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軍,軍營。
中軍大帳,公孫瓚氣呼呼的坐在營帳中,臉色陰沉,眼中冷光閃爍。在營帳的下方,公孫瓚麾下的文臣武將齊聚,這些將領中,末座坐著一個身穿甲胄,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的青年。此人約莫二十齣頭,面白無須,神情剛毅,氣度非凡。
公孫瓚坐在上方,沉聲道:「來人,請劉備、關羽、張飛。」
青年眉頭一挑,臉上露出詫色。
聽語氣,很不對勁兒。
不多時,劉備、關羽和張飛來到營帳中。劉備三兄弟躬身行禮,而劉備看到公孫瓚板著臉的冷意,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
毫無疑問,是張飛當面衝撞王磊的事。
公孫瓚睜大眼,面色兇狠,說道:「玄德,張飛前往冀州軍的營地尋釁,並意圖刺殺王國相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刷!!
劉備臉色一變,沒想到公孫瓚如此直接。
而且,事情變成了刺殺。
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質又不一樣。
張飛心中不服,嚷嚷道:「公孫瓚,當時的情況你也親眼目睹了的,王磊已經承認挑戰,你來插手做什麼?人家都不在乎,你管得忒多。」
劉備聞言,惡狠狠的瞪了眼張飛。
張飛閉上嘴不再說話,公孫瓚的心情卻更加惡劣。
感情,這三兄弟從沒把他放在眼中。公孫瓚心中怒氣高漲,喝斥道:「好,好,好一個管得忒多。你們住在軍營,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一切用度都是我支持。甚至,連劉備招納士兵也是借用我的名義。現在竟說我管得忒多,好一個劉備,好一個張飛啊!合著,我應該無怨無悔的支持你們,讓你們增強實力,真是笑話。」
劉備臉色大變,連忙道歉道:「兄長息怒,劉備絕無此意。」
公孫瓚冷哼,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劉備心中輕嘆一聲,心知今天的事情躲不過去。若是公孫瓚的怒氣無法發泄出來,絕不會善罷甘休。劉備一咬牙,主動說道:「張飛莽撞衝撞了王國相,是劉備管教不嚴,劉備願意任由太守大人責罰。」
「好!」
公孫瓚大手一揮,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喝道:「來人!」
一聲大喝,士兵立即走進來。劉備臉色大變,而關羽和張飛握緊了拳頭。但是,兩人在劉備的注視下,又放棄了動武的打算,站在原地不動。
公孫瓚喝道:「劉備御下不嚴,重杖十軍棍;張飛衝撞王國相,重杖三十軍棍。」
劉備聞言,更是臉色蒼白。十軍棍打下去,可輕可重,但公孫瓚明說了重杖十軍棍,絕對是棍棍到肉。至於張飛的三十軍棍打下去,肯定更加的嚴重。劉備深吸口氣,瞟了眼廳中的文武官員,最後輕嘆一聲,說道:「劉備領罰!」
「慢著!」
洪亮的聲音響起,末座的青年站起身。
公孫瓚問道:「子龍有什麼事?」
青年名叫趙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人,是公孫瓚麾下的第一勇將,執掌公孫瓚麾下的騎兵精銳『白馬義從』,深受公孫瓚的器重。趙雲躬身行禮,朗聲說道:「張飛衝撞王國相,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此啊。畢竟,劉備、張飛是自己人,而王國相是外人。主公為了一個外人而懲罰自己人,會讓將士心寒。」
公孫瓚冷笑,反問道:「話很有道理,本官的確不應該為了外人而懲罰自己人。但是,軍隊要不要法紀呢?若是誰都去尋釁,軍隊還能被稱作軍隊么?」
趙雲看了眼劉備,心中輕嘆。
這件事的確是張飛的錯,他有心幫助也難以辯駁。趙雲想了想,又說道:「還請主公念在劉備三兄弟在幽州期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減輕他們的懲罰。」
「軍法不容情,斷不可能!」
公孫瓚撇過頭去,直接拒絕了趙雲的提議。
「兄長的責罰我領了,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還怕挨打么?」
關羽一捋頜下長髯,感激的看了眼趙雲。
公孫瓚冷笑,大手一揮,吩咐士兵把劉備、關羽和張飛拖下去。
趙雲輕嘆了聲,回到坐席上坐下。營中討論的事情結束後,趙雲朝劉備、關羽和張飛的營帳行去。來到營帳中,關羽和張飛都躺在床榻上。關羽受了十軍棍,還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但張飛挨了三十軍棍,已經屁股開花。
劉備抱拳道:「今日多謝子龍幫助,備感激不盡。」
趙雲搖頭說道:「玄德公不必如此,我雖然開口替你求情,但主公沒有減輕懲罰。」頓了頓,趙雲問道:「玄德公,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飛去挑釁的事情,趙雲知道,但具體的詳情卻不知道。
劉備心思一轉,很快有了打算,緩緩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沒有抵達幽州之前,途徑毋極縣,遇到了一批戰馬。這批戰馬的數量有六百匹,我想著給公孫瓚準備禮物,便打算劫走這一批戰馬。當時參與搶劫戰馬的還有王磊,雙方交戰,王磊取勝,我們敗走。今天在冀州牧韓馥府上,王磊見了我們後,直接說我們是盜賊,卻把他自己撇清。翼德氣不過,就前往挑釁,然後被伯珪兄厭惡。」
趙雲說道:「玄德公是好意,做法卻不對。」
劉備點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
趙雲話鋒一轉,又道:「這王磊也不是一個好東西,竟然如此無恥。」
劉備幽幽道:「王磊在半年前,只是鄴縣的一個痞子,名不見經傳。不知怎的,王磊搖身一變,竟然在半年時間連連升遷。他先擔任毋極縣的縣令,後擔任中山國的都尉,現在直接擔任中山國的國相。他這樣的人,沒有半點羞恥心。」
趙雲看了眼劉備,輕嘆道:「玄德公今後打算怎麼辦?」
劉備回答道:「事已至此,留在營中已經沒有意義。我打算今日離開,帶著自己麾下的士兵前往虎牢關,為討董盡一份心力。」
趙雲肅然起敬,抱拳說道:「玄德公高義!」
「報!」
士兵的聲音,在營帳外想起。
士兵大步走進來,朗聲道:「趙將軍,太守大人請您去一趟。」趙雲點頭回答,立即向劉備告辭。劉備目送趙雲離開後,輕嘆無言,沉默良久後,才讓人準備馬車供張飛和關羽歇息,又讓麾下的士兵收拾行李準備離開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