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哼了聲,下巴微微上揚,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忠於主公,不可能替王磊效力。」
黑衣人緩緩道:「許先生,何必逞強呢?白天一戰,已經展現出袁紹和主公實力之間的差距。如今的局勢,許先生難道看不明白么?袁紹已經是秋後的螞蚱,很快會被剿滅。跟著袁紹,結果只能是死路一條。」
許攸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問道:「閣下是誰?能代表王磊么?」
黑衣人回答道:「在下史阿,料想,許先生不知道我這樣的小人物。」
「史阿……論武大會中,你憑藉一柄劍,擊敗了文丑。」
許攸一臉驚訝的神情,沒想到史阿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一個人,能在論武大會被王磊派上場,並輕易的擊敗文丑取得勝利,絕不是一般人物。
史阿神色平靜,說道:「主公看重許先生,果然有道理。」
許攸擺手道:「虛名,都是虛名!」
史阿再一次說道:「先生學富五車,胸懷治國之策,能看出冀州的大勢。袁紹兵敗,是大勢所趨,不可能挽回。良禽擇木而棲,先生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許攸說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許攸受主公的器重,豈能背叛?若是如此,許攸還有什麼顏面立於世間?」
「器重?」
史阿冷笑,譏諷道:「許先生,袁紹真的器重你么?」
許攸背負著雙手,傲然而立,自豪的說道:「主公把軍中的大權,都交到我的手中。讓我署理軍政大事,這還不算器重么?如果這都不算,什麼才是真正的器重呢?普天之下,有誰能有主公這樣信任我呢?」
史阿一副鄙夷的樣子,反擊道:「自欺欺人,袁紹那是無人可用。」
許攸道:「我說的是事實,信不信由你。」
史阿反駁道:「許先生不信我的話,那我給先生說道說道。」
許攸大袖一拂,示意史阿說話。
史阿說道:「若是我記得不錯,許先生出使毋極縣後,回到鄴縣,曾和袁紹鬧矛盾,雙方有了隔閡。當時,袁紹把先生徹底的邊緣化,不採納先生的意見,而是重用其餘的謀士。」
此話一出,許攸面色一變。
然而,許攸畢竟是要強的人,立即說道:「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矛盾呢?遇到磕磕碰碰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史阿繼續道:「虎牢關之戰後,袁紹撤回渤海郡,邀約了公孫瓚、烏桓和黃巾賊一起攻擊冀州。當時,袁紹又開始採納先生的意見,可最後的結果,袁紹戰敗,這一情形,導致袁紹又有些不信任先生。但袁紹麾下,畢竟沒有人才可以替代先生,冷了一段時間後,袁紹又開始重用先生。」
許攸嘴角抽搐,強自道:「君王之道,豈是你能明白的。」
史阿笑道:「我的確不明白君王之道,但主公麾下,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主公統帥文官武將,不以喜好看人,賞罰分明,不會像袁紹那樣用人。」
頓了頓,史阿又說道:「昔日,刺殺大儒的事情,先生還記得嗎?當時,先生一門心思為袁紹著想,勸說袁紹改變主意。結果呢?袁紹為了一小兒的病情,放棄了先生的建議,先生心冷嗎?」
許攸心下已經不止是驚訝,更多的,是滿心的驚駭。
所有事情,史阿竟然都知曉,實在是恐怖。
史阿嘴角上揚,繼續道:「若是袁紹在這一戰中,沒有失敗,或許是不勝不敗,許先生繼續效忠袁紹,倒也無妨。然而,這一戰的失敗,導致袁紹無人可用,無兵可派,必敗無疑。」
「實話告訴先生,掩殺袁紹後,主公回到大營,召集文武官員議事。當時,主公麾下的文官武將,一致的要求強攻袁軍大營,趁機擊敗袁紹,奠定勝局。然而,主公心想先生才華出眾,不願意眼看著先生跟隨袁紹一起隕落。」
史阿感慨道:「面對一眾謀士的建議,主公力排眾議,選擇了勸說先生棄暗投明的策略。主公對先生的器重,讓許多人眼紅啊!」
許攸聽了這番話,心中,難免升起一絲波瀾。
知許攸者,竟是他的敵人。
許攸深吸口氣,說道:「王州牧好意,我心領了。」
史阿仍是不著急,再一次道:「許先生是一個忠義之人,這一點,主公沒有看錯。只是,先生對袁紹忠義,全了先生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先生的妻兒父母呢?先生追隨袁紹而去,留下孤兒寡母,又該怎麼辦?如今這世道,已經是亂世。身在亂世,卻沒有人庇佑,孤兒寡母誰來照看?先生放棄了自己的妻兒父母,枉為人夫、人父、人子啊!」
一句話,許攸為之動容。
史阿的這番話,擊中了許攸的軟肋。
許攸沉默了下來,眼神凄然。這時候的袁紹,對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袁紹正是落魄的時候,他怎麼能背叛袁紹?
兩人有過嫌隙,有過爭執,但袁紹終歸是信任他的。
一時間,許攸陷入艱難的抉擇中。
史阿靜靜的站立,彷彿和黑暗融為了一體,靜靜不說話。
良久,許攸下了決定,道:「王磊要我做什麼?」
一句話,已經是表明了心志。
史阿頓時笑了起來,說道:「暫時不需要先生做任何事情,有安排,我會派人通知先生。到時候,先生配合主公即可。」
「我知道了!」
許攸下定了決心,就不再猶猶豫豫的。
「告辭!」
史阿一轉身,瞬間,消失在許攸的視線中。
許攸站立許久,才緩緩的轉過身,略微弓著背,背負著雙手,往自己的營帳行去。
……
冀州軍,大營。
夜已經很深,王磊的營帳,卻還亮著油燈。史阿去袁軍營地試探許攸,王磊心中也是一陣期待。接下來的計畫能否成功,就看許攸的態度。
「主公,史阿回來了!」
忽然,周泰走入營帳中,抱拳稟報道。
「請!」王磊吩咐道。
周泰前去傳令,很快,史阿來到了營帳中,恭敬的向王磊行禮。王磊眼神期待,迫不及待的問道:「兄長,情況如何?」
史阿回答道:「仰仗主公威名,許攸答應歸順主公。」
「好,好,這一回,可是安插了一顆釘子在袁紹的心臟。」王磊嘴角勾起了笑容,有了許攸配合,接下來的計畫,就萬無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