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一彎殘月橫空。在月亮的周圍,有著一簇一簇的烏雲匯聚,使得月光黯淡,夜色迷濛昏暗。
「窸窸窣窣!」
朦朧的夜色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薊縣城牆外的一處角落響起。
這一處角落不在西門,是位於西門城西和城北拐角的交匯處,是一處轉彎的死角。這一處地方,避開了西門的瓮城,少有士兵巡邏。
六個身著黑衣,背著黑鐵長劍的武士快速行來。
黑衣武士的中央,簇擁著一個身材瘦削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毛遂自薦前往薊縣城內的崔蒲源。六個黑衣武士,都是史阿派來保護崔蒲源的暗部武者。崔蒲源抬起頭,望著巍峨高聳的城牆,皺眉道:「這麼高的城牆,我們怎麼上去呢?」
孔方回答道:「崔先生,等一會兒,您就會知道了。」孔方身材頎長,非常的精悍,他是這六人的統領。
崔蒲源點點頭,不再詢問。
幾人站在城牆下方,靜靜的等待。等了約莫一刻鐘,卻還沒有任何動靜。崔蒲源心中有些急了,問道:「到底什麼時候才開始行動,我被弄得一頭霧水了。」
孔方回答道:「崔先生稍等,應該快了!」
崔蒲源心中輕嘆,『應該快了』是個什麼意思啊?
「咚!咚!!」
寂靜的夜空下,驟然響起雄渾的戰鼓聲。
連續不斷的號角聲,也旋即響起。
孔方精神一振,連忙道:「崔先生,州牧大人那邊行動了,我們也開始行動。」孔方手一揮,麾下的五個黑衣武者迅速從背後的背囊中取出系著長繩的鐵鉤。這鐵鉤有三爪,每一爪都鋒利尖銳,一旦落在城牆上,咬死牆壁後,就不會滑動。
眾人拿著三爪鉤的繩索,在城樓下測量著距離,躍躍欲試。
這時候,西門的戰鼓聲愈發急促。
甚至,可以聽見響起了直透雲霄的喊殺聲。
崔蒲源心思通透,明白王磊是為了掩護他們潛入城中。因為薊縣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西門城樓上,他們才能方便行動。
孔方提著三爪鉤,退開幾步後,奮力往城樓上一扔。
三爪鉤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哐當』一聲,落在了城樓上。
孔方用力拉拽繩索,把繩索固定好。
旋即,孔方蹲下身子,道:「崔先生,快,到我的背上來。你趴在我的北上,讓他們把你固定好,我再背著你往上爬。」
崔蒲源嘴角輕輕的抽搐,看了眼高聳的城牆,一顆心懸在了半空中。
要是落下來,豈不是一命嗚呼了嗎?
崔蒲源遲遲不動,孔方急了,連忙又說道:「崔先生,我能背著一百五十斤的重物攀爬。崔先生身材瘦削,人也不高,頂多一百二十斤,上來吧,不會有問題。」
崔蒲源惴惴不安的道:「你真的能行嗎?」
「肯定沒問題!」
孔方神色嚴肅,非常自信。
崔蒲源仔細的想了想後,搖頭道:「不,不,不行。你背著一百多斤的重物是一回事兒,背著我是另外的一回事兒。這事兒不成,得另外想辦法。」
孔方表情綳著,心說,這個崔蒲源真是麻煩。
關鍵時候,竟然不停指揮。
崔蒲源見孔方的表情有些凝重,連忙道:「聽我說,聽我說,可以這樣辦。先上去兩個人,一個人望風,另一個人從上面放下一根繩子,把繩子綁在我的身上,把我拉上去。」
孔方哼了一聲,仔細的考慮了一番。
片刻後,孔方做了決定。
他簡單的吩咐了一番,三名黑衣武者就迅速的往上爬。這三人雙手抓住繩索,腳踩在城牆上,身如猿猴般靈活無比,迅速的上升。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爬到了城牆頂端。
其中的一名武者悄悄的露出腦袋,仔細打量一番,見沒有人,迅速的翻身躍入。
旋即,另外的兩人也翻身躍進去。
一人在城樓上放哨,另外的兩人招手,示意孔方行動。
孔方把垂下來的繩索系在崔蒲源的身上,為了避免崔蒲源受傷,系的兩根繩索。兩根繩索同時拉拽著崔蒲源上升,更安全,也不會晃蕩。
綁好後,孔方手一揮,城樓上的兩名武者立即拉拽繩索。
繩索上升,崔蒲源緩緩升空。
崔蒲源感覺自己腳下空了,身子也失去了平衡,非常難受。不過他明白現在不能動彈,一旦他稍稍的掙扎一下,就會晃動,然後給拉拽的武者帶來極大的麻煩。足足用了半刻鐘,崔蒲源才被帶上城樓。
孔方見狀,帶上剩下的兩名武者,迅速的爬上城樓。
上了城樓後,孔方先讓兩名武者下樓,負責警戒和保護崔蒲源,然後用繩子綁著崔蒲源,緩緩的把崔蒲源放下。
最後,孔方才帶著剩下的人下了城樓。
孔方帶著眾人離開,不多時,消失在夜色中。
戰鼓聲和號角聲,仍在西門外回蕩著。
守城的校尉雙手摁在女牆上,眼神冷肅,眺望遠方。他聽見了城外的號角聲,聽見了雷鳴般的戰鼓聲,更聽見了喊殺聲,就是沒見到冀州並殺來。
時間不長,軍中的主將吉淵都親自趕上來。
吉淵沉聲道:「情況怎麼樣?」
校尉如實的回答道:「回稟吉將軍,只聽見聲音,沒見到人影兒,下官懷疑這是冀州軍的襲擾計策,根本就不打算進攻,純熟騷擾,不讓我們休息。」
吉淵點點頭,說道:「不管如何,都不能放鬆警惕,務必要小心。」
校尉說道:「將軍放心,下官明白。」
校尉盯著城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幽州兵嚴陣以待的時候,城外五十丈之外,王磊和郭嘉談笑風生,郭嘉微笑道:「主公,已經過了兩刻鐘,估計崔蒲源已經入城了。」
王磊說道:「嗯,差不多了,崔蒲源入城後,史阿會回來稟報的。」
說著話,史阿就走了過來。
躬身行禮後,史阿稟報道:「主公,我剛帶人檢查了一遍,崔蒲源已經入城了。現在,可以停止擂鼓和吹號,帶著士兵撤回大營。」
王磊擺手道:「撤,回營休息。」
命令下達,鼓聲停歇,號角聲停止,士兵也停止高喊。
躁動的西門,驟然間安靜了下來。
吉淵感覺周圍寂靜無聲,一顆心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愈發緊張,心想,這可能是對方的陰謀詭計,是發起進攻的前兆。吉淵一直守在城樓上,快到凌晨的時候,實在是熬不住了,才怏怏的讓校尉鎮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