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相國府。
董卓眼眸陰沉,甚是駭人。他身子前傾,雙手撐在案桌上,咆哮道:「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李傕和郭汜是怎麼死的?孤的數萬西涼軍,還有孤麾下的精銳『飛熊軍』,怎麼可能都失敗呢?說,說不清楚,孤今日讓你有死無生。」
陣陣吼聲,宛如一頭野獸咆哮,回蕩在大廳中。
呂布跪在廳中,心中冰涼。
他是董卓收的義子,原以為有幾分親情,沒想到他在董卓心中的地位這麼低下,竟然是『有死無生』的結果。在呂布的心中,他對董卓地位的幫助是無可比擬的,沒有他幫助董卓解決丁原,就沒有如今的董卓。故此聽見董卓的話,呂布心中已經非常不愉快。
不過,呂布沒有表現出來,低著頭不說話。
董卓更是暴怒,啪啪拍打著案桌,沉聲道:「說,到底怎麼回事?」想到憤怒的地方,董卓悍然站起,鏗鏘一聲,腰間的長劍已然拔出。
「嚓咔!!」
一劍劈下,案桌被劈成了兩半。
董卓怒氣更甚,長劍指著呂布,大聲的咆哮道:「說!」
呂布輕嘆,無奈的說道:「回稟相國,事情是這樣的。昨天夜裡,營地突然起火,而後營中的士兵開始救火,可救火的時候,卻發現李傕被殺,郭汜也被殺。而在這時候,聯軍竟然攻破了虎牢關,事情就是這樣的。」
事實上,這樣的話,呂布說了不下於五遍。
但,董卓不相信。
這樣的情況太奇怪,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儒坐在旁邊,忽然問道:「呂將軍,把營地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一遍。」
呂布把著火前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無非是練兵等等,沒有發生其餘的事情。李儒聽完後,仔細的分析了一遍,但李儒還是沒有找出可疑的地方。故此,李儒又再一次問道:「在前一天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也請呂將軍仔細的說一遍。」
「是!」
呂布仔細把前一天發生的事情說完,包括他帶兵出戰兵敗的消息。
李儒眼前一亮,道:「仔細說清楚出兵及兵敗的情況!」
呂布看到李儒眼中的精光,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軍隊兵敗和他有關係么?不,絕不可能!呂布連連安慰自己,又吸氣呼氣幾次,讓自己的心緒冷靜下來,然後才仔細的把帶兵前往攻打曹操營地,最後卻在曹操營地遭遇伏擊失敗的情況說了一遍。
李儒聽完後,漸漸把握住了事情的脈絡,再一次追問道:「所謂的裡應外合,是怎麼回事?你沒有稟報這件事。」
呂布無奈,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明白了!唉……」
李儒輕嘆,同情的看了眼呂布。
這個娃,是個悲劇!
李儒目光一轉,朝董卓拱手道:「相國,這一次兵敗,是因為呂將軍帶兵襲擊曹操營地時,曹操伏擊了呂將軍,卻沒有斬盡殺絕,故意讓呂將軍敗退返回,那時候,曹操讓人在敗退的士兵中安插了聯軍的人。呂將軍返回營地後,沒有一個個的檢查士兵,導致最後潛藏在敗退隊伍中的人刺殺了李傕和郭汜,並放火引燃整個營地。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完成的,但這樣串聯起來,一起就清楚了。」
董卓聽後,氣得哇哇大叫。
數萬大軍啊!
他大步走到呂布的身前,手中長劍對準了呂布喉嚨,大喝道:「孽畜,現在你怎麼說?若不是你衝動帶兵襲擊曹操營地,虎牢關牢不可破。如今軍隊被擊敗,虎牢關被摧毀,聯軍隊伍氣勢洶洶的殺來,你讓我們怎麼辦?愚蠢啊,蠢貨!廢物!」
董卓心中氣憤,不停的大吼著。
此刻,呂布真的低下頭。
沒想到事情真的是他引來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呂布心中悲涼,無奈說道:「末將急著為義父立功,卻引得大軍覆滅,萬死難辭其咎,願接受處置。」
「你該死!」
董卓大吼,道:「來人啊!」
士兵快速跑進來,董卓呵斥道:「拉下去,斬首!」
呂布任由士兵拉著往外走,而在這時,李儒諫言道:「且慢!」
董卓問道:「文優,你有什麼事?」
李儒深吸口氣,說道:「相國,李傕和郭汜被殺,數萬軍隊覆滅,事情已經完成,再追究責任無濟於事,殺了呂將軍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目前,我們要做的是著眼於眼下,把事情的後果消弭掉。接下來還會和聯軍對戰,而呂將軍武藝高超,有他在足以震懾聯軍。故此,在下建議留下呂將軍戴罪立功。」
「哼……」
董卓哼了聲,神色冰冷。
呂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義父,請允許孩兒戴罪立功。」
李儒再一次道:「相國,給他一個機會吧!」
董卓沉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杖責三十軍棍。」這一命令下達,呂布連忙叩頭感謝,他毫不懷疑董卓要殺了他的心思,只要是阻攔了董卓前進的道路,不管是誰,都會被無情的殺掉,何況他只是董卓麾下最不起眼的一個義子。
士兵都呂布拖下去,董卓看向李儒,擔憂的道:「文優啊,沒有了虎牢關,聯軍又殺過來,我們怎麼抵擋?」
李儒成竹在胸的說道:「相國,以雒陽的情況,恐怕擋不住。不是我們的兵力不夠,是因為朝中的許多臣子表面上臣服我們,暗地裡卻有另外的心思。他們世代居住在雒陽,在雒陽根基深厚,一旦聯軍殺來,這些人肯定會動用自己的力量,幫助聯軍打開雒陽。」
董卓很贊同,連忙問道:「那怎麼辦?」
「遷都長安!」
李儒眼眸一眯,沉聲道:「我們遷都長安,一方面長安靠近西涼,有利於我們防守;另一方面,長安是新都,朝臣遷過去沒有根基,沒有實力就成了水上浮萍,難以構成威脅;最後,遷都更能彰顯相國的威嚴,讓朝臣懾服,讓天子乖乖聽話。」
董卓臉上笑意濃濃,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文優啊,你真是本相的智囊。有你在,本相的霸業穩如泰山。」
李儒欠身道:「相國謬讚了!」
頓了頓,李儒又說道:「關於呂布,卑職希望相國能籠絡此人。此人志大才疏,不足以成大事。但呂布的一身武藝驚世絕倫,卻可以成為相國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董卓說道:「孤明白,文優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