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站在馬車上,略微昂著下巴,睥睨斜視下方,透著一股狂傲。他大手一揮,朗聲吩咐道:「聽聞毋極縣王磊賢達,今有名士抵達,王磊怎麼不親自出城迎接。」
門伯只有一個感覺,眼前的中年人好狂妄,不把都尉大人放在眼中。門伯也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見來人氣度不凡,躬身行禮道:「敢問先生大名?」
中年人袖袍一揮,抬頭望天,朗聲道:「南陽許攸!」
「許攸,許攸是誰?」
門伯睜大眼睛,快速思考一番,還是沒有印象。
許攸見狀,冷哼了聲表示不滿。
門伯訕訕一笑,朝旁邊的士兵吩咐一番,就有一名士兵回縣衙稟報。許攸雖然昂著頭,但又發現門伯神色變化,舉止間變得恭敬起來,心中竊喜。
回到馬車中,許攸正襟危坐,靜靜等候。
時間不長,王磊乘坐馬車來到城門口。王磊看到許攸的馬車後,趕忙下了馬車。與此同時,杜畿和郭嘉也緊隨其後,兩個重要的人員一起來迎接許攸。
王磊站在許攸馬車旁,拱手道:「王磊來遲,請先生見諒。」
面對許攸,王磊把自己的身份看得很低。
許攸聽見洪亮的聲音,冷哼了一聲,施施然從馬車中走出來,站在車轅上沒下來,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王磊。許久後,許攸開口道:「一介莽夫,俗不可耐。」
刷!!
杜畿和郭嘉臉色大變,面帶怒容。
杜畿心想許攸是天下名士,必定卓爾不群,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刁鑽刻薄,心中失望。郭嘉先是憤怒,但一瞬間,心中的憤怒消失,嘴角反而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郭嘉和王磊相處了一段時間,深知王磊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能以貌取人。
許攸一上來就給了王磊一個下馬威,郭嘉反而充滿期待。
門伯以及城門口的士兵眼神不善,目光看向許攸,恨不得撕了許攸。
這廝,太無禮了。
早知如此,就直接轟走許攸,不去稟報的。
王磊渾不在意,彷彿沒有聽見許攸的話。王磊看上去年輕,但兩世為人,加起來的年齡絕對比許攸的年齡更大。並且,作為一個特工出身的人,若是連許攸的這點嘲諷都承受不了,他也不用執行任務,也不配被稱作特工。
王磊微微一笑,不急不躁的說道:「先生清雅高遠,博聞強記,在滔滔濁世之中,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和先生相比,王磊不讀四書五經,不吟詩作賦,只知道舞刀弄槍,『莽夫』二字用在王磊身上,倒也貼切,王磊必定謹記先生教誨。」
「呃……」
許攸驚訝的看了眼王磊,眼神詫異。
這小子,好厚的臉皮!
換句話說,眼前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不好對付。許攸心裡明白,但他聽了王磊的奉承話,卻又有三分飄飄然的感覺,繼續道:「好個能說會道的王磊,能在數月時間成為一國都尉,除了運氣使然,也有幾分能耐。」
郭嘉好笑,許攸真是一朵奇葩,說話真是處處帶刺啊。
王磊心中想,你這番話是誇獎呢,還是貶低呢?
而此刻,杜畿的心情很不好。他對許攸的印象非常惡劣,黑著臉,冷麵寒霜,看向許攸的眼神帶著濃濃敵意。門伯和城門口的士兵,沒有一個人不是怒目而視。他們聽了許攸兩次和王磊對話,兩次都話中帶刺,讓他們的心中很不舒服。換做是典韋,早已經掄拳沖了上去。
可惜的是,許攸沒把隨從看在眼中,視而不見。
王磊一擺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配合著王磊的表情,他神色誠懇,以萬分認真的語氣說道:「先生說得非常好,王磊能成為中山國的都尉,的確是運氣使然。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就如同擊敗袁公萬餘大軍,俘虜了顏將軍。原本我不可能擊敗顏良,可架不住運氣好啊,嘿……」
一句話,許攸臉上的表情頓時不自然。
顏良大敗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那一場戰役不能稱之為運氣,而是精心設計的結果。但王磊笑著臉說,而且還是萬分誠懇的說,許攸怎麼都覺得彆扭。
他冷言冷語的嘲諷王磊,現在卻換了位置,變成王磊嘲諷他。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王磊對他愈加尊敬,語氣愈加誠懇,話到了許攸的耳朵裡面,就更有不舒服的感覺。
不,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不對,這小子看上去憨憨的,是無心之失。
對,就是無心之失。
許攸不斷的安危自己,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他板著臉,老氣橫秋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能力不夠,要多學習。身為人主,打打殺殺的事情少做,要多讀書。」
「是,多謝先生教誨。」王磊誠懇說道。
郭嘉把許攸的神態變化看在眼中,心中大笑。
主公太壞了!
他知道王磊心黑臉厚的事迹,更清楚王磊不是表現出來的憨憨樣子。剛才王磊的話絕不是什麼無心之失,是故意噁心許攸的。
王磊看了眼郭嘉,說道:「先生,請!」
他一擺手,示意許攸的馬車先行。
「嗯!」
許攸只是嗯了聲,鑽入馬車中,讓馬夫駕車前進。
王磊、郭嘉和杜畿一起回到馬車中,馬車前行,杜畿黑著臉說道:「主公,許攸欺人太甚,他來毋極縣明明是有求於您,卻擺出一副噁心的嘴臉。這樣沒有禮貌的人,您不用給他好臉色,直接轟出毋極縣。袁紹想要討回顏良,許攸回去後,袁紹還會派人來的。」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剛才,著實噁心了許攸一把。」
王磊說道:「有么?」
郭嘉打趣道:「主公是善良的人,肯定沒有。」
王磊哈哈大笑,話鋒一轉,道:「許攸來毋極縣討要顏良,但我也想徹底的收服顏良。奉孝的建議很好,可遇到的人是顏良。這是一個二愣子,寧死也不願意歸順我。許攸來了毋極縣,對我來說反而有了一線希望,可以利用許攸幫我拿下顏良。」
杜畿喜道:「主公有辦法了?」
郭嘉說道:「既然主公有了定計,那郭嘉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