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再度校正〔137〕
終於我們現在能夠論及夢形成的第四因素了,如果我們以和開始一樣的方法來探討著夢內容的意義——即以夢中顯著的內容和它夢思的來由相比較——那麼就會遇到一些必須以嶄新的假設來加以解釋的元素,我腦海中還記得一些例子,夢者在夢中感到驚奇,憤怒,被拒絕,而這僅僅是由於夢內容的一部分所引起。在前節的許多例子中,我們不難發現,這些夢中的緊急的感覺和內容並不一致,反而是夢思的一部分,這我會在適當的例子中顯示出來,但是有許多這類的材料卻不能如此解釋:它和夢思的關係無法找到。譬如說,這句常常在夢中發現的話:「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具有何種意義呢?(請見第六章)這是夢中一個真實的評論,就像我在清醒時所做的一樣,而且這常是睡醒前的序曲;更常見的是它緊隨著一些不安的感覺,但在發覺是夢境後又平靜下去了。當夢中產生「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時,它和奧芬巴赫的笑劇中La beliehelene口中里所說出的具有同樣意義〔138〕:它不過是要減少剛剛經驗到事件的重要性,以及使接下來即將產生的經驗更易於被接受。它的目的在向「睡眠」催眠,因為這精神因素正要使它奮起,同時有將使夢不再繼續的可能——或者是該劇的繼續發展——這麼一來,就可以更舒適地繼續睡下去,並且忍受夢中的一切,因「這畢竟只是一個夢而已」。我認為這個輕蔑的評論(畢竟只是一個夢而已)是在下述的情況產生的:當那從未真正休眠的審查制度發現在不經意之下讓某個夢產生,要潛抑已經太晚,所以審查制度只好用這些話來對付因之而產生的焦慮感。這不過是精神審查制度的esb pritdescalier的一個例子。
這使我們得以證實夢中每一事物,並非都是源於夢思,有時其內容能由一種和清醒腦袋不相上下的精神功能所製造出來。不過問題是,這種情況是例外,抑或除了審查以外,此種精神活動亦恆常佔據夢的內容一部分呢?
我們毫不猶豫地認為後者正確,雖然知道審查機構只是刪除以及限制夢內容,不過它也能夠增加或插入一些情節。這些插入的情節是很容易被辨認出來的。通常夢者述及此點時免不了會猶豫,同時前面冠以「就像」;它們本身並不太令人注目,不過卻是用來連接夢內容的兩部分,或者將夢的兩部分連接起來。和真正源於夢思的材料比較後知道它是較不容易留存在腦海;如果我們把夢給忘了的話,這部分的記憶是最先失去的。我懷疑那些常聽到的怨語:「我有好多夢,不過卻忘了大部分,只記得一些瑣碎」(請看本章第一節凝縮作用),就是因為此種急速忘卻的思潮引起的,在完全的分析過程中有時我們發現,它和夢思的材料毫無關聯。不過在仔細地研究後,我發現這並非常見;插入的部分通常能溯源到夢裡,不過卻無法以本身的力量或先決的方法來呈現於夢中,似乎只有在很特殊的情況下,這種精神活動才會創造新的事物,大部分的情況,它卻是利用夢思中的材料。
這個夢運作的因素的特徵乃是其目的,這也是泄露其身份的部分〔139〕。這功能和詩人惡意形容哲學家的字眼一樣:「它以碎布縫補著夢架構的間隙。」〔140〕由於它的努力使夢失去了荒謬與不連貫的表徵,並且接合於理智的經驗。但是它也不常是成功的。
表面看來,夢常常是合乎邏輯與合理的;由一個可能的情況開始,然後經由一連串的發展而得到一個近理的結論(雖然並不太常見)。這一類的夢必定受過此種精神功能(和清醒時的腦袋沒有兩樣)大量的修正;它們看來似乎是有意義的,不過卻和真正的意思大大不同。如果將它們一一加以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再度校正非常自由地玩弄著夢材料,並且把它們之間的關係減到最少。這些夢可以說還未呈現到清醒的腦袋以前就已經被解析一遍了〔141〕。在別的夢例中,此種具有偏向的校正只能說是部分的成功而已。夢的一部分似乎是很合理,不過接著又變為模糊,無意義;也許接下來又再變為合理了。還有一些夢例,校正可說完全失敗了,因為那些夢只是一堆無意義的碎片組合而已。
我不願意否認這個屬於第四種夢產生因素的存在——不久我們即將對它感到熟悉。事實上,它是四個因素中我們最熟悉的一個——我也不願意否認這個第四因素具有提供給夢的新貢獻,不過據我們知道它和其它因素一樣,也是利用夢思中現存的材料,依據其愛好來選擇。有一個例子,它不需要辛勞地替夢架建起一座冠冕堂皇的正面——因為這已經存在於夢思中。我習慣於把這些夢思稱為幻想;而這和清醒時刻的「白日夢」是相似的——也許這麼說就可以避免讀者的誤會。精神科醫師對它在精神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還不太明了,雖然,朋納第在這方面有很好的開始〔142〕。不過白日夢所具的意義並不能逃過詩人毫無錯失的眼光,譬如說都德曾在很有名的總督大人中描述一位小角色的白日夢(請看第七章乙)。對心理症病患的研究使我們很驚奇地發現幻想(或者白日夢)乃是歇斯底里癥狀的直接前身,如果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歇斯底里癥狀並非和真實的記憶相關聯,而是建立在一些基於記憶的幻想上。因為這些意識到的白天幻想常常發生,使我們對此構造得以了解。不過,除了這些意識到的幻想外,還有更多的潛意識幻想——而其內容與受潛抑的來由造成它們變為潛意識的理由,仔細研討這些白天幻想的特徵使我們覺得把它和晚間的思想產物——夢——相比是很恰當的。他們和晚間的夢具有許多共同的性質,因此對它們的研究也許是了解夢的最短與最好的方法。
和夢一樣,它們都是願望達成;和夢一樣,它們大都是根源於幼童時經驗到的印像;和夢一樣,它們因為審查制度的鬆弛而得到某種程度的好處,如果仔細觀察其結構的話,我們不難發現「願望的目的」正把各種建架的材料重新組合以形成新的整體。它們和幼童時期記憶的關係,就像是羅馬宮廷和古代廢墟的關係一樣——其階級和柱子供給這些現代建築的材料。
由「再度校正」中——這個所謂夢產生的第四個因素——我們再度發現那個在創造白日夢時不受別的影響而得以呈現的同樣精神活動。可以簡單的這麼說,我們所談論的第四個因素把供給的材料模塑成一些像白日夢的東西。不過夢思中如果已經有現成的白日夢存在著,那麼夢運作的第四個因素就會利用這現有的材料,而將它納入夢的內容。因此有些夢只是在重複著白天的幻想——也許是潛意識的。譬如說,我的孩子夢見和Trojan戰後的英雄同馳戰場(請參閱第三章)。還有我那「Auto-didasker」的夢(請見第六章第一節),其第二部分完全是我白天幻想和N教授談天的重現(此幻想本身是無邪的)。不過這些有趣的幻想只形成夢的一部分,或者只有一部分進入夢中的事實,只能如此解釋,即夢的產生需要滿足許許多多繁雜的條件。一般來說,幻想和其他的夢思部分都受到同樣看待的,不過在夢中,它通常被視為一個全體。在我的夢中常常有許多部分是獨特的,和其他部分雖然不同,它們似乎是更加通順,關係更為密切,並且比夢的其他部分來得更短暫。我知道這些都是進入夢中的潛意識的幻想,但是卻從未成功地記下這種幻想。除了此點以外,這些幻想和夢思的其他成分同樣會受到壓抑、凝縮,並且互相重疊等等。當然還有一些居中的例子,在兩個極端——一頭那些一成不變造成夢內容(至少亦是其正面)者,另一頭是極端相反,它們只是以其中一元素,或者很遙遠的比喻來呈現在夢內容中,夢思中幻想的最後下場當然也是和它能夠符合審查制度和凝縮作用的程度有關。
在前面所選擇的夢例當中,我一直避免引用那些潛意識幻想佔據相當重要地位的夢,因為介紹這個特別的精神因素,需先花很長的篇幅來討論潛意識思考的心理學,不過我還是不能完全不考慮幻想,因為它們常常完完全全地移入夢中;更常見的是,經由夢而讓我們意識到,因此,我下面要再引用一個夢例,裡面含有兩個互相抗拮的幻想——一個是明朗化的,而第二個則是前者的解析〔143〕。
這個我唯一沒有好好記下注釋的夢,內容大概是如此的:夢者,一位年輕未婚的男人,正坐在他常去的餐館內(在夢中很真實地呈現)。然後幾個人出現,要把他帶走,其中一位還要逮捕他。他對同桌的夥伴說:「我以後再付帳,我還要回來的。」但他們以一種蔑視的嘲笑叫道:「我們全都知道了。大家都這麼說的。」其中一位客人且在他背後這麼說:「又是一個!」他於是被帶到一個狹窄的房間,裡面有一位女人抱著一個小孩。護衛著他的某一個人說:「這是米勒先生。」一個警探,或者是某種政府官員很快地翻閱著一堆入門卷或者紙張,並且重複著「米勒,米勒,米勒」。最後,他問夢者一個問題而他答道:「我會這樣做的。」於是他再望著那婦人,發現她長著一臉大鬍子。
在這夢例,我們不把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