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七點整開動,」蒙妮卡語氣堅決的說。「我希望你和布恩小隊長能趕得回來。」
「我們只是離開本郡,不是出國,」狄雷尼好脾氣的說。「七點以前,我們早就回來了。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倫敦烤肉及新鮮馬鈴薯。」
「什麼樣的倫敦烤肉?」他追問。
「上等的里肌牛排。」
「太好了。那種的口感最好。要我順便帶點什麼回來嗎?」
「不用——呃,我們的啤酒快沒了。或是你想喝烈酒?」
「都可以。不過我會買些啤酒回來——以防萬一。」
「他不會反對別人喝酒吧?」
「我問過他了,他說他不介意。」
「好的,親愛的。旅途愉快。午餐少吃點。」
「一言為定,」他說。「我知道在多伯渡船頭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客棧,他們也供應上等的倫敦烤肉及新鮮馬鈴薯。」
她笑著替兩人再倒了杯早餐咖啡。
埃布爾納·布恩小隊長在外頭等他。所有的車窗都搖了下來,布恩用報紙窗涼。
「今天會很熱,長官,」他語氣輕快的說。「都快二十三度了。」
狄雷尼點點頭,將他的氈帽丟到后座。兩人都取出筆記本,進行每天早上例行的筆記比對。
「我查過達克的車庫了,」布恩說。「沒有他在入夜前曾取車的紀錄。為了求慎重,我又去找貝拉·莎拉珍的大樓管理員談過。她沒有車子——或是說如果她有車子的話,也不停在那棟大樓。我不認為她有車;我做過調查,她沒有駕照。管理員說她偶爾會向提供司機的租車公司租用高級房車。他記得那家租車公司,我去查過了,沒有她在那個星期五租車的紀錄。我猜她或許會向別家租車公司租車。要我清查所有的租車公司嗎,組長?」
「不用了,」狄雷尼說。「暫緩。那要耗上許多時間。」
「反正,他們仍然可能搭地鐵,」布恩仍堅持他的想法。「我明天就去測一趟時間。」
「你仍然認為是他們兩人乾的?」
「可能,」布恩點點頭。「其中之一,或兩人連手。他們只要有兩小時,就可以趕往莫特街干下此案再回到原處。」
「好,」狄雷尼說。「持續追查直到你滿意為止,我不是說你錯了。索森昨天打電話過來,貝拉·莎拉珍向她的重量級友人告狀了。」
「索森光火了嗎?」
「還好。他會替我們擋,這種事他很在行。」
「還有一件事,」布恩翻閱著筆記本說。「我跟幾位辦過此案的同事聊過。其中一人曾經前往南亞克查過麥蘭的母親與妹妹,她們說那個星期五從上午十點至下午三點她們都在家。她們無法證明,而他也無法提出反證。她們有一位管家,不過當天剛好休假。沒有人看到她們在家,也沒有人看到她們離開家門。」
「她們有車嗎?」
「有,一部大型的老式賓士車,麥蘭的母親跟妹妹都會開車。不過那位同事倒記得一件事,沒有列入報告,就是當他離開時,麥蘭的母親揪住他的臂膀說了幾句類似『把殺害我兒子的兇手找出來,那對我很重要』之類的話。那位同事覺得有點可笑。『對我很重要,』她說。那令他印象深刻。」
「沒錯,」狄雷尼點點頭。「這種說法確實怪異。當然,或許她只是表示要維護麥蘭家族的聲譽之類的狗屁事。好吧,我們去找她談談。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走?」
「我想我們就走州際高速公路,經過華府前往帕黎賽斷崖,然後再沿著9W公路進入南亞克。可以嗎,長官?」
「行。」
「我要脫掉外套,舒服一些,」小隊長說。「你呢,組長?」
「我夠舒服了,」狄雷尼說。
布恩將他的薄運動夾克脫下,傾身放在后座時,狄雷尼看到他臀部上方的黑色槍套內配帶著一把科特牌點三八的警用槍枝。在布恩行經街道上高速公路時,兩人聊起了槍枝的話題。
經過華盛頓橋時,交通順暢了不少,他們鬆了一口氣,看來可以輕鬆上路了。這時氣溫已經升高,敞開的車窗吹進一股河邊清涼的微風,空氣清新沒有污染。天氣晴朗,他們可以看到紐澤西那一側的新大樓高聳入雲。河面有幾艘平底船緩緩駛著,空中有幾部噴射客機嗡嗡飛過。好日子……
「組長,令尊是警察嗎?」布恩問道。
「不是,」狄雷尼說:「他經營一家酒吧。在第三街靠六十八街附近有一家店,後來在八十四街又開了一家,也是靠第三街。我以前讀夜校時,下午經常在店裡幫忙。」
「家父是個警察,」布恩說。
「我知道,」狄雷尼說。「我參加了他的喪禮。」
「是嗎?」布恩說,似乎覺得很欣慰。「我不知道這件事。」
「我當時是個小隊長,還由第二三分局帶了一個小隊前往。」
「我當時真的很感動,」布恩說。「甚至還有從波士頓及費城趕來的警察。市長也蒞臨了,他致贈家母一面匾額。」
「沒錯,」狄雷尼說。「令堂仍健在?」
「不,走了。我在田納西州還有幾位表兄弟姊妹,不過已經幾年沒見面了。」
「你和你老婆沒有孩子?」
「沒有,」布恩說:「我們沒有孩子,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車子繼續前行,兩人都沒有說話。然後狄雷尼說:「我要你在偵辦這件麥蘭案時照我的吩咐做幾件事,但我不希望你心裡不舒服。」
「我不會覺得不舒服,」布恩說。「什麼事,組長?」
「首先,我要詢問麥蘭的兒子——他叫什麼名字?希奧多。他們都叫他泰德。我要親自詢問他,就我一人。」
「當然可以,組長,」布恩說。他的眼睛仍盯著道路。「沒問題。」
狄雷尼知道他受到傷害了。
「我的想法是這樣,」他解釋。「依照檔案看來,還有他母親的說法,我想那孩子應該是個自作聰明的傢伙。就是那種罵警察是『豬』或『笨蛋』的狂妄之徒。我想如果我們兩人一起去找他,他會覺得我們在逼問他。如果我自己去找他,慈祥親切,扮演善解人意的長輩,給他一點他不曾擁有過的父愛,也許他的態度會軟化些。」
布恩迅速喵了他一眼,一臉訝異。
「很合理,」他說。「要是我就想不到這一點。」
「另一方面,」狄雷尼說:「我要你自己去約談那位蘇珊·韓莉。她在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年紀多大?年輕?年老?」
「年輕,」布恩說。「不過很有自信。聲音深沉,笑聲爽朗。」
「好,你就照以下的方式去做,」狄雷尼說。「我明天去找麥蘭的兒子,自己去。你去測試搭地鐵由達克的住處前往莫特街所需要的時間。在這之前或之後,再前往賽門與布魯斯特律師事務所找蘇珊·韓莉。你就借口你路過當地,順道上門替你和我跟她的上司朱立安·賽門約個時間碰面。下星期任何一天都行,上午或下午,隨他方便。」
「了解,」布恩說,感覺好過了些。「你要我去跟她打情罵俏——對吧?」
「如果可以的話,」狄雷尼點點頭。「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她對你也有意思,就請她吃午餐。我想那是一對一的情況,如果你自己來,我們或許可以多套出一些話來。你如果可以與她共餐,別操之過急。你知道——天南地北閑聊就行。談談她是否認識麥蘭,他發生這種事真悲慘,諸如此類的。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你可以靜靜的聽她說,沒問題吧?」
「我是個好聽眾,」布恩說。
「很好。那就是我要你做的事。別急著追根究底,交個朋友就好。」
「若她問起這個案子的進展呢?」
「敷衍她幾句。什麼都別透露,不過要裝得像是說了不少。告訴她麥蘭沒有穿內褲,她會認為她打聽到了報紙上沒有報導的內幕消息。還有,事後我們再設法查查看她是否將內褲這件事告訴麥蘭太太,藉此可以推敲出她們兩人的關係有多親密。不過你要告訴蘇珊·韓莉必須三緘其口,守口如瓶。你湊到她身旁說:『我要你答應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不過——,』她會很興奮,或許就開始向你透露秘密。你應付得來嗎?」
布恩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吐了出來。
「噢,我是應付得來,」他說。「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組長:如果我哪天做掉了某個人,我可不希望由你負責調查。」
他們在南亞克停車問路,中午過後不久就已緩緩駛過麥蘭家的住宅及庭院,仔細觀察了一番。
那座庭院相當壯觀:一大片草坪由路邊延伸,四周種著濃密的橡樹、楓樹,還有幾株冷杉。路邊的車道鋪著碎石,車道上還有一道門廊,通往一座規模較小但門相當寬敞的建築物,那座小建築看來像是原本蓋來當作穀倉,後來才改建為車庫。一部老式的黑色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