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論事,甘寧和周泰雖然是敵人,但沒有深仇大恨。
之前不斷交手,是各自立場不同。甘寧帶人攻擊周泰的船隻,更多的是想擊敗周泰,成為江上唯一的霸主。周泰敵視甘寧,同樣如此,兩人的敵對,來自於雙方的立場。兩人沒有奪妻之恨,沒有殺父之仇,僅僅是敵人而已。
在王磊的幫助下,甘寧擊敗了周泰,可甘寧已經打算離開長江,換言之,他和周泰沒有了仇視的緣由。更重要的是王磊欣賞周泰,這是甘寧考慮的最大因素。
王磊能照顧他的感受,甘寧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身為下屬,更不可能不體察上意。
甘寧臉上掛著笑容,來到周泰的身前,眼神凝視許久,才轉向王磊,恭敬的說道:「主公,周泰曾經是我的敵人,就事論事,他是九江賊,我是錦帆賊,雙方是敵人,他殺了我的人,我殺了他的人,相互針對。」
「但是,以人而論,周泰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對兄弟,也是情如手足。」
「白天一戰,周泰被主公擒拿,他麾下的弟兄雖然士氣大跌,卻奮力死戰,可見其不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稱得上治軍有方。論武藝,周泰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猛將。我對上周泰,也難以抵擋他的攻擊。」
甘寧語氣誠摯,緩緩說道:「我和他之前是敵人,但究其根本,沒有深仇大恨。他殺了我的弟兄,我也殺了他麾下的兄弟。出來混的人,都把腦袋擱在腰間,早做好了被殺的準備。我願意放下恩怨,化干戈為玉帛。末將請主公饒了他一命,收為己用。」
「我呸!」周泰盯著甘寧,怒目而視道:「假惺惺,誰要投降了?寧死不降!」
甘寧聞言,心中大怒。
本想化干戈為玉帛,可周泰卻不識好歹,做法令人惱怒。
蔣欽跪在旁邊,沒有插嘴。
周泰的做法,蔣欽的其實並不贊同。兩人已經成了王磊的階下囚,不能再對著干。可周泰的舉動,讓兩人很被動,說不定就被砍了腦袋。
甘寧的脾氣暴躁,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周泰回話後,他立即想到了接下來的情況。若是他選擇殺死周泰,那麼,周泰很可能立即就說他是真的假惺惺,是故作姿態,周泰怒罵後就有了殺人的理由。
因此,甘寧沒有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
甘寧恢複了平靜,繼續道:「周泰,平心而論,我和你,可有深仇大恨?」
周泰梗著脖子,大聲道:「有!」
甘寧說道:「什麼仇恨?」
周泰哼了一聲,說道:「你殺我兄弟,這不是仇恨是什麼?」
甘寧嘴角勾起不屑的神情,沉聲道:「他們要殺我,難道我任由他們殺不成?你也是縱橫長江的霸主,九江賊的大旗所過之處,江上的船隻立即躲避,誰都不敢招惹你。沒想到,你還這麼幼稚。連這點事情,都沒有想明白。」
周泰不理會甘寧,道:「要殺就殺,老子哼了聲,都不算好漢。反正,我不會投降。」
甘寧無奈道:「主公,末將沒辦法了。」
王磊輕輕一笑,道:「交給你處理,就任由你處置。他不投降,那就殺了。」
周泰大聲道:「殺就殺,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甘寧卻沒有立即下令殺人,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然,腦中有了主意,他自信滿滿的抱拳道:「主公,末將有了一個主意,來人!」
話音落下,一名士兵快速走了進來。
甘寧吩咐道:「把周泰、蔣欽帶出去,帶到甲板上。」
「遵命!」
士兵得令後,托著周泰和蔣欽離開。
甘寧又看向王磊,道:「主公,等著看好戲就是。」
一行人離開了船艙,來到燈火通明的甲板上。周泰和蔣欽被綁著,兩人一臉不解的神情。看向甘寧,琢磨著甘寧到底要對他們幹什麼?
用刑?
嚴刑拷打!
兩人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蔣欽的眸子中更有著一抹驚恐。
周泰神色淡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甘寧來到兩人的身前,笑眯眯的說道:「不要急,還有許多人沒有來的,很快,就是好戲登場。來人啊,把所有的九江賊帶上來,讓他們一一排開站在甲板上。」
剎那間,周泰臉色大變。
周泰怒吼道:「甘寧,有本事沖著我來,對我的兄弟下手,算什麼本事?」
甘寧沒有回答,靜靜等著。
時間不長,一個個被俘虜的九江賊被帶到了甲板上。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中有茫然,有驚恐,以及那微不足道的憤怒。
甘寧目光掠過所有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半響後,甘寧大聲道:「你們成為主公的俘虜,按理說,生死掌控在主公的手中。然而,主公仁德,不忍心殺你們,把你們的生死交到周泰手中。周泰若是投降,你們可以保存性命。周泰若是不降,我會挨個兒的砍掉你們的腦袋。現在,你們祈禱周泰投降吧。」
一瞬間,喧嘩聲四起。
無數的目光,落在了周泰的身上。
那帶著求救的眼神,讓周泰的心中一陣難受。
這個甘寧,太狠了!
周泰恨得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氣哼哼的大吼道:「甘寧,有本事的沖我來。你殺了我,放過麾下的兄弟。利用我的兄弟要挾,算什麼好漢?」
甘寧說道:「我說過我是好漢么?周泰,是否投降?」
「不降!」
周泰想都不想,立即說道。
甘寧手一招,麾下的人立即拉了一個周泰的人出來。刀架在脖子上,甘寧再一次問道:「周幼平,再問你一次,降還是不降?」
「不降!」周泰又說道。
「殺!」
冷厲的聲音傳出,刀刃划過,慘叫聲傳出。
軀體倒下,眸子中有著濃濃的不甘。
事到臨頭,周泰眼中一陣失神,握緊了拳頭,可他卻無法還擊,只得怒吼道:「甘寧,你這個喪心病狂的人,連放棄抵抗的人都要殺。」
甘寧冷冷說道:「誰冷血?誰視若無睹呢?只要你歸順主公,你麾下的人可以活命。他們把性命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卻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不降。是誰冷血呢?是我?還是你?」
冰冷的聲音,彷彿針尖刺入周泰的心中。
一股痛入骨髓的疼痛,在身體內瀰漫開來。
甘寧冷著臉,道:「下一個!」士兵又拉出一個人,刀架在脖子上,周泰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他不敢猶豫,大聲道:「我投降,我願意投降。」
甘寧聞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終究,還是讓這個威武不能屈的硬骨頭投降了。再硬的硬骨頭,也有柔軟的地方。毫無疑問,甘寧的手段戳中了周泰的軟肋,讓周泰不得不降。
王磊看向甘寧,眼中有著讚賞。
甘寧的表現堪稱完美,有這樣的下屬,是王磊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