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崗的「公治所」覆滅後,當地的「維持會」會長,出於自身的安全考慮,很快就向佐佐木進行了彙報。
日軍大院。
佐佐木的目光凝成一條線,長時間看著報信的「支那人」。
近在咫尺的「皇協軍」據點,居然被拔掉,貌似平靜的佐佐木,心中在不斷翻滾!
整個場面極為安靜。報信的中年漢子,被佐佐木盯了半天后,越來越沉不住氣,禿了半截的腦殼上,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讓他將經過再說一遍!」佐佐木打破沉寂,對身邊侍立的翻譯彈彈手指頭,很平淡的說道:「到底是土匪幹的,還是八路軍乾的?」
中年人不得不耐著性子,將整個過程又講敘了一遍,然後又眼巴巴的看著佐佐木。
佐佐木將手指在桌上,「砰砰」的輕輕敲擊了幾聲,換上一副笑臉,問道:「喲西!辛苦了!你的,『維持會』會長的幹活?」
中年人急忙鞠躬敬禮,恭敬的回答道:「鄙人正是『維持會』的會長,願意為『皇軍』效勞!」
這由不得中年人有半點猶豫,否則身價性命和家財就會全部化為烏有。
佐佐木覺得游擊隊四處流竄,實在不好對付,忍不住一陣心煩,突然收起笑臉,冷冷的揮揮手,說道:「你的,出去吧!」
待送信的「支那人」,連連點頭哈腰的離開後,佐佐木點燃了一根香煙,慢慢的沉思起來。
小林站在佐佐木的身邊,對於指揮官的微小變化,全部看在眼裡。
雖然佐佐木大佐閣下肯定在憤怒,但是這次和以往不同,犯錯的「支那」軍官已經被游擊隊處死了,和現場的諸位同僚無關。
同時,小林又覺得立功的機會來了,大步站到佐佐木的面前,敬了一個軍禮後站得筆直,大聲說道:「閣下!請派我出戰吧!」考慮到「皇軍」不宜再次傾巢出動,接著說道:「我只需要一個中隊的兵力。」
佐佐木慢慢閉上了眼睛,暫時沒有回答小林的求戰。
游擊隊非常狡猾,絕無可能與「皇軍」進行決戰。小林的作戰意圖,只是痴心妄想罷了!可也不能放任游擊隊在農村裡發展,否則對帝國的「治安」危害極大!
佐佐木還有一層想法埋在心裡,那就是自己的仕途,沒有哪個武士不想當將軍的!
漸漸的,佐佐木的思緒,回到了東京港區的陸軍大學校……
佐佐木和學友龜田鬼雄,被軍校師生稱呼為「雙雄」。兩人同校數年間,是學生會會長的輪流執掌者。但是佐佐木進入軍隊後,過於一意孤行、屢屢「下克上」,終被發配到後方留守,即日帝國的優才生之一,居然被默默地的拋棄了。
反觀龜田,這該死的傢伙始終在前線戰鬥,也不知道有沒有晉陞為師團長,當初佐佐木和龜田可是屢屢唱對台戲……
「唉!」佐佐木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龜田在我這個位置上,他會怎麼辦?尋找「支那」游擊隊決戰?不可能!八路軍和其他國軍不同,他們毫無廉恥的、屢屢避開強大的帝國軍,然後吞吃虛弱的「皇協軍」、或者是帝國的小部隊,得手後又馬上逃之夭夭!
他們以農村為根據地,就像癌症一樣,急劇膨脹著。
摧毀它們在農村的根據地?也做不到!「皇軍」根本就找不到他們的蹤跡,相反他們還趁著「皇軍」分兵的機會,不斷偷襲空虛的據點,哼!就算是龜田在這裡,也一定做不到完全消滅它們。
良久,佐佐木將目光停留在小林的臉上,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出兵時我會通知你的!」
小林眉頭一皺,依舊站立不動,眼睛也眨都不眨的看著佐佐木,抵觸的意思越來越明顯。
在日本軍隊中,「下克上」、質疑上司,就意味大逆不道!
雖然佐佐木知道小林的求戰慾望,甚至其本人也是一個「下克上」分子,但是佐佐木卻不喜歡自己的部下「下克上」,語氣一轉,冷冷的訓斥道:「小林君,你先下去吧!不要持寵而驕!」
小林的臉色一變,卻還是沒有離開,爭辯著問道:「以前聽人說,閣下是個才華橫溢、果決堅毅的指揮官,即使上司的命令也敢懷疑,可是現在……閣下在不知不覺中,為什麼又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佐佐木的心情原本就不爽,被小林一翻責難後,只覺得一股怒氣只衝腦門,這段時間所積累的怒氣全部爆發出來了,「巴嘎」的一聲怒罵,怒不可遏站起來,大聲吼叫道:「小林君!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指手畫腳,你現在給我滾出去!滾!」
這還不算,佐佐木又猛地操起桌上的硯台,向小林狠狠的砸過去。
「啪」的一聲,硯台正中小林的額頭。
小林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漫天金星迎面撲來,卻咬著牙齒沒有叫出聲來,額頭上流出的鮮血也懶得去擦,飛快的接住硯台,又輕輕的放回桌子上,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小林「嗒嗒嗒……」的腳步聲消失了,佐佐木這才慢慢的坐下了,點燃已經熄滅的香煙,慢慢的吸了起來。
小林君這個小子,很像十幾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自己也是因為這樣堅持己見,而碰了無數個釘子。
佐佐木愜意的噴出了一口煙,將頭靠在太師椅上,覺得什麼煩惱的事情也沒有了,眼角無意中落在硯台上。
雖然小林君是一員勇將,但卻有勇無謀!「支那」兵法上面說過,沒有目的、不能必勝的戰爭沒有必要發起!
兵者!國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小林沒有目的的出戰,只會招致失敗。可是話又說回來!怎麼樣才能消滅狡猾的八路軍呢?
※※※
暮雲鎮。
雖然戰士們都是參加過幾次戰鬥的「老兵」,但日軍士兵的槍法、刺刀格鬥、紀律等綜合素質,依舊明顯強於游擊隊。
游擊隊之所以能連續打退日軍的進攻,全是因為佔據了地利。日軍衝鋒時,不斷遭到神槍隊的狙擊,然後又是徐柏生的準確轟擊,根本就無法維持攻勢。
現在,換成游擊隊反攻,日軍藏在隱蔽角落裡進行點射,形式一下子逆轉過來了。
李向陽正向前爬的起勁,冷不防「砰」的一聲槍響傳來,前面的一個戰士,被冷槍擊中頸脖歪倒在地。片刻後,李向陽確認戰士已經犧牲。
這樣一來,包括李向陽在內,大家都立刻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片刻後,李向陽悄悄抬頭尋找目標,冷不防又是「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李向陽的頭皮上擦過去。
頓時,李向陽只覺得頭頂一陣炙熱傳來,用手一摸,頭髮居然被削下了一長溜,雖然沒有流血,但頭頂就像火燒一樣,疼得厲害。
徐柏生的手榴彈也仍不出去了,別看那些小鬼子藏得好好的,可是只要稍微露出點什麼,立馬就會挨冷槍!
戰局就這麼僵持著。
這個時候,能決定戰場勝負就是各自的援兵了,如果馬常青的騎兵隊先到,在鬼子的屁股後面突襲,飯野的這十幾個人就會被前後夾擊,而日軍迂迴的兵力一旦搶先趕到,李向陽等人必死!
山丘旁,日軍的迂迴小隊伍,瞄著要、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戰場外側。
一個穿黑色衣服的年輕人,指著遠處對同伴焦急的說道:「小亮子快看,那邊來了好多鬼子!」
穿黃色衣服的小黑子看了看,不耐煩地說道:「全部是咱們鎮上的鬼子兵,這有什麼稀奇的?」
「咱們好好的逗他們一下!」黑衣服的年輕人笑著,將一塊石頭狠狠的拋了過去,然後急忙拉著小亮子趴下。
石頭沿著漂亮的弧線飛了出去,兩個人目則不轉睛的看著石頭的落點。
「當」的一聲脆響,石頭猛地砸在一個日軍的鋼盔上。
「噢喲!」一個行進的日軍士兵失聲叫了起來,腦袋向下猛然栽倒在地。
一旁的日軍士兵們大為緊張,或立刻隱蔽起來,或端著槍四處張望尋找「敵人」。
而兩個年輕人則借著地形的掩護,捂著嘴偷笑著跑了,可是迂迴的日軍,卻由此耽擱了不少時間,被石塊砸中的日軍士兵,更是被當場震得暈了過去,一行的日軍士兵們,不得不花時間弄醒這個不經打的傢伙。
戰場上。
趴在地上的飯野,心裡不止一千遍的咒罵著迂迴小分隊,最要命的是,肩膀上的傷口也出現了惡化,除了越來越嚴重的劇痛之外,血液也似乎越流越多了。
正在這個時候,「得兒、得兒、得兒……」一陣急促而清脆的聲音傳來。
飯野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聲音?
一匹戰馬猛然間從巷口裡沖了出來,身後還緊緊跟著幾匹戰馬。
李向陽的目光猛然間變得銳利起來,對身後大聲喊道:「大家上好刺刀準備衝鋒,神槍手掩護!徐柏生立刻投彈干擾鬼子。」
「轟、轟、轟……」徐柏生飛快的出手了,幾顆手雷幾乎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