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效說話的挑戰 達到高潮性的結尾

一天,我順道去訪問工業家兼人道主義者喬治·詹森,與他閑聊了幾分鐘。他當時是安迪科詹森公司總裁。不過使我更感興趣的是,他是個既能讓聽眾笑,有時又能讓他們哭,並能使聽眾長久記住他的演講的演講家。

他沒有私人辦公室,只是在他那寬大而忙碌的工廠里有一個屬於他的小角。他的神態更是一如他的那張老木桌一般,誠懇而不虛偽。

「你來得正好,」他站起來向我迎過來說,「我有件特別的差事要做呢!我已草草記下了今晚對工人們講話的結尾。」

「把腦子裡的演講從頭至尾整出個頭緒來,真叫人大大舒一口氣呢。」我頗有感觸地說。

「噢,它們尚未完全在我腦海中成形,」他說,「還只是個籠統的概念,只是我想用來作總結的特殊方式。」

他不是職業演講家,從未考慮過用什麼鏗鏘的言語或精緻的詞句。不過,他倒從經驗中學到了成功溝通的秘訣。他曉得若要講得好,必須有個好結尾。他了解要給聽眾留下鮮明的印象,必須使演講的內容合情合理地推進,一直到得出正確的結論。

你可曾知道,在演講中,有哪些部分最能顯示出你到底是一個缺乏經驗的新手,還是一名演講專家?是一個笨拙的演講者,還是一個極有技巧的演講者?我告訴你,那就是開頭和結尾。戲院里有一句跟演員有關係的老話,那句話是這樣表述的:「從他出場及下台的情形,就可知道他是不是一個好演員。」

開始與結束,對任何一種活動來說,它們都幾乎是最不容易純熟地表現的部分。例如,在一個社交場合,優雅地進入會場,以及優雅地退席,不就是最需要技巧的一種表現嗎?在一次正式的會談中,最困難的工作,不就是一開始就贏得對方的信任,以及成功地結束會談嗎?

結尾是一場演講中最具戰略性的部分。當一個演講者退席後,他最後所說的幾句話,將仍在聽眾耳邊迴響,這些話將在聽眾心目中保持最長久的記憶。不過,一般初學演講的人,很少會注意到這一點的重要性。他們的結尾經常令人感到失望。

他們最常犯的錯誤是什麼呢?讓我們來研究一下,以便找到補救之道。

有些人總在演講結束時說:「關於這個問題,我大概只能說這麼多了。因此,我想,我該結束我的演講了。」這類演講者常常釋放一陣煙霧,心虛地說句「感謝各位」,就想以此來遮掩和結束自己不太令人滿意的演講。事實上,這樣草草了事算不得是什麼結尾。這絕對是一個錯誤。這會向聽眾暴露出你是一個生手。這幾乎是不可原諒的。如果你該講的話都說完了,為什麼不就此結束你的演講,立即坐下來,而不要再說些「我說完了」之類的廢話呢!你一定要這樣做,這樣反倒給聽眾留下了裊裊餘音,他們自然能從你的停頓中判斷你已講完了一切要講的。

還有一些演講者,在說完了他應該說的每一句話後,卻不知道如何結束。喬斯·比利斯建議人們捉牛時,要抓住尾巴,而不要抓角,因為這樣才容易得手。

如何改進呢?那就是,結尾必須要事先計畫好。甚至於像韋伯斯特、布萊特、格雷斯通等一些成就卓著、英語能力又極好而令人敬佩的著名演講家也都認為,必須把結尾全部寫下來,然後把它一字一句地背下來。

初學者如果能模仿他們的做法,必然就不會再感到懊悔。初學者必須十分明確地知道他在結尾時要表現什麼。他應該把結尾的一段預先練習幾遍,當然他不必每一次都重複使用相同的詞句,但要把你的思想明確地用詞句表現出來。

如果是即席演講,你在演講進行當中必須不斷地更改很多材料,必須刪減掉某些段落,以便能靈活應對事先未曾預料到的情形,這也有助於你與聽眾的反應合拍。因此,聰明的做法就是事先準備好兩三種結束語。如果其中一種不合適,另一種也許就可用得上。

許多新手的演講往往結束得太過突然。他們的結束方式往往不夠平順,缺乏修飾。確切地說,他們沒有結尾,他們在演講途中突然急劇地停止了。這種方式會令人感到不愉快,這也顯示演講者是個十足的外行。這就彷彿在一次社交性的談話中,對方突然停止說話,猛然衝出房間,而未曾向房間里的人有禮貌地道聲再見一樣。

就是林肯這樣傑出的演講者,在他第一次就職演講的原稿中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在發表這場演講的時候,形勢非常緊張,衝突與仇恨的烏雲正在頭上盤旋。幾周之後,血腥與毀滅的暴風雨立即在美國各地爆發。林肯本來想以下面這段話作為他向南部人民發表的就職演講的結束語:

「各位心存不滿的同胞們,內戰這個重大問題將如何解決,就掌握在各位手中,而不是在我手裡。政府不會責罵你們。你們各位若不當侵略者,就不會遭遇衝突。你們沒有與生俱來的毀滅政府的誓言,但我卻有一個最嚴肅的誓言,那就是我要去維護、保護及為這個政府而戰。你們可以避開對這個政府的攻擊,但我卻不能逃避保護它的責任。和平還是大動干戈?這個嚴肅的問題掌握在各位手中,而不是在我手中。」

他把這份演講稿拿給國務卿過目。國務卿很正確地指出,這段結尾太過直率,太過魯莽,太具刺激性。所以,國務卿試著修改這段結尾詞,並且寫了兩個結尾供他選擇。林肯接受了其中的一種,並在稍加修改之後,用來代替原來講稿的最後3句話。這麼一來,他的第一次就職演講就不像原稿那樣具有刺激性及魯莽感了,而是表達了更強的友善,也展現了他的純美境界及如詩的辯才:

「我痛恨發生衝突。我們不是敵人,而是朋友。我們絕對不要成為敵人。強烈的情感也許會造成緊張形勢。但絕對不可破壞我們之間的情感和友誼。記憶中的神秘情緒,從每一個戰死疆場及愛國志士的墳墓延伸到這塊廣袤土地上的每一顆活生生的心及每一個家庭,將會增加合眾國的團結之聲。到了那時候,我們將會,也必然會,以我們更佳的天性來對待這個國家。」

一個生手如何才能找到對演講結尾部分的正確感覺?要根據機械式的規則嗎?

不!不是的。它就跟文化一樣,這種東西太微妙了。它必須是屬於一種感覺的東西,也就是說,它幾乎是一種直覺。除非一個演講者能夠「感覺」得到如何才能表現得和諧而又極為熟練,否則你自己又怎能盼望做到這一點呢?

不過,這種「感覺」是可以培養的,這種經驗也是可以總結出來的。你可以去研究一些成名演講家的方法。下面就是一個例子,這是當年威爾士親王在多倫多帝國俱樂部發表演講的結束語:

「各位,我很擔心。我已經脫離了對自己的剋制,我已對自己談得太多了。但我想要告訴各位,你們是我在加拿大演講以來人數最多的一群聽眾。我必須要說明,我對我自己的地位的感覺,以及我對於這種地位同時而來的責任的看法——我只能向各位保證,將隨時恪守這些重大的責任,並盡量不辜負各位對我的信任。」

即使是一名「瞎眼」的聽眾,也會「感覺」到這就是結束語。它不像一條未系好的繩子那般在半空中擺盪;它也不會顯得零零散散的未加整修。它已修剪得好好的了,它已經整理妥當,這預示著:應該結束了。

在國際聯盟第六次大會召開之後的那個星期天,著名的霍斯狄克博士在日內瓦的聖皮耶瑞大教堂發表演講。他選擇的題目是——《拿劍者,終將死於劍下》。下面是他這次演講詞的結尾部分。你會感覺到,他所表現的是如此美麗、高貴而又富有力量:

「我們不能把耶穌基督與戰爭混為一談——這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這也是我們今天所面臨的挑戰,而且應該激發起基督的良心。戰爭是人類所蒙受的最大及最具破壞性的社會罪惡!這絕對是殘忍無比的行為!就其整體方法及效果而言,它代表了耶穌所不曾做過的每一件事,也不曾代表耶穌說過的任何話。它非常明顯地否認了關於上帝與人類的每一項基督教義,甚至遠超過地球上所有無神論者所能想像的程度。如果能看到基督教會宣稱它將為我們這個時代最重大的道德問題負責任,並看到它有如在我們父輩時代所提出的明確的道德標準,以對抗目前我們這一時代的異教邪說,拒絕讓良心受制於一些好戰的國家,將上帝的國度置於民族主義之上,並呼籲這個世界追求和平,這豈不是極有價值的嗎?

「此時此地,身為一個美國人,置身於這個高聳著自由女神像的屋頂下,我不能代表我的政府發言,但我願以美國人及基督徒的雙重身份,代表我的幾百萬名同胞發言,祝福你們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任務,即讓我們信任你們的偉大任務。我們為它祈禱!如果無法完成,我們將深感遺憾。我們已經過了多方面的努力,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追求一個和平的世界。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目標值得我們去奮鬥了。舍此目標,人類將面臨有史以來最為可怕的災禍。就如同物理學上的萬有引力定律,在道德領域中的上帝法則是沒有種族與國家的界限:『拿劍者,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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