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中將史迪威帶著談判組的專家們,乘飛機趕赴延安之後,沒有做任何停頓,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與中共方面展開了談判。
對於與中共方面的談判方式,總統已經在電報中吩咐過了,「必須儘快、儘早完成與中共方面的談判!哪怕有限程度地退讓、多給予他們一些物資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美利堅的戰略重心,不能過多地放在亞洲!為了履行德黑蘭會議的巨頭協議,盟軍打通印緬國際交通線之後,不會繼續進攻盤踞在東南亞戰區的日軍地面部隊……」
談判的當天,雙方就達成了兩項協議:第一,美國空軍迅速進駐延安機場!美方除了提供防空高射機槍和高射炮以外,還應該無償提供雷達、機場設備及其配件。除此之外,美方還應該提供機場後勤管理的訓練教官,並且逐步將技術崗位,移交給培訓合格的中方人員;
第二、中共中央在延安建立訓練營地後(準備接受美國租借裝備、武器),由美方提供訓練教材和軍事教官,對換裝的八路軍進行系統地、現代化地軍事培訓!
同時,美方談判組對延安的延長地區有油田的消息,感到欣喜若狂!美方談判組很快就向美國發去了電報,要求國內儘快更新延長地區的煉油設備,以保證機群的燃油供給,減少對美國國內的依賴!
但是,在接下來的第二天中,談判卻非常艱苦!史迪威徹底領教了中共的「厲害」——周恩來高超的談判技巧,讓史迪威率領的談判小組一再讓步,不斷加大對中共的援助條件!
美方除了按照原計畫,租借給延安五個整編美械師的裝備以外,還慷慨地給予了延安額外採購美式裝備的權力!
因為美國方面的退讓,延安得以用捐款以極其優惠的價格購買大批機床、藥品,以及美國的防空裝備(用來保護飛機場以外的其他要地)、機場守備部隊的重型武器(也有可能被用於守備其他地方)——這些都不屬於租借物資。雙方還就貸款從美國購買飛機、招募美國民間飛行員、甚至組建延安自己的飛行航校等事宜達成了初步協議!
直至最後,美方甚至同意延安以貸款的方式,預先向延安支付裝備!
這些協議,徹底越過了國民黨方面規定的,美國不向延安提供武器的底線。
但是這種棉里藏刀的「厲害」,並沒有讓史迪威感到任何憤怒。
因為史迪威感覺到,共產黨的軍隊是真正決心抗日的!他們所要求購買的物資,除了軍火以外,還有相當一部分是機床,甚至包括了對後勤、技術方面的人才培訓。
也就是說,共產黨方面渴望自己具備再生產能力,而不是一門心思想從盟國那裡獲得好處!這和國民黨方面採購的物資有天壤之別。
這使得史迪威的談判之旅,既艱苦,又充滿了收穫!
談判進入第三天,雙方又走入了瓶頸。
關於延安額外產生的採購費用問題,雙方一直無法達成最後的共識!
美國方面堅持聲稱,延安因為額外採購所產生的貸款,理所當然地應該由延安償還。
對於這個問題,中方予以了堅決反駁。談判被迫拖入了第四天。
禮堂。
門外荷槍實彈的戰士,緊握鋼槍站得筆挺,即使是再寒冷的風,也不能讓他們稍微挪動身體。
暖和的禮堂內。
「你們美方的建議,我方無法接受!」周恩來堅決反對美方不正確的言論和政治態度,非常嚴肅地提醒道:「中共也是中國政治力量的一部分,不能把中共遊離於中國之外!延安在戰爭期間所欠的美國貸款,應該在抗戰結束後,與國民黨所借貸款累計相加,然後統一由國家進行清算償還。」
「周!我方不能保證,國民黨方面會認可你方的貸款,事實上,重慶絕不會承認中央政權以外的貸款——」史迪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急匆匆趕來的美軍參謀打斷了。
「這是安杜魯從國內轉來的加急電報!」美軍參謀遞上來一份電報。
片刻後,史迪威放下電報,悻悻地笑了笑,「周,你們勝利了!」
在得到美國總統的授權之後,史迪威的談判小組終於鬆口,承認中共所貸款項全部由將來的中國聯合政府支出!雖然借給延安的貸款是要在戰後償還的,但是協議中,償還貸款的前提是,中國必須完全實現民主化——由國家償還!
※※※
第五天,中美小組進行最後的談判。
「二線部隊因為裝備落後、缺少火炮,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只能擔當攻堅戰以外的協同作戰,如運輸、保養、接濟等工作!」周恩來看了看沉思中的史迪威,話題一轉,「當然,凡我方的所有美械裝備部隊,完全聽候聯軍指揮部的指揮!所以,我方要求你方儘快提供裝備,或者儘可能擴大美械師的數量。」
「周!擴大軍事援助的要求,在短期內是無法辦到的!請你考慮我方的立場和困難。」史迪威的面部、脖子呈現出不自然的紅色,這是因為被人「敲詐」後的結果。
美利堅對中國的軍援,出於對大局的考慮(美國要求國民黨儘快對日本採取軍事進攻),將不得不首先保障中國國民黨的軍隊。
而且,馬歇爾參謀長來電,告知華萊士在重慶的談判已經陷入了困境,國民黨方面堅決反對美利堅「分裂」中國的企圖,所以給予延安地面部隊的裝備,數量不可能超過國民黨的「容忍程度」,否則有可能會被重慶方面強行掐斷供應線。
周恩來看到史迪威忍不住站了起來,馬上換了另外一個重要話題,「那麼,彈藥補給方面,是否應該給予優惠?美軍武器雖然火力強大,但是彈藥消耗也非常龐大,延安沒有這種後勤保障能力!」
哪怕是得到了美國方面提供的機床,延安也沒有辦法生產出足夠的衝鋒槍子彈——缺少鋼鐵、缺少冶煉設備、缺少金屬礦。
「這個沒有問題!」史迪威的脾氣頓時下降了不少,坐下來非常有把握地說道,「這次談判結束之後,美國方面會馬上源源不斷地提供裝備和彈藥補給。」
「那麼美國航空隊,什麼時候能夠進駐延安?」周恩來指著窗外,繼續說道,「為了迎接美國盟軍,我黨發動十萬群眾,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冒著寒冬臘月的不良天氣修築機場,忙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到現在才接近尾聲。」
在延安修築機場,對整個華北的抗戰局面,意義極其重大!一旦盟軍取得制空權,就可以對日本堅固的大型據點、重要的大城市,乃至北平日軍華北司令部進行猛烈轟炸!甚至出動戰略轟炸機,對關外、日本本土進行戰略轟炸!
史迪威頓時警覺起來,國民黨方面修築機場之後,那種漫天要價的無恥嘴臉,立刻浮現在眼前。
周恩來看了看皺起眉頭的史迪威,奇怪地問道:「將軍,難道你方對派遣航空隊進駐延安,還有什麼異議?」
「周將軍,您誤會了。」史迪威立刻搖頭,正色說道:「您開一個價碼吧!」
只要延安方面開出的價碼不太離譜,史迪威打算無條件接受。畢竟,總統不願意這裡的談判長時間拖下去,那樣會影響國民黨方面的抗戰決心。
周恩來笑了笑,禮貌地說道:「我方的價碼就是,希望你方能夠儘早派遣軍事教官、後勤技師來延安,並且儘早幫助我黨建立一個航空學校,培訓一支空中力量!」
早在德黑蘭會議結束之時,蘇聯就知道美國援助、影響延安的決心移交不可動搖、不可避免!為了避免延安方面可能會「越走越遠」,蘇聯化了一個月的時間,尋找留蘇的中共革命後代、資深中共黨員,然後在空運非常緊張的情況下,用飛機把他們運回了中國——蘇聯運輸機在中、美進行談判的第四天,降落在新機場上。
下飛機的人員包括中共中央的子女,以及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並且參加了蘇聯衛國戰爭,獲得少將軍銜的劉亞樓。
蘇聯方面在隨後發來的電報中,除了對延安獲得美援表示祝賀以外,也告誡延安,帝國主義終究是靠不住的,他們的援助必然會附加政治條件。
對於蘇聯的提醒,中共中央迅速從興奮中清醒過來。延安高層很快達成一致:路要自己走下去,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要保持黨的獨立性,不能因為接受美援而喪失政治立場。
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培養自己的飛行員、機場後勤骨幹,被提前提上了談判桌。
「僅此而已?」史迪威有些驚訝,隨即又馬上點頭說道:「你方要求建立航校的事宜,可以在稍後的談判中進行磋商,以爭取早日達成協議。另外,機場所需要的燃油和配套設施,甚至是油田所需要的提煉設備,也會儘快分批運抵。如果您沒有其他要求,我方希望你方能夠持續擴大機場面積,使更多的飛機能夠進駐。」
共產黨方面既然沒有提出修築機場的費用,那麼,史迪威也不會主動提及此事。
「你方為什麼突然提出要擴大機場?」周恩來也警覺起來,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