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歸綏的黑石旅團突然派出了一個大隊的兵力,在歸綏城內的憲兵隊、偽「警備隊」、三岔溝據點內日偽軍的協同下,閃電般地包圍了正在三岔溝外圍自然村。
在鬼子收攏包圍圈前的那一剎那,十幾個正在當地開展工作的工作組隊員,僥倖一個不少地逃了出來。
但是事情並沒有完,在鬼子刺刀的威逼下,村民們很快被集體趕到了野外。
「太君說了,只要你們八路軍能夠自己走出來,一切都好商量,能夠舉報八路軍的,『皇軍』有賞!」一個漢奸翻譯官在幾百號村民前來回跑動,大聲咆哮道:「皇軍正在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新次序,鄉親們,八路軍那一套已經不行了,只要你們說服正在八路軍那邊服役的子弟回家,『皇軍』就既往不咎……」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眼看著勸說無效,鬼子指揮官開始惱羞成怒了!在鬼子下級軍官的指揮下,佔據了四周制高點的鬼子機槍兵們,將槍口對準了三十多個挑出來的臆測「八路嫌疑犯」,只待一聲令下就猛烈開火。
「嘭」的一聲槍響,本地活躍的「土八路」遠遠地開了一槍,一個站在外圍警戒的鬼子兵,一個倒栽蔥從制高點上倒了下來。
頓時,鬼子大隊長立刻拔出了指揮刀,對著遠處轉身急速逃跑的「土八路」一聲嚎叫。大批鬼子兵再也不顧被圈起來的村民,展開隊形向「土八路」逃逸的方向一窩蜂地追趕,跑在最前面的卻是幾隻黑色的、兇惡大狼犬。
半個多小時後,追逐戰結束,在狼犬的幫助下,十幾個人的「土八路」小分隊一半逃入了地道,一半被「皇軍」追上悉數圍殲,並且還抓獲了兩個受傷的民兵。
鬼子兵圍成一個圈,輕鬆而肆意地調笑著,圈內兩個輕微呻吟的「土八路」,因為傷痛得厲害,受傷的肢體在不易察覺地顫抖著。
「汪汪、汪汪……」鬼子憲兵隊的狼犬瘋狂地對著民兵吼叫著、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掙脫牽引皮鏈的束縛。鬼子憲兵隊長最後看了看滿臉恐懼的兩個八路軍民兵,冷笑一聲後殘忍地一揮手。
幾個鬼子憲兵立刻鬆開了被綳得緊緊地牽引皮鏈,幾條足有半頭牛高的兇惡狼犬,低聲咆哮著撲向了八路軍傷兵,在兩個民兵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廝打聲中,夾雜著一陣陣肌肉撕裂的鈍音……
一些膽子大的鬼子官兵拚命擠上去,興緻勃勃地觀看狼犬的「表演」……
幾個小時後,鬼子大部隊撤了下去,地下工作組的同志再次露面,找到了被日軍狼犬撕成脆片的民兵遺體,幾個隊員默默地收斂了地上的殘破骸骨之後,先行離去了,其他人則又深入到了田間地頭、房內坪外,一邊幫助老百姓干農活,一邊向他們開展政治教育工作。
但是這一次,地下工作組卻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給綏南情報總站發消息吧!」工作組的組長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看了看夜幕下的寧靜小村子,沒有軍事上的勝利,這一帶地方的工作根本就無法開展起來。
「怎麼發?是按照原來的實際情況發回去嗎?」一個年輕的工作組隊員一邊問道,一邊放下了背上背著的信鴿。
「按照實際情況發回去吧!」小組長搖著頭說道:「新開闢游擊區的老百姓都在說,咱們八路軍抗日抗了五年,卻反而把鬼子抗到炕頭上去了!
根據地外圍的情況已經越來越險惡!從這次日寇能夠迅速派出部隊包圍我工作組來看,這明顯是當地有人給日寇通風報信了!」
※※※
綏南軍分區司令部。
「報告!」小五拿著一隻鴿子,皺著眉頭說道:「綏南的情報點發來消息,我們在當地的工作組,開展工作時遇到了困難,還犧牲了鄰村的民兵。他們請求部隊過去穩定局面。」
事實上整個綏南區,在劉雲要求部隊「整訓」的情況下,軍民們不甘心地看著日偽軍越逼越近。
「派人慰問犧牲民兵的家屬、給地方民兵們記功!」劉雲來回走動兩圈,又說道:「集合當地的民兵,準備拔掉鬼子在當地的據點!再讓特科過去一段時間,打擊那裡的投降活動。」
通常日寇在某地活動之後,就會有人出面當漢奸「維持局面」,所以必須要派人馬上鎮壓。
「當地的民兵沒有什麼戰鬥力!」小五一愣之後,又小心翼翼地建議道:「我們在當地正好有一個主力營在進行拉練,不如把他們拉上去?」說完還重重地在空中錘了一下。
「鬼子大多縮在堅固的烏龜殼中,即便是出來活動也是一大隊為單位!一旦打下去就成了攻堅戰、消耗戰!」劉雲搖頭斷然拒絕!想了想又正色說道:「而且那塊地方的幾座破碉堡,還不配司令部動用主力!」
小五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陣陣失望、難看的神色,看來司令員是不想對外圍用兵了,游擊戰、麻雀戰並不能阻攔鬼子的步步緊逼,長此以往恐怕會造成根據地外圍炮樓密布、寸步難行。
戴仙兵也有些不理解、甚至對劉雲還隱隱帶著失望,這些天綏南的主力團、基幹團一再求戰,卻都被劉雲以「加強訓練」為由拒絕了。不僅如此,整個綏遠分區都是這樣,除非必要的防衛以保證根據地不會萎縮以外,部隊自主的任何攻堅戰請求都被制止了。
因為司令部的幹部、參謀們都不高興,這使得司令部內不易察覺地安靜下來了。
「怎麼?」劉雲抬頭,看著司令部內的悶不作聲的幹部們,驚訝了幾秒鐘之後就馬上明白緣由了,問道:「大家對我沒有命令部隊出擊有意見?」
指揮部內的幹部都沉默了,兩秒鐘後戴仙兵打破沉寂,提醒道:「司令員,民兵並不足以擔任攻堅任務!一旦形成反覆爭奪、交戰的地域,即使是得到了也不過是一塊死地!」
在敵我犬齒交錯的地域,通常是日本鬼子來了之後,誘殺一批八路軍幹部、親八路軍的老百姓;八路軍反攻回來之後,又殺一批沾滿了人民鮮血的鐵杆漢奸,以瓦解日偽軍在當地的偽政權。因為長期的激烈爭奪、局面動蕩不安,造成了這些原本富庶的地區大批人口逃難、經濟水平低落。
劉雲看了看面色嚴肅的戴仙兵,又看了看眉毛皺成一個「川」字的鐘天祥,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李遠強的臉上,李遠強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地趴在桌子上辦公,但是他的筆尖卻遲遲沒有動靜。
對於這種沉默的抗議,劉雲也沒轍,只好站起來耐心地勸說道:「同志們,這一段時間內,對於主力不動、動民兵的工作政策,造成了下面很多人不理解……」
下面的幹部和群眾豈止是不理解,連軍分區的幹部也對劉雲近期的工作方式不理解。
戴仙兵賭氣地叼著一根劣質土煙,對於劉雲耐心的勸說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對身旁的幾個參謀低聲說著什麼。
「參謀長,你打算動用附近幾個地區的民兵?」小五在一旁有些驚愕。
「司令員說過,可以使用民兵進行實戰!」戴仙兵點點頭,用教鞭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大聲說道:「我想集中永聖、下土、沙爾沁等周邊地區的縣區民兵,用夜襲的方式拔掉三岔溝的鬼子據點。」
小五立刻不自覺地向劉雲看過去,但卻發現劉雲正向這邊看過來。
「那幾塊地方的民兵都已經完成了集訓,你們先草擬一個作戰計畫過來,我再給你們一個主力連隊配合此次作戰!《綏遠民兵訓練、戰備的試行方案》進入第三期後,你們這些參謀都將會很忙!因為整個綏遠分區的民兵,都要進行有計畫地實戰輪訓!
至於主力部隊,咱們學習諸葛亮,把主力分成三份進行車輪戰!一份在根據地內休整、補充兵員,一份準備隨時參戰,剩下的一份則用於外線作戰。」劉雲看了看參謀們,繼續解釋道:「各地民兵由少數主力部隊帶領,在有利地形和條件下,以絕對優勢兵力對敵開展實戰演練,以積攢民兵的戰鬥力!
但是,進行實戰演練的部隊必須多運動、必須有絕對制勝的把握、必須以冥頑不靈的偽軍為主要作戰對象!除此以外,對日偽進行較大規模的殲滅戰、攻堅戰,必須一律得到司令部的批准……」
劉雲當然不會讓主力長期避戰,否則會消磨士氣、嚴重則會導致中央的質疑!在保證軍分區逐步積蓄彈藥、培養戰鬥骨幹的情況下,通過主動出擊破壞敵人囤積物資的行為(繳獲物資)、來加強自身抗「掃蕩」和破壞的能力!
當然,攻堅戰能不打就不打!除了避免給己方造成巨大的傷亡以外,這樣做還有一點私心的,不願意將鬼子主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旁!
※※※
永聖、下土、沙爾沁等地的地方政府,分別接到綏南軍分區的緊急命令。天黑的時候,當地的大批民兵被緊急抽調走了,連同訓練他們的軍事教官、統一調配武器的協調幹部,也被一起走了。
黑夜中的樊家坡,密密麻麻足有五百多人的地方民兵被集中到了這裡,一支全副武裝的八路軍主力連隊,給民兵們帶來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