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美替皇上當了肉盾 第四節

而就在嘉慶恣情肆意的時候,這隻彩舟悄沒聲息地停了下來。停船的當然是那個王小三。王小三停船之後,就撥出匕首,慢慢地向船艙摸去。摸到船艙門邊,王小三探頭朝里一看,只見嘉慶正翻卷著兩個女人的衣服,在她們的身上胡摸亂捏呢。王小三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衝天的怒氣。這皇帝老兒,果真是一個荒淫無恥的傢伙,在這遊船之上,也不忘干這種勾當。他義憤填膺,攥緊匕首,弓身邁入艙內。不知是因為過於緊張還是太過激動,他那攥著刀子的手和著身體一起在不住地微微顫抖。一步,兩步,近了,更近了。他的刀子,完全可以戳進皇帝老兒的寬大的脊背了。然而,王小三此時卻猶豫了一下。也許,背對著他的,畢竟是清朝的皇帝,皇帝,多麼尊貴,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動得的嗎?而他這麼一猶豫,就永遠地失去了機會。他猶豫的時間,說起來也只是那麼一霎那的工夫,而就是在這一霎那的工夫當中,那個躺在底下的曉雲卻無意中地發現了他的手中的匕首,並以驚人的速度躍起,撲在了嘉慶的身上。與此同時,王小三的匕首狠狠地捅了出去。可惜,他沒能刺中嘉慶。要不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王小三就要改寫大清朝的歷史了。王小三的匕首準確無誤地刺中了曉雲的心臟,刺得那麼重,那麼深。曉雲連一聲「陛下」也沒有喊出,就永遠地別嘉慶而去了。嘉慶馬上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好個嘉慶,不愧是一朝皇帝,遇此突發事件,卻也沒多少慌亂,忙著閃開身子,就要往艙外跑。王小三看失去了一次良機,不敢再有遲緩,急忙從曉雲身體上拔出匕首,跨腳就要趕嘉慶。曉月見狀,絲毫沒有考慮,一下子撲上去,雙手死死地抱住王小三的雙腿,口中急呼道:「陛下,快走……」

情急之下,她該有多大的力氣啊!王小三不僅沒有甩掉她,反而被她絆倒在船艙里,而她這麼一喊,恰恰提醒了嘉慶。走?往哪走?就這麼一隻船,怎麼走也走不脫。與其無謂的逃走,還不如回身一搏。這麼想著,嘉慶卻也鎮靜下來,連忙在艙內搜尋可有什麼東西可拿。恰巧身邊就有一隻小木凳,嘉慶急忙抄在了手中。那王小三怎麼掙也掙不脫曉月的雙手,只得翻過身來,一刀扎進曉月的體內。曉月慘叫一聲,雙手仍然抱著他的雙腿不放。王小三急紅了眼眶,一刀又一刀地扎在曉月的身上。嘉慶怒火中燒,怪叫一聲,掄起那隻小木凳,用盡平生氣力,「嘭」地一聲,砸在了王小三的腦袋上。嘉慶此番用的力氣也太大了,硬是將王小三的腦袋削去一半。王小三的刀子還未能從曉月的身體上拔出來,就含恨而去了。再看嘉慶,就像瘋了似地,一把將曉月抱起,使勁地搖晃著:「大美人,你醒醒,你醒醒啊……」

許是受了皇上的感召,曉月還真地費力睜開了雙眼,凄然一笑道:「陛下,奴婢再也不能侍奉皇上了……」

頭一歪,便隨她的妹妹走了。她死時,雙眼就那麼開著,似是在凝視嘉慶,似是心中還有許多話要對嘉慶說。嘉慶這會兒是真的瘋了,將曉月和曉雲抱到一起,在艙內嚎陶大哭起來,且邊哭邊大叫道:「大美人啊小美人,小美人啊大美人,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虧得是鄂羅哩帶著幾個侍衛駕著一隻快船趕到,要不然,還不知嘉慶皇帝要瘋狂到什麼時候呢。鄂羅哩其實也沒發覺到這隻綵船有什麼異樣,他畢竟年紀大了,離綵船又遠,不可能看見綵船船艙里發生的事情。倒是有一名年輕的侍衛,見綵船停在了湖中心,有些不安地對鄂羅哩道:「鄂公公,那船……好像有些什麼動靜……」

鄂羅哩心裡話,皇上和兩個美人呆在一起,不弄出些什麼動靜那才怪呢。鄂羅哩淡淡地道:「莫非,你看出了什麼名堂?」

那年輕侍衛道:「我好像看見……那個船工也到了艙內……」

鄂羅哩一想不對,即使皇上和兩個美人再玩什麼把戲,似乎也用不著那個船工幫忙啊?鄂羅哩急忙道:「你敢肯定嗎?」

年輕侍衛道:「我只是,好像看見……」,鄂羅哩略一思忖,覺得還是小心謹慎為好,如果皇上出了什麼差錯,哪怕是一點點差錯,他鄂羅哩即使有九個腦袋也得一齊搬家。所以,他連忙召來幾個侍衛,乘著一隻快船,迅速地向湖中心划去了。待登上綵船,朝艙里這麼一看,鄂羅哩的雙膝馬上就軟癱船板上,「咕咚」一聲,差點將船板跪出兩個洞來。「陛下,老奴來遲了……」那幾個侍衛看見艙內有幾具屍體,也慌忙跪在了鄂羅哩的身後,叩頭不已。嘉慶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止住哭叫,緩緩地走出艙外,站在了鄂羅哩的跟前,冷森森地道:「這個叫王小三的船工,是你找的吧?」

鄂羅哩磕頭如搗蒜:「是,陛下,老奴見他可憐,就讓他來划船……」嘉慶一把將鄂羅哩抓了起來,像蛇蠍一般陰毒的目光逼視著他:「你找來這個王小三,就是讓他來刺殺朕的嗎?」嘉慶抓得太緊了,鄂羅哩幾乎透不過氣。「不,不,陛下,老奴沒有這個狗膽……」嘉慶的言語,冷得就像北極的冰山。「你沒有這個狗膽,但王小三有,王小三的狗膽,不就是你鄂羅哩給的嗎?」說著,像丟一條死狗似地將鄂羅哩丟在了船板之上,鄂羅哩還未來得及跪好,嘉慶就飛腳一起,正中鄂羅哩的兩腿之間,虧得是鄂羅哩本就為太監,要不然,再健全的男人著了嘉慶這一腳,也都只能變成太監了。饒是如此,鄂羅哩也被踢得頭上青筋直跳,他還不敢叫喚,只一個勁兒地叩頭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萬沒想到會是這樣啊……」嘉慶踢過鄂羅哩一腳,渾身就像虛脫似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踉踉蹌蹌地走回艙內,蹲下身去,抱住曉月和曉雲的身體,又失聲痛哭起來。

曉月和曉雲,這兩個絕代佳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香消玉殞了。她們究竟姓什名誰,來自何方,誰也搞不清楚。有好事者曾去精心地考證這段歷史,但越是考證就越是糊塗,彷彿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如果,她們能多活上一天,也就是說,如果她們能成為嘉慶皇帝的寵妃,那麼,在清朝的歷史上,或許就會找到她們的來歷。遺憾的是,她們沒有這個福氣。換句話說,她們是很不幸運的。而歷史卻又往往成全的是那些非常幸運的人。儘管嘉慶皇帝後來以妃子的規格隆重地安葬了她們,但那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她們只不過是千千萬萬個宮女中的一員。雖然她們在一年之內極受皇上寵愛,但那只是因為她們有著美妙迷人的肉體,當她們的肉體逝去,誰還會記著她們呢?就連嘉慶皇上,沒有多少時間,也逐漸地將她們淡忘了。只偶而地,找不到可口的女人了,嘉慶才會依稀地記起她們。但這種「記起」,對嘉慶而言,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種無奈的期盼,待尋得了可口的女人,嘉慶的這種期盼也就頓然消失了。而普天之下,又會有多少像她們一樣的女人可供嘉慶選擇?故而,從這個角度上說,她們姐妹的所謂「美貌」,所謂「香消玉殞」,也實在是太普通、太尋常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人終歸還是有感情的。嘉慶雖貴為皇上,但也還是個人。是人,就會有一定的情感。所以,曉月和曉雲死後,嘉慶皇帝著著實實地大為悲傷了一陣。甚至,在一段時間內,他連飯也不想吃、覺也不想睡,整日整夜地只回味著那兩個美人的音容笑貌。由此可見,嘉慶皇帝的悲傷程度是多麼地嚴重了。當然,嘉慶皇帝也不會忘了兩位美人在臨死時的情景。一想起這個情景,嘉慶就無比的憤怒。他憤怒了,就要找憤怒的對象。那王小三已經死了,王小三的家中也沒有其他的人了,所以,嘉慶憤怒的對象只能是鄂羅哩了。他對鄂羅哩怒道:「如果你在十日之內不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朕就叫你和兩位美人一起,入士為安!」

驚驚戰戰的鄂羅哩,使出了渾身解數,費盡了心機,絞盡了腦汁,終也未能查出王小三為何要行刺皇上。最後,嘉慶雖然留下了他一條老命,但卻毫不客氣地將他攆出皇宮。可憐的鄂羅哩,只因在風燭殘年之際,不慎走錯了一步棋,從而抱憾終身。期年之後,鄂羅哩就抑鬱而死。據說,他在臨死前那一刻,口中還不住地念叨著曉月和曉雲的名子。如果曉月和曉雲泉下有知,當也會對鄂羅哩感激不盡了。因為,畢竟有人還在惦念著她們,而她們之所以能夠和皇上在一起過了一段風光的生活,說到底,也是那鄂羅哩的功勞。至於鄂羅哩在彌留之際為何要念叨曉月和曉雲的名字,恐怕,也只有鄂羅哩自己才能說清楚了。

王小三為何要行刺嘉慶?這裡面有一個十分荒唐又十分暴虐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應該是一個叫王書常的人。這個王書常長得白白凈凈、文質彬彬,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卻只有二十掛零模樣。他說話輕聲慢語的,嗓音很細,加上一副苗條的身材,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女人。他確實讀過幾年書,也沒讀出個什麼頭緒,就在他感到讀書無望、準備自暴自棄的時候,他非常偶然地碰到了一個叫費淳的人。費淳一眼就看中了他的長相,問他幾個問題,他輕言輕語地回答之後,費淳就把他帶走了。這下子,他的機遇也就隨之而來了。費淳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朝廷的大學士,兼工部尚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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