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儼張大了嘴,眼眸中,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發明新的紙?
可是,這是想發明,就能輕易發明的嗎?一時間,甄儼對王磊提出的製造紙錢的辦法,變得不樂觀起來。
想付諸行動,並不容易。
賈詡忍不住輕笑一聲,緩緩道:「主公的想法是好的,可人力,終究是有限的。春秋戰國大爭之世,百家爭鳴,各大聖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認為自己設想的計畫最好。最終的結果呢?在當時,沒有條件讓他們施展。」
頓了頓,賈詡又道:「主公想製造新的紙張,談何容易?有漢以來,也不乏英才俊傑,陸續的製造了很多紙張,卻唯有蔡侯紙留下。饒是如此,蔡侯紙都無法廣泛的通用。蔡侯紙有突破,可百姓用不起,而且蔡侯紙的色澤、韌性以及保存性能等,都不如竹簡實用。」
洋洋洒洒一番話,直奔主題。
賈詡為了勸說王磊,更打定主意讓王磊絕了心思,說話才這麼直接。
一般的事情,賈詡懶得勸說。
但事關冀州的生死存亡,賈詡不得不慎重。
然而,賈詡失望了。
王磊依然是雲淡風輕、智珠在握的表情,讓賈詡很是失落。
郭嘉見狀,也勸說道:「主公,我也贊同文和先生的分析。製造紙錢、紙張,都是鏡中月水中花的事情,不適合操作。主公耗費無數的精力在上面,不如多訓練一點士兵更實用。」
王磊笑了笑,道:「看來,你們不相信我呀。」
賈詡說道:「不是不相信,是這個根本就很困難。」
說著話,賈詡站起身,來到書房的中央,他一撩衣袍,撲通一聲跪下,沉聲道:「下官請主公熄了製造紙錢的想法。主公不過二十齣頭,還有無數的時間,何必要急於一時呢?請主公沉下心來,靜心做事。主公夯實了基礎,才有飛躍的機會。越是焦急,反而越容易失誤。」
砰!
賈詡以頭磕地,神情嚴肅。
這一下,王磊都震驚。
賈詡歸順之後,大多數時候,幾乎不管事。即使賈詡執掌暗部,做事卻相當的低調。而今,賈詡這般嚴肅的跪下請求,可見賈詡有多不看好製造紙錢。
這一幕,也嚇到了甄儼。
甄儼的本意,是想為自己在王磊的麾下,謀取不可替代的一席之地。
事情發展都這地步,卻是甄儼沒有料想到的。
甄儼很是無奈,只得主動的說道:「文和先生是一代智者,他的話,必定是有理有據的。而且,文和先生的考慮,也的確是存在的問題。紙張造不出來,一切都是空談,請主公三思。」
事到如今,甄儼也不得不說話。
王磊起身來到賈詡的身前,道:「文和,先起來再說。」
賈詡說道:「主公不答應,下官不起身!」
對於賈詡的執著,王磊沒有惱怒,反而倍感欣喜。賈詡性格謹慎,能做到這一步,證明賈詡已經徹底的歸心,是徹底的站在冀州的立場上。
有這樣忠心的人,王磊焉能不喜?王磊伸手扶著賈詡,說道:「先生先起來,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請主公答應!」
賈詡仍是不起身,固執無比。
「起來!」
這一下,王磊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大喝。
聲如炸雷,在書房中響起。
聲音在賈詡的耳中響起,震得耳膜都有些疼。然而,賈詡也是倔脾氣犯了。似賈詡這樣的人,平日里謹慎小心,明哲保身。但這樣的人,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旦他的原則和底線被觸及,必定是一根筋兒的反抗。
王磊強勢,賈詡讀書人的牛脾氣,也隨之升起。
賈詡神色嚴肅,不卑不亢的道:「主公一意孤行,將會讓冀州陷入險境,下官必須阻止。」
在書房外,周泰聽著房中傳出的聲音,心都緊繃著。
情況,很緊張啊!
王磊皺起了眉頭,看著倔脾氣的賈詡,忍不住撓了撓頭。這位賈先生,這回還真的成了一頭倔驢。
王磊看了眼郭嘉,示意郭嘉勸說。
郭嘉想了想,還是勸說道:「文和先生,先起來再說。」
賈詡哼了聲,呵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主公剛俘虜我的時候,這事兒,我絕不插手。可如今,不能看著主公犯錯。冀州的大好局面,不能被破壞。」
王磊說道:「真是令人無奈!」
話音落下,王磊雙手抱起賈詡,不顧賈詡反抗,把賈詡放在坐席上,然後,王磊說道:「先生不要急,什麼時候?先生那八風不動的性格,也變得毛毛躁躁了。先生聽我說完,等我說完了,若是先生覺得還不行,再反對不遲。」
「主公請說!」
賈詡不是不識時務的人,他如此逼迫,王磊仍舊和顏悅色,他也不敢再冒犯。
王磊返回坐席,笑眯眯的道:「製造紙錢,不是一時半刻能完成的事情,這是一件大事,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行。我問先生一個問題,紙錢若是製造出來,對冀州有好處么?」
賈詡說道:「自然有極大的好處!」
回答後,賈詡就想潑冷水,想了想,還是沒有說。
王磊說道:「既然有好處,就說明值得去做。要做,自然是做好,不過也不能心急。」頓了頓,王磊又問道:「我再問先生,紙張製造不出來的時候,我能推行紙幣么?」
賈詡道:「不能!」
王磊聳了聳肩,說道:「那不就得了,第一個問題就是製造新的紙張。我若是製造不出獨一無二的紙,就不可能推行紙幣。」
「甚至,製造了新的紙張後,還有一系列的問題要解決。」
「要推出紙錢,需要一步步的走。」
「無法達到最完美的地步,就不能印製紙幣。甚至紙幣出來後,想流通出去,也有很大的困難。這些問題,是需要一步步的解決的。」
王磊神色從容,笑吟吟的說道:「先生的擔心,是害怕冀州出問題。可是,我一步步的走,先生完全不用擔心,冀州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再者,我也不會耗費太大的人力物力在上面,為什麼先生還要反對呢?」
賈詡聽了後,仔細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只要王磊不急吼吼的製造紙幣,而是一步步來,任何一個環節,賈詡都可以把關。
最重要的是,紙出不來,就不可能製造紙幣。
賈詡不認為王磊能製造出來,心中也放下心來。賈詡點了點頭,道:「主公要造紙,在下不反對,但是,下官希望主公以政務為重,不要不務正業。」
「先生放心,我會分清楚輕重的。」
王磊頓時鬆了口氣,就怕賈詡鑽進衚衕裡面出不來。
甄儼心中一喜,又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