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供求關係的失衡:為什麼珍珠無價? 「羊群效應」與星巴克咖啡

既然我們知道了自己的行為和幼鵝一樣,那麼重要的就是弄清我們將最初決定轉化為長期習慣的過程。為了說明這一過程,我們考慮一下這個例子。你走過一家餐館,看到有兩個人在那裡排隊等候。「這家餐館一定不錯。」你想,「人們在排隊呢。」於是你也在後面排上了。又過來一個人,他看到三個人在排隊就想,「這家餐館一定很棒」,於是也加入隊列之中。又來了一些人,他們也是如此。我們把這種行為叫作「羊群效應」。基於其他人的行為來推斷某事物的好壞,以決定我們是否仿效,這就是「羊群效應」。

但還有另一種羊群效應,我們把它稱為「自我羊群效應」。這發生在我們基於自己先前的行為而推想某事物好或不好之時。「自我羊群效應」主要是說,如果我們在餐館排隊,有了第一次的體驗以後,我們會在自己後面排起隊來。這樣說有道理嗎?聽我來解釋。

回想一下你第一次進星巴克,那可能是幾年前的事了。那天下午,你出去辦事,覺得睏倦,想喝點兒東西提提神。你透過星巴克的窗子朝里看了一眼,走了進去。咖啡的價格嚇了你一跳——幾年來你一直喝的是鄧肯甜甜圈店的煮咖啡。不過既然來了,你就感到好奇:這種價格的咖啡到底是什麼味道?於是,你做出讓自己都感到吃驚的舉動:點了一小杯咖啡,享受了它的味道和帶給你的感受後,信步走了出來。

下一周你又經過星巴克,你會再進去嗎?理想的決定過程應該是比較兩個店咖啡的質量(星巴克對比鄧肯甜甜圈店)、價格,當然還有再往前走幾個街區到鄧肯甜甜圈店的成本。也許這種計算過於複雜——於是你採用了一種簡單的方式:「我已經去過星巴克,我喜歡那裡的咖啡,也挺開心,我到那裡去一定是對的。」於是,你又走進去點了一小杯咖啡。

這樣做,實際上你已經排到第二了,排到了你自己的後面。幾天以後,你再走進星巴克,這一次,你清楚地記得你前面的決定,又照此辦理——好了,你現在排第三了,又排到第二個自己的後面。一周一周過去,你一次又一次走進星巴克,一次比一次更強烈地感覺到,你這樣做是因為自己喜歡。於是到星巴克喝咖啡成了你的習慣。

故事到這裡還沒有結束。既然你已經習慣了到星巴克喝咖啡,你無意中抬高了自己的消費水平,其他的變化就簡單了。或許你會從2美元20美分的小杯換成3美元50美分的中杯,再到4美元15美分的大杯。即使你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進入這一價格等級的,多付點兒錢換大杯咖啡似乎也符合邏輯。星巴克的其他一系列橫向排列的品種也是如此,比如美式咖啡、密斯朵牛奶咖啡、焦糖瑪奇朵、星冰樂等。

如果停下來仔細想想這件事,你可能搞不清楚到底是應該把錢花在星巴克的咖啡上,還是應該到鄧肯甜甜圈店去喝便宜點兒的咖啡,又或者是在辦公室喝免費的。但你已經不再考慮它們之間的對比關係了,因為你之前已經這樣對比過多次了,此時你自然而然地認為去星巴克花錢正合你意。你已經加入了自我羊群,你排到了自己以前的體驗之後,你已經加入「羊群」了。

但是,這個故事裡還有某種奇怪的東西。如果說錨是基於我們的最初決定,那星巴克到底是怎樣成為你最初的決定的呢?換言之,如果我們從前被錨定在鄧肯甜甜圈店,我們是如何把錨轉移到星巴克的呢?真正有意思的也就在這裡。

霍華德·舒爾茨在創建星巴克時,是個與薩爾瓦多·阿薩爾有同樣直覺的生意人。他盡一切努力獨樹一幟,使星巴克與其他咖啡店不同——不是從價格上,而是從品位上。從這一點上看,他一開始對星巴克的設計就給人一種大陸咖啡屋的印象。

早期的店鋪里散發著烤咖啡豆的香味(咖啡豆的質量要優於鄧肯甜甜圈店的),它們銷售別緻的法式咖啡壓榨機。櫥窗里擺放著各式誘人的點心——杏仁牛角麵包、義大利式餅乾、紅桑子蛋奶酥皮糕等。鄧肯甜甜圈店有小杯、中杯、大杯咖啡,而星巴克提供小杯、中杯、大杯和特大杯,還有各種名稱高貴華麗的飲料,如美式咖啡、密斯朵牛奶咖啡、焦糖瑪奇朵、星冰樂等。換言之,星巴克不遺餘力地打造這一切,來營造一種與眾不同的體驗——這種不同是如此之大,甚至讓我們不再用鄧肯甜甜圈店的價格作為錨來定位,與此相反,我們會敞開心扉接受星巴克為我們準備的新錨。星巴克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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