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道」的先鋒五百餘人,已經趕到了白石村,但是在當地日軍威逼下,上至領軍的壇主、下至普通的教丁全部被繳械,日軍還架起機槍對其嚴加看管。態度之惡劣、動作之粗野,讓邪教分子敢怒不敢言。
直到半個小時後,白石村的日軍准尉,查明這些人確實是「友軍」後,才將武器全部發還,但是邪教分子經過這麼一鬧,連這些日本人也恨上了。
帶隊的青龍堂堂主鄭忠教,更是心頭憋了一團火氣,草草吃完飯後,也不再作停留,就率隊向大青山的腹地進攻。
有一個長著鼠目的小頭目,好心的上前提醒,「壇主,要不要等一等後面教中的弟兄?孤軍深入恐怕不好!」
鄭忠教哪肯停留,揮手趕開勸說的小頭目,順帶罵了一句:「混帳!老子是一刻也不願意留在這裡看到那些日本人了,你他媽要留你就留。」
邪教隊伍的亂鬨哄來到大青山外圍後,轉眼就進入了一個狹長小道,隊伍被擠成了一條長線。
鄭忠教原來不叫鄭忠教,而是叫做鄭運財,為了表示對教主的忠誠,才改名叫做鄭忠教,改名後果然得到了教主的賞識,一路青雲一直到壇主。
還是開始那個鼠目小頭目,飛快跑到鄭忠教的身邊,著急的說道:「壇主,不能再往前走了,還是停下來等教主他們吧!這裡的地勢非常險要,很容易會中埋伏的!」
如果鄭忠教去跳大神,可能還是一把好手,但如果是打仗,就是白痴了!
鄭忠教那裡肯聽?!一把甩開鼠目,怒道:「教主算卦之時,明明說這次出征能夠旗開得勝,又怎麼可能會中埋伏?老子深受教主傳教的大恩,得到教主無上法力保護,就算中了埋伏,也能刀槍不入、化險為夷!你這個混帳東西,一再亂我軍心,到底是何居心?」
鼠目一愣,沒料到鄭忠教發這麼大脾氣,獃獃的說不出話來,直到鄭忠教又跳上來狠狠地將其一腳踹倒,鼠目才「醒」過來、慌忙逃跑。
等到鄭忠教走遠了後,有同伴將鼠目拉到一邊,皺著眉頭說道:「你這個小子就是死心眼!再這麼咋呼下去,連十條命都不夠你活的。」
鼠目苦笑著搖搖頭,連聲說道:「算了!我這又是何必?」話雖然這麼說,自己卻悄悄的向後挪動腳步。
地勢已經越來越險要,鼠目看著兩旁徒起的山坡,就覺得心驚肉跳。
雖然鼠目也在祈禱游擊隊不要在這裡埋伏,但是理智卻在拚命否定。游擊隊連鬼子都可以成建制的消滅,更何況教中這些手持長矛、大刀的烏合之眾?
※※※
戰前,劉雲又將各級幹部招來,開了一個臨時小會。
「這裡距離白石村實在是太近了,稍有延誤片刻,日偽軍就會殺出來!」劉雲嚴厲的說道:「半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如果有哪個連隊作戰不力,後果你們是清楚的!」
劉雲依然幻想邪教近萬人的大圍攻就此打住,根據地可禁不起萬人踩踏,只要能夠快速吃掉眼前這些邪教分子,也許能夠嚇住後面蜂擁而至的「蝗蟲」。
劉雲威脅完後,一抬頭,在一堆幹部後面,居然發現了馬常青,頓時皺起了眉頭。
此時,李向陽正笑嘻嘻地趴在馬常青的肩膀上,而馬常青則是一臉的尷尬,躲躲閃閃地說道:「政委要找人帶石雷過來,但是村子已經空了,所以我就當押運官來了。」
運輸、埋設地雷,本來是王打鐵的分內之事!但王區長身兼數職,此時正手忙腳亂的指揮村民們轉移,根本就分不開身,所以就讓馬常青鑽了一個空子。
「好吧!」劉雲皺著眉頭說道:「等會兒你就帶著民兵們埋設地雷,不要參加戰鬥了。」
馬常青身後的「尾巴」——李向陽嬉笑著說道:「馬常青他是故意的。」
雖然李向陽和馬常青經常磕磕碰碰、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但馬常青就好像是磁鐵,吸得李向陽時時鬥嘴。
馬常青立刻惱怒的向李向陽看過去,尋思這小子怎麼總纏著煩人?!
「李向陽!」劉雲低聲喊道:「你別著這裡胡鬧了,立刻尋找陣地狙擊敵人的頭目。」
戰士們所埋伏的小山坡,不過十幾米高,距離邪教所經過的大路不過三十來米,一個衝鋒眨眼就可以殺到眼前。
一陣山風吹過,樹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劉雲撥開眼前的雜草,走在大路上的邪教分子,都背著巨大的包裹,大多手持大刀長矛,也有少量長、短槍,但都是些老式裝備,甚至連刺刀都沒有,重武器就是一門前清古董「虎蹲炮」、一門臼炮、以及一門噸余的「神武將軍炮」。
「哼!」趙延忍不住不屑的一聲輕哼。
這些人武器落後、沒有軍事素質、不知道「偵查」為何物,欺負老百姓合格,打仗就不行了,用三百戰士殲滅這五百人,是看得起他們了。
「密集投擲手雷!」劉雲一聲低道,然後從腰上拔出一顆手雷,扯出引線、「當」的磕了一下後,又稍微延時了片刻,才使勁甩了出去。
有眼尖的教丁,突然看到空中翻滾著十幾個「地瓜」,正要嘖嘖稱奇,冷不防「轟轟轟……」的劇烈爆炸聲中,「地瓜」變成了急劇擴散的爆炸衝擊波。
手雷的凌空爆炸,給急行軍的邪教武裝一個下馬威,響起一片「哇啊啊」的慘叫聲。然後,硝煙還沒有散去,又是一陣手榴彈雨飛過來……
亂七八糟的爆炸聲中,邪教分子死傷慘重。教徒們都沒有受過軍事訓練,受到突然襲擊後,也不知道隱蔽和還擊,只知道一味的跟著人流四處亂跑。
硝煙還沒有散去之際,「同志們,衝鋒啊!」各個幹部們的跳了起來,向邪教猛撲過去。
「殺啊!」戰士們吼叫著,如同猛虎出山般向下衝鋒。一眨眼的工夫,明晃晃的刺刀,就來挺到教徒們的面前。
劉雲有些惋惜的看著大路上的殘肢斷臂。
剛才一百多枚手雷的急襲,給邪教分子帶了過半的傷亡,到處亂竄的教徒也大多帶著傷,甚至拖著斷腿爬來爬去的教丁也大有人在,整個場面非常血腥。
戰士們衝過去後,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力,直接大把大把的抓俘虜。
只是,有些新戰士受不了滿地殘肢短臂的刺激,或小心翼翼的避開鮮血淋漓的死人堆,或者乾脆轉頭抱著槍乾嘔,惹得那些穿黑軍裝的老戰士一陣嘲笑。
鼠目早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間,就立刻趴在地上裝死,然後是沒有盡頭的雷鳴般震蕩、無數急沖沖的腳步聲和慘叫聲。
當有人重重的在鼠目身上踩來踩去時,鼠目也僅僅是痛得輕微發抖而已,身體卻絕對不敢亂動。
……
邪教前鋒很快就被打垮了,在戰士們「繳槍不殺」的怒吼中,成片的邪教分子跪在地上投降,有些心靈脆弱的邪教分子,沒見過如此的血腥場面,旁若無人的狂喊著「太上老君保佑」、「急急如律令」、「金剛不壞之軀」……
當然,這些發癲的神經病,無一例外被戰士們用槍托砸翻在地。
一切安靜下來後。
戰士們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搜索俘虜、收繳武器,甚至是三門前清大炮以及幾十枚炮彈,也準備一併拽走。只是這些「重武器」實在太沉,拉炮的駑馬又已經被炸死,戰士們只好用樹葉、泥塊,將其胡亂掩埋一番,待日後再作打算。
「大家清點俘虜、物資的動作,再迅速一點。」劉雲大聲喊道:「受傷的俘虜就不要帶走,給他們包紮一下、止血就行了。行動要快,白石村的鬼子馬上就開過來了。」
在一邊的鐘天祥一愣,反問道:「我們丟下這些傷員?」
劉雲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你不介意李副營長和米院長找你拚命,我不介意你將這些傷員全部帶回去!再說了,鬼子馬上就會趕過來了,他們會救治這些傷員的。」
實際上,劉雲的真心話並沒有說出來。
鬼子才不會救治「一門道」的傷員!他們倒有可能將「一門道」的人,當成游擊隊殺死,雖然他們也是中國人,甚至還算不上漢奸,但是他們阻礙了抗日戰爭,而阻礙歷史的人,必然會被歷史的車輪碾碎!
「這些該死的傢伙!」趙延指著一個教丁罵道:「你們還想鳩佔鵲巢呀?!」
劉雲正巧路過,好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趙延不屑的說道:「原來他們準備留下來,在我們根據地安家!你看,他們都帶來的是一些什麼東西?」說完,指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巨大包裹,裡面千篇一律的全部是私人用品,諸如換洗衣服、碗筷、一些錢……
劉雲從一個散亂的包裹里,拿起一張皺巴巴的「分田證」,看了看頓時啞然失笑,原來邪教將根據地連根拔起後,就打算在這裡安家了!
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毛四一抓過一個教丁,兇巴巴地吼道:「你們的頭兒死到哪裡去了?」
教丁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