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天氣微涼。
天蒙蒙亮,冀州軍拔營啟程,往薊縣的縣城行進。
到了中午時分,便抵達了和幽州軍交戰的地點。王磊命令軍隊停止行進,他下了馬車,緩步往交戰的山坡行去。進入戰場後,可以清晰的看到地面都是呈暗紫色,是雙方廝殺後,流淌在地上的鮮血浸濕了地面凝固而成的。
邱華作為這一戰的親歷者,親自跟在王磊的身邊。他指著第一座山頭,介紹道:「州牧大人,第一座山頭便是對方伏擊的地點。當時,我和秦立率領前軍抵達這裡,對方便發起攻擊。而這一處地方,既有弓箭手,又有長矛兵組成的長矛陣抵擋,使得我們無法突破,只能血戰。」
王磊嗯了聲,放眼眺望這一片區域。
這一處區域的地形非常奇特,道路彎彎曲曲的,堪稱是九曲十八彎。最重要的是一座座山頭此起彼伏,形成了天然的埋伏地點。
看了這一片區域的地形,王磊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王磊話鋒一轉,問道:「士兵們的骨灰葬在哪裡?」
邱華恭敬的回答道:「前前後後的山頭多不勝數,導致戰線很長,從這一片區域的入口到出口,幾乎都有士兵戰死。所以隔幾座山頭,就有士兵的屍骨堆積起來焚燒,骨灰四處都有,並沒有收攏在一起。」
王磊一錘定音,吩咐道:「去第二座山頭立碑!」
當即,史阿讓人抬著雕刻好的碑石,往第二座山頭行去。這一塊碑石長約一丈,寬約四尺,碑身上雕刻了四個字『英雄不朽』,然後是一串對這一戰的描述文字,對士兵浴血奮戰的謳歌。
來到第二座山頭上,王磊和士兵一起,挖坑立碑。
碑石立下後,王磊朝呂布點點頭。
只見呂布下達了一道道命令,不多時,跟隨而來的將領帶著士兵,依次的從山頭開始往下,圍繞著這一座山頭站立,山上無法站立更多的士兵,剩下的士兵又往外蔓延站立,全都圍繞著山頭的碑石。
數萬大軍,肅然而立。
數萬品,憑悼勇者!
王磊站在碑石前,深吸口氣,調整了氣息後,大聲說道:「今天,我們在這裡祭奠死去的英靈。」
王磊位於最中心也是最高的位置,聲音傳出後,麾下的數萬大軍都能聽見。
聲音洪亮,遙遙回蕩。
山頭周圍的士兵,都是綳著臉,顯得非常的肅穆。
「敬禮,一鞠躬!」
話音落下,王磊彎腰行禮,朝豎立的石碑敬禮。
郭嘉、田豐、審配、許攸等文臣,以及呂布、邱華、甘寧、周泰、史阿等武將,盡皆彎腰行禮。旋即,就聽見一陣陣甲胄摩擦的聲音傳出,無數的士兵朝石碑的方向鞠躬行禮。
「二鞠躬!」
洪亮的聲音傳出,王磊第二次鞠躬。
眾人依言,虔誠的敬禮。
所有的士兵默然無言,沒有一個人開口。他們也是士兵,王磊親自祭奠死去的士兵,軍中的士兵見到這一幕,都是心有所感,頗為悲傷。
「三鞠躬!」
隨著第三聲洪亮的聲音傳出,眾人再一次鞠躬。
敬禮完畢後,王磊站在石碑前,大喊道:「拿酒來!」士兵拿著幾壇酒過來,放在地上。王磊拿過一壇酒,拍開泥封,高舉起酒罈:「敬我們的英雄!」
嘩!
酒水灑下,打濕了石碑前的泥土。
數萬士兵肅然而立,氣氛莊重。
王磊做完這些,轉過身,背對著石碑。他神色誠懇,目光一一掃過周圍密密麻麻的士兵,朗聲說道:「永眠在這一片土地上的士兵,我可以肯定的說,他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是我們冀州父老的驕傲,是我冀州軍的驕傲。」
「英雄不朽!」
驟然,史阿高聲喊了一聲。
這一聲大喊,來得相當的突然。史阿雖然身材瘦削,長得也不高大,卻中氣十足。一聲高喝,猶如平地炸雷,周圍的人都聽見了聲音。
「英雄不朽!」
呂布神色肅穆,也是高聲附和。
「英雄不朽!」
周泰、甘寧、太史慈等武將氣息渾厚,附和著大喊,聲音傳出去老遠。整個山頭周圍的士兵,全部都聽見了這一聲聲大喊。
「英雄不朽!」
「英雄不朽!」
連綿起伏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不斷的回蕩。
這聲音,比鋼鐵更堅硬,比刀劍更鋒利,能斬斷一切,能穿金裂石。
許久後,王磊抬手往下壓,周圍才漸漸的安靜下來。
王磊的目光環視周圍的士兵,從士兵的眼中,王磊能感受到士氣的膨脹,能感受到士兵眼中那無畏的氣勢。
王磊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一方面,祭奠士兵;另一方面,給士兵鼓氣。
王磊鼓足氣息,繼續道:「在這一片土地上,我冀州軍的兩萬兒郎,陷入了公孫瓚設下的陷阱中;就在這一片地方,兩萬兒郎浴血奮戰,寧死不降;就在這一片地方,兩萬兒郎以血肉之軀,擋住了敵人的攻擊,成功重創了敵人,擊敗了幽州軍。」
隨著話語的繼續,王磊的聲音愈發高亢。
「數年前,公孫瓚為了利益,背棄了和冀州的盟約,選擇和袁紹狼狽為奸。他率軍攻入中山國,當時的冀州處境艱難,北面有公孫瓚和烏桓,東面有袁紹,南面有青州的黃巾賊。無奈之下,我割讓了中山國。」
「以前的恥辱,王磊銘記在心,仍然歷歷在目。」
「今日,我們殺入幽州,殺到了薊縣。現在距離薊縣只有三十里,都已經到了這裡,我們能撤兵回去嗎?」
王磊手臂揮舞,高聲喝問。
「不能撤兵,不能撤兵!!!」
士兵此起彼伏的聲音,不停的回蕩著,在這片區域的上空,久久不息。
王磊示意士兵安靜下來,繼續道:「公孫瓚殺入中山國,占我疆土,殺我親人,屠我兄弟,如此大仇,不能不報。眼前,更有著兩萬兄弟的生命。你們說,能饒了公孫瓚嗎?」
「不能!」
整齊劃一的聲音,轟然回蕩。
士兵的氣勢,徹底的調動了起來。如果說王磊抵達的時候,軍中的士氣是一柄鐵鏽斑斑的鐵劍,那麼現在,已經是鋒芒畢露。
王磊振臂高揮,傳令道:「整軍,前進!」
命令下達,軍中的將領立即整頓士兵,往薊縣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