴。可是朱笛的嘴巴沒有被封起來,所以她還是要問:「你以前做過操盤手嗎?」

夏遠道:「我一直是個學生。」

朱笛問:「那你為什麼會操盤?」

夏遠道:「人從沒做過的事就未必不會做。就像男女的第一次,難道什麼也不會嗎?呵呵。這個問題你問進三少,他一定會想明白的。哦,對了,孩子又哭了,你快去給他喂點奶吧,或者,或者他哭是因為尿褲子了。」

孩子真的是尿褲子了,朱笛只有無可奈何地從孩子褲襠里拿出濕淋淋的尿不濕,拿了一大把紙巾給孩子擦乾淨。

夏遠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不是也想和進三少生個孩子?」

朱笛突然變得很專註地擦孩子屁股了,可她的嘴角顯然蕩漾起迷人的笑容。

夏遠笑道:「要做三少的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他的笑容里似乎包容了許多東西,悲哀,或者是同情?朱笛看不懂。

許多時候男人的笑,女人恐怕永遠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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