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極縣,城中。
甄氏老宅!
這一處住宅,在公孫瓚的大軍殺來之前,是甄家的產業。公孫瓚佔領了中山國,甄家搬往鄴縣,不久後,甄氏的老宅被一個名叫葉彬的商人買走。一般的人買走了住宅,肯定會修改住宅的格局,但葉彬買走後,沒做任何的改變。
住宅的一切,都照舊,沒有改動一絲一毫。
後花園,亭子中。
葉彬和一個相貌粗獷的青年,相對而坐。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甘寧。
事實上,葉彬並不是一般的商人,是甄家商鋪中的一個掌柜。因為能言善辯,長袖善舞,被安排到了暗部,成為安插在毋極縣的人。
葉彬回到鄴縣,就把甄家的宅子買了過來。
甘寧說道:「葉先生,經過這些日子的運作,已經有一百人進入城中。剩餘的四百騎兵,都在城外準備好。動手的時機,已經到了。」
葉彬點點頭,說道:「拿下了毋極縣,不能讓南邊的田楷得知消息。那麼,必須封鎖毋極縣通往下曲陽縣的關卡,防止消息走漏。這一步,可曾讓文丑將軍完成?」
甘寧說道:「都已經安排好,一切都在控制中。現在的重任,是拿下毋極縣。」
葉彬微微一笑,說道:「既如此,我們就今夜行動。到時候,我會把葉家的所有家丁調遣出來,配合甘將軍行動。」
「好!」
甘寧神色興奮,又和葉彬商談了幾句,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葉彬還得負責傳遞消息,安排晚上的行動。
時間流逝,入夜後,一輪圓月當空。
月色愈濃,到了深夜,城中已經是靜悄悄的。街道上,沒有了行人。晚上亥時三刻,整座城池都徹底的安靜下來。這時候,卻有著一個個黑衣人出現在通往南門的街道上。他們沿著街角邊陰暗的地方,迅速奔跑,朝毋極縣的南門奔去。
南門的城樓上,有著守夜的士兵。
作為田楷的後方,田楷還在前線作戰,毋極縣的士兵根本就沒想到會遭到攻擊。再者,夜已經深了,城樓上守夜的士兵都是昏昏欲睡,拄著手中的長矛打著瞌睡。
城樓的戒備,並不森嚴。
城門內,負責守門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門伯。他是專門負責守門的,一旦城門有動靜,就負責通知城樓上的士兵。
門伯穿著粗布麻衣,弓著背,站在城門內,神色緊張。
「窸窸窣窣!!」
零碎的腳步聲,在旁邊傳來。
城內牆角處,人影晃動,一個身穿黑衣的魁梧青年身子一竄,來到了城門口。
這個人,正是甘寧。
在甘寧的身後,還跟著葉彬等人。葉彬神色緊張,直接說道:「葉叔,王州牧的軍隊殺回來了,快打開城門,把城外的軍隊迎進來。」
「是,是!」
門伯點點頭,臉上掛著笑容。
門伯是葉彬的親戚,正因為如此,葉彬才能不斷的把甘寧的人帶進城中。門伯取下了大門內的門閂,打開了大門。
與此同時,一個個黑衣人在城下聚集,還包括葉彬召集的家丁,人數非常多。這些人聚集在此,是為了守住大門,防止城樓上的士兵殺下來堵上城門。
甘寧只帶了五百騎兵,要正面攻克毋極縣,根本不可能。唯一的機會,就是裡應外合,才能拿下毋極縣。
伴隨著大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一支火把,在城門口點燃。
黑夜下,城門口的火把,極為顯眼。
「城門被打開了,城內有姦細。」正當城樓下的大門打開後,城樓上的士兵探出腦袋,立即大喊。
「鐺!鐺!!!」
示警的銅鑼聲,驟然在城樓上響起。
「快殺下去,關上大門。」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別睡了。再睡下去,命都要丟了。」
城樓上,喊殺聲大作。
「咚!咚!!!」
此時,城外傳來了震天的戰鼓聲。馬蹄聲滾滾如雷,由遠及近,不斷逼近。一支騎兵,出現在城外,往城門口奔來。
城樓上的士兵見狀,更是嚇了個半死。
這些士兵反應過來後,都迅速的從城樓的馳道殺出,殺下來阻擋。
甘寧見狀,提著刀不退反進,帶著麾下的士兵往馳道殺去。他身先士卒,三步並作兩步,猱身而上,一轉眼,已經衝到衝下城樓的敵兵當中。一刀劈下,鋒利的刀刃划過空中,兜頭劈在一名敵兵的腦門上。
「嗞啦!」
鮮血噴濺,敵兵來不及慘叫,就仰頭倒下。
劈下的刀沒收回,又是一刀撩起,而後在半空中轉向,直接橫削。只聽見噗嗤噗嗤的聲音響起,一個個敵兵倒在了血泊中。
甘寧宛如一尊魔神一般,不斷收割著守城士兵的性命。
跟在甘寧身後的士兵,也是如此,悍勇無匹,往馳道上殺去。原本打算衝下來的守城士兵,卻被堵在馳道中,節節後退。
「轟!轟!!」
馬蹄聲,越發的靠近。
在甘寧殺上馳道時,文丑帶著騎兵殺了進來。
一匹一匹的戰馬並沒有在城門口停止,徑直前進,直奔中山相的國相府。田楷帶著大軍離開了毋極縣,可國相府還有著其餘的主政官員,而縣令還在縣衙。
甘寧處理南門的事情,文丑不需要留下。
「毋極縣已經被破,降者不殺!」
甘寧帶著一隊士兵殺上了城樓,一邊砍殺,一邊大吼著。
守軍士兵看到了騎兵入城,而甘寧又殺上來,無人能擋。聽到甘寧的喊聲後,接連的跪下投降。城樓上的士兵投降,甘寧讓葉彬調遣家丁接管防守。
然後,甘寧又帶兵往其餘的城門奔去。
毋極縣的各方城門,很快就全部易主,換成了甘寧的人。
縣衙外,文丑率領騎兵抵達,直接撞開了大門,殺了進去。所有的抵抗的人,盡皆被殺,沒有一個留下。處理了縣衙的官員,文丑又帶兵前往府衙。國相府衙的官員,沒投降的官員,也盡數被誅殺。
這一夜的毋極縣,很不平靜。
殺戮盛宴,持續到次日清晨才徹底結束。
一夜之間,毋極縣已經換了主人,再次成為王磊麾下的疆土。
甘寧讓葉彬派人張貼告示,安撫民心。百姓知道王磊回來了,歡欣鼓舞,高興無比。這年代的人,都有鄉土觀念。毋極縣面臨匪患的時候,王磊赴任,擔任毋極縣的縣令,解決了毋極縣的困難,更讓毋極縣的百姓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在毋極縣百姓的眼中,即使王磊是從鄴縣來的,但王磊就是毋極縣的父母官,就是毋極縣的人。公孫瓚任命的田楷,則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外鄉人。
在王磊和田楷之間,百姓自然向著王磊。
很快,毋極縣又恢複了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
下曲陽縣和毋極縣交界處,田楷率軍狼狽逃回。即使擺脫了呂布的追擊,田楷也是狼狽不已,大軍更是損失殆盡。所有的兵力,都折損在了這一戰當中。到這個時候,田楷仍是沒有想明白,好好的計畫,為什麼會出了變故。
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田楷嘗試著派人去楊氏縣聯繫田錚,卻音訊全無。
一時間,田楷心中沮喪無比。
軍隊停下來休息,田楷臉上髒兮兮的,眼中滿是血絲。連續奔逃,田楷著實是很累,神經緊繃著,都成了驚弓之鳥。
幕僚走過來,在田楷的身旁坐下,沉聲道:「大人,這一次兵敗,我認為問題的關鍵,出現在棋子身上。」
「哦,先生有什麼看法?」田楷問道。
幕僚說道:「各個環節都是好的,思來想去,唯有棋子的身份被發現,我們的計畫才會被王磊洞悉,進而被太史慈埋伏。」
田楷思考了一會兒後,眼中愈發明亮。
「先生,這件事,只能是棋子出了問題。」
田楷深吸口氣,下了決定。
幕僚點點頭,心想,田楷終於明白了過來。
事實上,這一次戰敗,必須有一個替罪的羔羊。田楷不可能承認是他自己的過錯,那麼只能把棋子推出來,認定棋子的身份泄漏,才導致計畫被太史慈知曉,對方將計就計設下了埋伏,導致大軍失敗。這樣一來,田楷才能洗去自身的問題。
兩人商議一番,定下了稟報公孫瓚的策略。
軍隊休息了半個時辰,又繼續趕路。
太史慈的大軍殺到了下曲陽縣,隨時可能殺入毋極縣,田楷必須要儘快趕回。一天一夜的趕路,次日中午,田楷一行人,抵達了毋極縣的縣城外。
跟在田楷身邊的士兵,只剩下數百人。
出去的時候,是數萬士兵,回來的時候,卻只剩下數百人。
這一戰,簡直一敗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