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西地區作戰的日偽軍一直無法捕捉到八路軍主力,加之連日在山區轉圈,造成了後勤供應緊張、部隊普遍疲倦,在無法與八路軍進行決戰的情況下,張家口、赤峰的日軍,以及偽滿第五軍管區的偽軍只得悻悻地退回了原駐地。
鬼子退下去後,林西主力團立刻返回駐地轉入全面休整,並且開始大力整頓軍紀。
因為「國軍」打了大勝仗,這使得每天投奔林西地方政府的群眾和勢力絡繹不絕,人數最多的幾天,差不多每天都有上千人來投奔。雖然「人多力量大」是好現象,但這也使得新生根據地的糧食問題格外緊張起來。
為了幫助地方上接納老百姓,林西區的部隊只好節衣縮食地接濟老百姓。
可是糧食問題又隨之導致了部隊嚴重的紀律問題!部隊的口糧減少之後,不少本地、偽滿出身的幹部戰士想不通,沒幾天工夫,逃兵情況又開始多了起來,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其編製銳減了兩百人左右。
為了凝固軍心,林西團大力開展「訴苦」運動,可是因為口糧造成的影響,「訴苦」運動展開後就一直是問題不斷,甚至還屢屢發生違紀事件!
上午。
「昨天是誰偷了老鄉的大公雞?昨天在黃岡一帶駐紮的就是你們連。」宋致勇看著沉默的「模範連」,忍不住有些生氣了,「軍分區授予你們『模範連』,我看現在可以撤除了!」
和綏遠一樣,為了調動幹部戰士的積極性,林西地區也把那些表現比較好、作戰勇敢的連隊評為當月的「模範連」,並且授予「流動紅旗」一面,眼下宋致勇要取消「模範連」的流動紅旗,待遇也會隨之取消。
「老子給你打仗賣命,吃他們一隻雞又怎的?」一個黑大個戰士站起來,對著宋致勇怒目而視。
東北人生性直來直去,如果認為自己影響了大家,還是會主動站出來「當好漢」的。
宋志勇立刻惱怒地向連長看過去,連長和指導員慌忙站起來,要拉住那個黑大個。
看著那個戰士拚命掙扎,宋致勇忍不住喝道:「把他抓起來!先關他幾天禁閉!」
沒等警衛戰士把人押走,那個戰士已經奮力掙脫了,還順手抄起了一根棒子,幾個幫手也迅速站在那個違紀戰士的身後,並且還瞪著靠近的幹部。
……
中午,林西主力團臨時指揮部。
「報告!」一個警衛戰士帶著幾個人過來了,他們正是珠沁峰上的幾個國軍軍官。
「你們來了?」諸葛同淡淡地問道。
「長官!」一個瘦高個頭目點頭哈腰地說道:「都是我們不好,現在我們願意接受改編,請長官大人不計好人過!」說完滿臉堆笑地遞上當日從諸葛同及其警衛員身上「繳獲」的裝備。
珠沁峰的國軍已經得罪了日本人,連當漢奸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八路軍卻打了一個大勝仗、繳獲了大量的裝備,如果投靠八路軍,至少可以給下面的弟兄換上一些新傢伙。
諸葛同一邊示意警衛員拿走那些槍械,一邊點頭正色說道:「我們八路軍可不是什麼藏污納垢的地方,你們誠心加入我們八路軍,我們當然熱烈歡迎,但是我們八路軍的軍紀誰不能違反,據說你們的大當家好抽大煙,我們八路軍的政策……」
諸葛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郭世傑急急地打斷了,「我們大掌柜已經死了,整個溜子被日本人打死一些、後來又逃跑一些,現在就只剩下一百五十來人了。」說完,不待諸葛同插話,又急忙媚笑著說道:「不過請長官放心,剩下的人都是精壯漢子,能夠跟著長官打日本人!」
諸葛同輕微點點頭後,又對政治處主任秦昌貢使了一個眼色,秦昌貢會意地轉身就走。
收編國軍不同於收編土匪,土匪打亂山頭混編之後,就不會再有原來的小圈子,但是國軍則不同了,因為政治上的原因,國軍的凝聚力比較強!即便是打亂了他們原來的山頭進行混編,也並不保險!為了防止他們成建制地拉杆子逃跑,國民黨黨員、中堅分子是不能進入軍隊的!
鑒於對國軍、偽滿軍的政治工作艱難,政治處老早準備了一些意志堅定的優秀幹部戰士,準備對「鞏固對象」進行一對一的盯梢,以免他們違反軍紀、形成軍閥作風、抱成團。
下午,宋致勇回到團指揮部後,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啦?」萬仁驚訝地問道:「宋副團長受委屈了?」
「別提了!什麼『模範連』?!純粹就是一幫土匪!」宋致勇忍不住要生氣了,「先把『模範連』的紅旗撤銷再說!」
警衛連連長跟著跑進來,看了看團部的首長們,低聲說道:「那些鬧事戰士已經全部被關起來了。」
宋致勇暫時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鐘,嘆了一口氣對諸葛同說道:「團長,明天還是恢複口糧供應吧!這樣下去不行!」
「好!不過先不要撤銷『模範連』的流動紅旗。」諸葛同想了想,吩咐道:「司令員已經來電了,如果綏遠的那一套在這裡行不通,就要求我們自主換一套方式進行!」
第二天,「模範連」里例行的政治教育課上,指導員帶來了一個要飯的老人。
白髮蒼蒼的老人穿著一身破碎衣裳,身上還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這讓戰士們大多感到有些吃驚、厭惡,不知道今天為啥不講「大道理」了。
「同志們!」指導員看了看戰士們,笑著說道:「今天不上政治課!就只讓大家聽一個故事!」說完禮貌地對老人示意。
老人的故事可以從年幼講起,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尷尬、膽小,以至於一些戰士們聽得興趣索然、滿臉不耐煩。可是十幾分鐘後,老人開始一邊說一邊流淚了,從關內到關外的這些年中,從「八國聯軍」到「九一八」事變,這些「好」時候全部都讓老人趕上了。
一個多小時過去後,因為極度的激憤,老人的語氣不知不覺間,已經由局促變得語無倫次起來,而「模範連」也由開始的喧嘩,漸漸地變得安靜下來了,幹部戰士們大多瞪著老人發獃,還有些戰士神色複雜地緊緊拽著拳頭。
諸葛同、萬仁、宋致勇、秦昌貢等人遠遠地看著鴉雀無聲的「模範連」,最後又互相低聲嘀咕了幾句,這才都轉身走了。
下午,老人的現身教育擴大到了各個連隊,晚上,政治處挑選出一些態度積極的本地戰士,由他們代替老人現身說法。
連續三天的「現身說法」,使得部隊的逃兵大為減少!即使是面對糧食不足的問題,部隊的凝聚力依舊在迅速增強。
第四天,一些幹部戰士開始主動在政治學習的會議上交待自己的問題;
第五天,部隊安排人下到了各個村子裡,幫老百姓幹活、安置新家、挖地道,政治處的同志則向老百姓宣傳八路軍抗日救國的道理;
第六天,部隊開始執行軍分區關於部隊縮編的電令,迅速擇其精銳、去其老弱,提前完成了編製。主力團從兩千餘人銳減到一千六百人,下轄兩個步兵營、一個山地營和一個騎兵營、兩支敵後武工隊。
部隊中的老弱病殘分流到地方上後,組成了民兵大隊;
第七天,主力部隊開展全面大練兵運動,並且團部還組建了偵查股,探聽敵情;
第八天,地方政府開始大範圍地安置、轉移第三批從山上下來的流民,並且發動群眾自帶槍支參加民兵、挖掘地道、製造黑火藥以自衛;
第九天,林西部隊開始進行實戰練兵,派出部隊急行軍深入山區,清剿曾經侵擾根據地的數股土匪;
第十天,林西工委建立第三個區政府——林東區政府,並組建民兵區小隊;
第十二天,日本關東軍為了即將舉行的「關特演」,下達了第二次動員令。
為了不讓「關特演」有任何瑕疵,關東軍開始策劃新一輪消滅八路軍的計畫,重點打擊冀東、林西的滲透八路軍;
第十六天,八路軍通過連續不斷的圍捕作戰,盤踞在林西附近方圓近百里內的幾股較大土匪或者被迫投誠、或者被肅清、或者遠遁。八路軍勝利後押解著糧食、俘虜返回根據地;
第十八天,林西主力團的參謀們開始策劃、布置外線作戰,但是箭在弦上、部隊整裝待發之際,卻接到了軍委關於南下配合平西地區作戰的命令。
電文全文如下:「……建立跨長城內外之根據地!竭盡全力在平西、熱西地區站住腳跟,通過分頭向偽滿熱河西部和南部地區的發展,以鞏固平西和平北、堅持冀東……」
※※※
綏南軍分區司令部。
「我林西以北的局面建設已經步入了正規,部隊的建設取得了長足進展,近期內部隊的逃兵現象甚微,軍紀也有所好轉,現準備籌劃對偽滿第五軍管區實施一場殲滅戰……
日軍近期好像也有大動作,從日軍的動員令來看,似乎要進行一場針對蘇俄的大演習,恐怕會殃及魚池、對我不利……」
劉雲輕輕放下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