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目光嚴肅,掠過蒯良、蒯越和蔡瑁,沉聲道:「今日一早就把你們請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商議。昨天夜裡,劉備派遣使節簡雍來了襄陽,請我在南陽邊境增兵,牽制袁術,替劉備穩住汝南的局面。我暫時還沒有答應,你們有什麼意見?」
蒯良想都不想,立即說道:「主公,我反對!」
「理由!」劉表道。
蒯良不急不慢的回答道:「劉備和王磊之間的仇恨,人盡皆知。這兩人,分明就是針尖對麥芒,不可能和解。主公既想結交王磊,又想施恩劉備,恐怕會得不償失,兩邊都難以交好。南陽郡的事情,足以看出王磊的性格。」
「此人行事果決,手段剛硬霸道,不是易於之輩。」
「袁術想抓住王磊,麾下的穰縣和酇縣被攻下,顏面盡失,麾下的士兵更是損失慘重。王磊從汝南郡進入南陽,袁術像躲避瘟神一樣避開王磊,不敢再招惹王磊。」
「劉備伏擊王磊,也是損兵折將,導致汝南陷入今日的局面。」
「說得簡單點,王磊是報仇不隔夜的人。」
「王磊還在襄陽做客,我們卻要施恩劉備,很可能會得罪王磊。」
「說到底,劉備只是汝南郡的太守,王磊卻是冀州牧,雙方的實力懸殊巨大,對我們的幫助也不一樣。汝南郡往北可以進入潁川、洛陽,往南可以進入荊襄、揚州,這是一個貫通南北的地方,是四戰之地,必定遭到諸侯的爭奪。」
「劉備暫時留在汝南,但難以發展,遲早會被周邊的諸侯吞併。」
「反觀王磊,情況卻大為不同。王磊暫時困在長安,可王磊在長安的一系列動作,混得風生水起,名揚天下,即使是董卓也不敢輕易對王磊不利。更何況王磊長袖善舞,把董卓哄得團團轉,回到冀州是遲早的事情。」
蒯良神色嚴肅,沉聲說道:「即使冀州有袁紹和公孫瓚牽制王磊,但那又能怎麼樣呢?昔日袁紹聯合烏桓、公孫瓚,還有青州的黃巾賊,氣勢洶洶的要拿下王磊,最後被王磊一一化解。王磊一統冀州是遲早的事情,不適宜得罪王磊。請主公三思而後行,不要因小失大。」
一番話,劉表皺起了眉頭。
劉表之前還想支持劉備,聽了蒯良的話,覺得事情難辦。
蔡瑁眼珠子轉動,嘴角上揚,浮現出一抹笑容,微笑道:「子柔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認為結交劉備,對荊州更有利。」
劉表目光落在蔡瑁身上,眼神期待:「德珪有什麼看法?」
蔡瑁緩緩道:「王磊實力強橫,這是正確的,如果以實力的大小而論,結交王磊,自然是比施恩劉備更有價值。但請不要忘了一個事實,王磊的根基在冀州,劉備的根基在汝南,兩者對荊州的幫助誰更大呢?」
「顯然,汝南對荊州幫助更大。」
「荊州和冀州相隔萬里之遙,中間隔了豫州和兗州,有兩大州存在,冀州對我們又能有什麼幫助呢?反而是汝南的劉備,對我們的幫助更大。」
「子柔說汝南是四戰之地,這一點,我也贊同。」
「但是,正因為汝南是四戰之地,才更需要扶持劉備。只要劉備在汝南立足,那麼劉備既可以牽制袁術的力量,又可以作為荊州東北面的屏障,抵擋兗州曹操的力量。除此外,劉備牽制了袁術的力量,袁術無法擴張勢力,只能乖乖的成為荊州北面的屏障抵擋董卓。」
「至於揚州的劉繇,和主公同是漢室宗親,雙方不會相攻伐。」
「這樣一來,荊州的地位穩如泰山。」
「反過來說,結交王磊有什麼好處呢?結交了王磊,對我們沒有好處,反而會導致汝南的劉備陷入困境。一旦劉備兵敗,袁術和曹操都可能趁機進入汝南。到時候,荊州就遭到威脅。劉備是極其重要的一顆棋子,必須要留下。」
蔡瑁語氣堅決,肯定的說道:「劉備這一顆棋子活著,荊州的整盤棋就活了。沒有劉備,這一盤棋就會陷入困境。我提議,支持劉備。」
劉表一聽,覺得蔡瑁的分析也很對。
事實上,劉備存在,對荊州的確是非常有利。
蒯越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贊同德珪的建議,我建議結交王磊。」
劉表目光又落在蒯越身上,又問道:「異度有什麼想法?」
分析越透徹,劉表才能看得越清楚。
蒯越神色平靜,淡淡說道:「從短期來看,施恩劉備,有利於荊州地位的穩固。但從長遠考慮,這不是睿智的選擇。主公勵精圖治,荊州恢複了安定,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為了荊州的長遠發展,考慮事情,應該以長線考慮為準則。」
「兄長和德珪對於汝南的看法,我贊同。」
「汝南四戰之地,這片地方作為荊州東北方向的屏障,的確不錯,但真的能長期作為荊州的屏障嗎?從長遠考慮,絕對不可能。曹操不允許汝南劉備存在,袁術不允許劉備存在……我認為,劉備遲早會被擊破,不可能長期留在汝南。」
「一旦汝南被攻破,荊州就會面臨曹操或者是袁術的壓力。」
「那時候,怎麼抵擋呢?」
「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對,荊州不怕袁術或者曹操。但除了我們自己的力量外,我認為還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是結交王磊。王磊佔據冀州,和兗州只有一河之隔,只要結交王磊,曹操興兵攻打荊州,王磊就成了我們的外援。」
蒯越肯定的說道:「王磊屯兵邊境,兗州就面臨危險,曹操不得不撤兵。從長遠打算,結交王磊對我們更有利。我建議是結交王磊,放棄劉備。」
蒯越的建議,劉表思考後,也十分贊同。
三個人的說法不同,道理卻正確。
劉表沉吟片刻,微笑著道:「你們三人的分析都有道理,結交王磊有好處,施恩劉備也有好處。老夫的想法是,既施恩與劉備,又結交王磊。短時間內,劉備作為荊州東北方向的屏障,等劉備被滅掉後,王磊作為我們的盟友牽制曹操,這樣的辦法最好。」
蒯越皺眉道:「主公啊,正如兄長的分析,想結交王磊,又施恩劉備,恐怕不現實。畢竟,王磊可不是一個善茬。」
蔡瑁說道:「我也贊同異度的觀點,都想交好,恐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劉表說道:「若是暗中相助呢?等王磊離開襄陽後,老夫再調兵遣將,給予劉備一定的支持。王磊在襄陽,不能當著他的面幫助劉備,可王磊走後,他管不著的。」
語氣中,透著一股堅決。
蒯良察言觀色,道:「主公的提議可行,可以這樣做。」
蒯越和蔡瑁都是人精,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點頭贊同劉表的建議。得到謀士的認可,劉表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
「咚!咚!」
敲門聲在房間外響起,侍從說道:「大人,王大人和呂將軍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