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名揚冀州 第83章 哀莫大於心死

面對一個對自己萬分青睞的人,面對一個對自己無比器重的人,顏良恨不起來。愈是如此,他的心中愈加的難受。這時候,顏良想到了先前和妻子在院子中交談的事情,想到了老母親提及的關於孩子未來成長的事情。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一時間,顏良的心中更是心亂如麻。

「許先生,顏良效忠袁紹,但那時死忠。袁紹出身好,可不是一個英明之主。看似大度,卻外寬內忌,剛愎自用,容不得人忤逆。許先生是袁紹的謀主,應該有所了解。我希望能讓顏良歸心,同時,我也希望先生留在毋極縣,為我效力。」

顏良瞪大了眼睛,心說,王磊你可真敢想啊!

抓了我,還想讓許攸留下。

見過張嘴要飯的,沒見過你這樣張嘴要人的。

「王大人,主公如何?並不是臣下議論的事情。我既然選擇了主公,那麼,不管未來怎麼樣,我會一直走下去。至於顏良的事情,希望王大人慎重考慮,能歸還顏良。」

一聽這話,顏良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他知道王磊不會放人,但心中寬慰。

心苦,卻又帶著絲絲甘甜。

「許先生,顏良是當世的一員虎將。和顏良、文丑交戰的時候,我準備把兩人一起拿下,然後一起收為己用。可惜的是,麾下士兵只抓住顏良而漏掉文丑。你不用再開口討要,顏良不可能回到袁紹麾下。若是先生沒有其餘的事,可以回去向袁紹復命了。」

「王大人,真不放人!」

「婆婆媽媽,說不放就是不放,任由你開出什麼條件,絕不放人。」

「既然王大人不放人,那麼,我說主公的另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

王磊和許攸對話時,話鋒一轉的瞬間,顏良也尖起了耳朵。

「主公開出條件,若是王大人不願意釋放顏良,那麼,請王大人處死顏良。」

「嗯……你知道我不可能處死顏良。」

兩人對話,大廳的氣氛一下很緊繃起來。而偏房中,顏良瞬間瞪大了眼睛,心中覺得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他對袁紹忠心耿耿,為什麼要讓王磊處死他呢?

為什麼?

為什麼啊?

顏良心中咆哮著,他扭動著身子,喉嚨嗚嗚發聲。可惜的是,旁邊有士兵站著,在顏良掙扎的瞬間,士兵摁住顏良,讓顏良難以掙扎,也難以發出任何的聲音。顏良鼓著眼睛,宛如銅鈴般的眼中布滿了血絲和憤怒,稜角分明的面龐上有著難言的苦澀和不信。

但是,他實實在在聽到了許攸的話,不會錯,也沒有錯。

不相信,那又如何呢?

「不,不,我相信主公不會殺我。」

顏良搖晃著腦袋,神情激動。

這時候,大廳中沉默的氣氛被許攸的話打破,許攸繼續說道:「王大人,你拒絕主公的好處而不釋放顏良,是因為顏良會幫助主公攻打你。但是在不釋放顏良的前提下,不殺顏良,是因為得到的好處不夠。你殺了顏良對自己沒有影響,還能得到巨大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一席話,宛如誅心之語。

顏良臉色蒼白,身子都輕微的顫抖。

「什麼條件?」

「主公派遣顏良和文丑攻打河間國,雖然兵敗,河間國又開始搖擺不定,但主公只要稍微以武力震懾,河間國的各個縣立即會重新回到主公麾下。主公的意思是,以河間國作為交換,把河間國的控制權交給王大人,這是誅殺顏良的條件。」

「嘶!嘶……袁紹,真是大手筆啊!諾大的河間國都捨得拱手送出。」

「王大人以為怎麼樣?」

「我很好奇,先生能否為我解惑?」王磊撇開回答,又問道。

許攸說道:「請大人直說!」

「為什麼袁紹要耗費這麼大的力氣誅殺顏良?」

此話一出,廳中安靜下來。

躲藏在偏房中的顏良的躁動心緒平復下來,瞬間恢複了平靜。王磊的問題,何嘗又不是他的問題呢?他不明白袁紹為什麼要殺他。

顏良凝神屏息,甚至下意識的伸長脖子,側耳傾聽。

廳中靜悄悄,沒有任何聲音。

「主公說過,他手中的東西,不論是女人,亦或是使用的物品,都打下了他的烙印。既然不再屬於他,那麼就毀掉;主公還說了,顏良若是忠心不二,在被俘虜的時候,就該以身殉節,全了主公的名聲,而不是成為屈辱的俘虜,弄得主公顏面無存,還要耗費大價錢換人;主公還說顏良一武夫,他麾下的武將多得是,還有文丑、高覽、淳于瓊等人,不差顏良一個。主公的東西不容他人染指,王大人也不行,所以誅殺顏良。」

洋洋洒洒一席話,字字誅心,令顏良心中滴血。

原來,他如此的不值錢!

原來,他是袁紹的屈辱!

原來,袁紹不缺他一人!

滾滾淚珠,從顏良的眸子中滑落下來,順著面頰落下,無聲無息,冰冷卻又刺骨。男兒有淚不輕彈,顏良生於父母,站於天地,錚錚傲骨,換來的卻是冰冷的錐心之言。

淚!滑落!

心!沉痛!

顏良對袁紹的忠心,悄然發生變化。

「許先生啊,袁紹是這樣的人,不值得效忠。他不是先生的明主,我懇請先生留在毋極縣,我必定讓先生一戰所學。」

「許攸忠於主公,生死不悔。關於誅殺顏良的事兒,大人打算怎麼辦?」

「河間國雖大,但對我而言,我更欣賞顏良。存人失地,有顏良在,河間國遲早都是本官的囊中之物。存地失人,沒有顏良,河間國即使暫時的屬於本官,但沒有武將替我征戰四方,又有什麼意義呢?回去告訴袁紹,我不會殺顏良。」

一席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顏良聽後有了莫名的感動。

他被士兵帶來旁聽,早已猜出王磊的目的,是向他示好,是想在他的面前展示決心。可即使顏良知道王磊的心思,在王磊為了他而放棄整個河間國的時候,顏良心中暖暖的,那終於袁紹的忠心悄然的又發生改變。

和袁紹相比較,王磊這個人並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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