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率領眾人在營地門口等待,時間不長,浩浩蕩蕩的軍隊出現在視線中。
一桿桿大纛隨風飄揚,在空中獵獵作響。
王磊乘坐馬車,往營地趕來。跟隨著的人有田豐、審配、許攸、郭嘉等眾人,以及典韋、周泰等軍中武將,大本營從涿縣搬來,抵達薊縣。太史慈見到了王磊的馬車,當即帶著甘寧、呂布等人迎了上去。
「拜見主公!」
眾人躬身行禮,王磊頷首致意,從馬車中下來。
見到太史慈的瞬間,王磊眉頭微皺。
眼前的太史慈,面色略顯蒼白,眼中布滿了血絲,給人一種憔悴疲憊的感覺。見到這樣的情形,王磊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莫非,軍營出了問題。
可駐紮的營地井然有序,並沒有任何的異狀。
王磊壓下心中的疑惑,說道:「回營!」軍隊入營,王磊、郭嘉、田豐等人進入營地,典韋以及軍中的將領則安頓隨行的士兵。
回到營帳,眾人落座。
王磊坐在正上方,目光落在太史慈的身上,沉聲道:「子義,大軍已經逼近了薊縣,具體的戰況怎麼樣?」
太史慈聞言,站起身走到營帳中央,一撩衣袍跪下,叩頭道:「主公,臣有罪!」
咯噔一下,王磊心中更覺得情況不妙。此刻,王磊終於確定,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王磊深吸口氣,緩緩道:「怎麼回事?」
太史慈聲音哽咽,緩緩說道:「昨天夜裡,我軍和幽州軍在薊縣南方三十里交戰,我們的損失多達一萬八千餘人,雖然斬殺近兩萬幽州兵,也擊潰了對方,但損失如此之大,臣有罪。」當即,太史慈詳細的闡述了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的隱瞞,也沒有絲毫的誇大,如實稟報消息。
崔蒲源一聽,心中嘆息,他的勸說最終沒有用。
太史慈仍是說了實話!
王磊聽後,頓時沉默了下來。
近兩萬大軍的損失,這對冀州來說,是相當大的數目。
王磊統軍以來,這是頭一遭。
崔蒲源眼珠子一轉,忍不住說道:「主公,我們的軍隊遭到伏擊,但這也並不是太史將軍一個人的過錯,臣沒有提前發現,也有罪。並且,太史將軍事後進行了補救,斬殺幽州兵多達兩萬。這對我軍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勝利。」
甘寧點了點頭,附和道:「主公,幽州軍被斬殺兩萬,大將被殺,損失慘重,士氣更是低落,接下來攻打薊縣,必定一舉攻克。」
呂布又道:「主公,我贊同崔蒲源和甘寧的話。」
軍中眾人,紛紛為太史慈求情。
王磊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太史慈的身上,道:「太史慈身為軍中主帥,卻不察敵情,以致於大軍損失慘重。然而,這一戰剿滅了近兩萬敵軍,重創公孫瓚,立下大功。功過可以相抵,可失職之責,卻不能不罰。自今日起,太史慈不再統軍,留在軍中聽任調遣。」
「臣遵命!」
太史慈點頭應下,這才站起身回到坐席上。
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
僅僅是擼掉了統軍的職責,影響並不大。
王磊大袖一拂,吩咐道:「軍隊休整一日,明日一早,拔營前往薊縣。」
眾人得令,便退出了營帳。
太史慈神色頹廢,弓著背,跟在眾人的後面離開。
王磊忽然說道:「子義,你留下!」
「是!」
太史慈剛準備離開,聽了王磊的話,便坐在原地不動。營帳中,只剩下太史慈和王磊。太史慈神色沮喪,忽然說道:「主公,臣辜負了您的期望,請主公降罪。」
王磊神色略顯失望,淡淡道:「你跟隨我有數年時間了,應該明白我的性格。現在,我不想聽這些話。」
太史慈卻是頗為沮喪,滿臉無奈的神情,道:「在楊氏縣時,由於臣的大意疏忽,導致中了田楷的計謀。若非主公和史阿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如今臨近最後的決戰,又導致兩萬士兵死於這一戰,兩萬人,兩萬條性命。」
聽著這話,王磊更是失望。
這樣沮喪的太史慈,不是王磊想看到的。
太史慈長出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後,朗聲說道:「臣今年二十八歲,還很年輕,還需要更多的磨練。請主公給臣兩年時間,兩年後,必定給主公一個嶄新的太史慈。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臣也需要時間磨礪,臣懇請主公重新安排巨鹿郡太守的人選。」
「你有什麼想法?」王磊道。
太史慈說道:「臣想進入學海無涯書院學習兩年,兩年期滿,再為主公效力。」
王磊說道:「考慮清楚了嗎?」
太史慈點點頭,說道:「回稟主公,臣已經考慮清楚了。為了讓各路諸侯麻痹,主公可以直接罷黜臣的官職,這樣一來,給諸侯造成一個假象。」
王磊大袖一拂,擲地有聲的說道:「冀州實力強橫,人才濟濟,還沒有到需要用這種理由來麻痹其餘諸侯的地步。既然你打算在書院求學兩年,我同意了。希望兩年後,你能給我一個嶄新的太史慈。」
「主公之恩,臣銘記在心。」
太史慈躬身行禮,眼中滿是感激的神色。
王磊心中卻輕嘆口氣,同意太史慈去書院學習,是無奈之舉。太史慈經歷了徐小玉的事,又遇到現在的戰事,王磊若是不同意,很容易刺激太史慈,故此暫時讓太史慈休息一段時間。
話鋒一轉,王磊道:「走吧,隨我去看一看受傷的士兵。」
「諾!」
太史慈跟在王磊身後,往後營安排傷兵的位置行去。
來到營中,受傷的士兵已經治理了一部分。不過,還是有許多士兵在接受治療。王磊和太史慈沒有驚動旁人,便徑直進入營帳中。
「州牧來了,我看到州牧了。」
忽然,一名士兵大喊。頃刻間,無數人的目光往王磊和太史慈看來。
王磊時常出現,許多士兵認識王磊。
眾人見太史慈跟在後面,更是肯定了王磊的身份。
來到一排已經包紮診治的士兵身前,王磊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一名身體包紮得像個粽子,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士兵。這名士兵看到王磊,激動的想站起身,可身體剛一動,臉上立即露出痛苦的神色。
王磊連忙伸手制止,說道:「不用起來,躺著就好。」
對於在戰場上拼殺的士兵,王磊發自肺腑的尊敬。兩萬士兵被堵起來,進不得,退不得,還面臨無盡的弓箭,在那樣的環境下,沒有一人投降,全都選擇了死戰到底,令人欽佩。
士兵臉上洋溢著笑容,打開了話夾子,笑吟吟的說道:「州牧大人,我入伍的時候,老母親說了,全賴州牧大人懲治貪官,打擊賊匪,俺家才能過上太平日子。如今沒有了苛捐雜稅,俺家也有餘糧了。」
說完後,士兵又繼續道:「這一戰廝殺,我一共殺了二十三個幽州兵,沒給老母親丟臉,沒讓州牧大人丟臉。咱冀州的男兒,是響噹噹的漢子,寧可死也不會投降。」
王磊聽後,心中一陣感動。
士兵拚命廝殺,原因就這麼簡單。王磊臉上掛著笑容,豎起大拇指,稱讚道:「你真是厲害,一個人就殺了二十三個人,不簡單啊。我在軍中的時候,也沒你這麼厲害。」
士兵憨憨一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哪有什麼簡不簡單的,您都不知道,幽州兵都是孬種。我和他拚命,他們就慫了。然後,我就不停的殺,不停的殺,就殺了二十三個人。」
王磊點頭道:「好好養傷,等你的傷養好了,我期待你的表現。」
「是,一定不會讓州牧大人失望的。」
士兵鬥志昂揚,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采。對士兵來說,王磊是冀州牧,權勢赫赫,是高不可攀的人。他受了點傷,竟然和王磊進行交談,心中的歡喜可想而知。他回家後,也能和老母親、兄弟姐妹們吹牛了,他可是和州牧大人說過話的人。
一想到這裡,士兵臉上便掛著濃濃的笑容。
王磊安慰了士兵後,繼續往下走。
來到一名斷了一條臂膀的士兵身旁,王磊眼神駭然。這名士兵不僅手臂斷了一隻,身上更是傷痕纍纍。
士兵見到了王磊,笑呵呵的,並沒有失去臂膀的憂傷。
一番交談後,士兵忽然說道:「州牧大人,我能提一個請求嗎?」
「有什麼請求,儘管說?」
王磊心中想,只要是不過分的請求,都答應士兵。
士兵一臉的興奮,道:「我想和州牧大人握手,可以嗎?」
王磊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樣的要求。
見士兵滿臉的期待,王磊伸出手,輕輕的握住那另外一隻受了傷的手,緊緊握住,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士兵的要求就這麼簡單,僅僅是握一下手。
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