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縣外,城外三十里。
這裡,駐紮著王磊率領的軍隊。
說是王磊率領的,其實領兵的人是郭嘉,而王磊和典韋都沒有留在營中。中軍大帳,郭嘉和一個剛剛四十齣頭的中年人相對而坐。中年人面色白凈,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唇上兩撇小鬍子,頜下三縷短須,盤腿坐在營帳中,正在煮茶。
繚繚雲煙瀰漫,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在營帳中瀰漫開來,沁人心脾,渾身舒暢。
「文和先生煮的茶,真香啊!」
一聲讚歎,郭嘉端起一碗茶在鼻前輕輕一嗅,露出沉醉的神態。
煮茶的人,赫然是賈詡。
在虎牢關時,賈詡被王磊蠻橫的擒拿,而後賈詡就一直在王磊的軍中。
賈詡倒是想離開,王磊卻不放人。
賈詡給自己舀了一碗茶,輕輕的呷了一口,笑說道:「喝了我的茶,若是你想報答,完全可以做到。放我離開,就當是給我的報酬。反正王磊沒在,你放了我沒人知道。」
郭嘉搖頭道:「文和先生,為什麼執著的想離開呢?」
賈詡仔細的沉吟一番,又抬頭看了眼郭嘉,說道:「王磊一直沒有展露野心,但我能感受到王磊的野心,他所圖不小。跟著他,我覺得不安全,說不定哪一天就引火燒身。」
「哈哈哈……原來如此!」
郭嘉感慨道:「我真不知道應該替主公感到高興,還是感到失落。」
賈詡輕輕搖頭,繼續飲茶。
郭嘉說道:「文和先生是智者,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沖著這段時間你對我的款待,直說無妨。換做是王磊那小子,我肯定不搭理他。可你不同啊,你小子不錯,對我很尊重,不像某些人,蠻橫霸道,哼!!!」
一想到自己被王磊蠻橫的綁走,賈詡心中就耿耿於懷。
郭嘉心中好笑,心說,這位賈先生可真是記仇啊!郭嘉回歸正題,嚴肅的問道:「敢問先生,這天下間,哪裡還有平安樂土?」
賈詡想都不想,回答道:「我的心安樂,處處都是人間樂土!」
一句話,卻是避重就輕。
郭嘉哂笑一聲,索然無味的道:「我沒打算和文和先生辯論玄機,若是坐而論道,先生的話自然是完美的答案。但我們談論的不是玄機,先生避重就輕,難道還不敢說真話嗎?」
賈詡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旋即說道:「奉孝啊,我是一把年紀的人。換做是普通人,都可以自稱一聲『老夫』。只是我的心態年輕,所以不曾自稱老夫。但我的心態年輕,不代表會承受你的激將法,我可是一把年紀的人!」
繞來繞去,郭嘉聽得耳中厭煩,連連擺手道:「喝茶,喝茶!」
郭嘉不提剛才的問題,懶得再追問。
賈詡目光盯著郭嘉,忽然笑著回答道:「這大漢朝自桓帝、靈帝之後,已經徹底亂了套;大漢朝歷經數百年風雨,皇帝昏聵,官員糜爛,根部都早已經爛透,是大廈將傾的前兆;天下的各路諸侯野心勃勃,不是昔日天下承平的時候。亂了,亂了,天下都亂了,哪裡還有樂土。戰火四起,狼煙燃遍天下啊!」
郭嘉神色一整,立即回答道:「既然天下沒有樂土,主公有野心很正常,這有什麼問題呢?引火燒身?我不這麼認為。相反,我認為是時勢造英雄,正是群雄四起的時候。」
賈詡皺眉道:「奉孝,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郭嘉點頭回答道:「對!這就是我的選擇。事實上,一開始我沒有選擇主公,因為一次偶然的巧遇,才遇到主公,然後被拐騙了。」說到這裡,郭嘉忍不住笑了笑。
人生的機緣,或許就這麼巧妙。
郭嘉只是出來遊歷,卻被王磊騙上了賊船。
賈詡來了興趣,問道:「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郭嘉輕笑道:「當時我出來遊歷,打算增長見識,卻在途中遇到去毋極縣赴任的主公。主公以給我一個平台鍛煉為理由,將我騙到麾下幫助他出謀劃策。後來袁紹起兵,我準備離開。主公又給了個理由,讓我幫助他對抗袁紹……到如今,卻已經心甘情願的留下。」
賈詡笑道:「你郭嘉心高氣傲,不容易服人,王磊這小子能留下你,有點能耐。」
郭嘉臉上浮現出欽佩的神色,道:「說起來,主公也不容易,有能力、有魄力、能隱忍,的確有人主之相。」郭嘉的臉上浮現出緬懷的神情,撿了些王磊的事情說,不過卻是避重就輕,說的是王磊好的一面,是要給賈詡留下一個好印象。
賈詡聽完後,陷入沉默中。
似賈詡這樣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標準。即使郭嘉把王磊誇得天上少有地上沒有,但賈詡依舊不會動心,會理智的根據郭嘉的立場來分析判斷。
「報!!」
營帳外,傳來士兵的聲音。
過了片刻,營帳門帘捲起,士兵大步走進來向郭嘉行禮,說道:「軍師,剛才探子傳回消息,淳于瓊率領四千士兵作為先鋒,已經離開元城縣。」
「知道了,依照計畫行事。」
郭嘉輕描淡寫的回答,士兵恭敬的退下。
賈詡嘴角含笑,欽佩的道:「郭奉孝年紀輕輕,卻是算無遺策!令人佩服。」
郭嘉說道:「先生過譽了!」
賈詡搖頭說道:「你為了讓元城縣的兵力不懂,連續幾個晚上悄悄的讓五千士兵離開,卻在早上的時候又讓士兵大張旗鼓的返回,造成大軍趕來的情況。連續如此,使得元城縣的各縣兵力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又算準了淳于瓊不甘失敗,會帶兵出擊,厲害!」
郭嘉輕輕一笑,道:「抵達時,元城縣的叛軍可以直接出兵,而對方卻沒有,可見他們的內部肯定出現了內訌。既然有內訌,我用計營造出數萬人的假象,自然能嚇住這些人。若是他們齊心協力,這計策不可能成功。」
賈詡輕嘆道:「王磊有你相助,大事可期啊!」
郭嘉回了一句,道:「主公有文和先生相助,如虎添翼!」兩個人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