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搞定了五個憤英之後,又馬上找到了李遠強,這次是關於王打鐵的事情。
當然,打小報告的李信被劉雲省略了,「線人」是要秘密保護的,如果將李信拋出去,那個老小子還不恨死自己!
當李遠強明白一切之後,也開始頭疼起來。王打鐵的這件事情,單純從性質上來說,還是很嚴重的。但是,一旦對其進行處理,幾乎可以將王打鐵毀掉!
劉雲捏了捏拳頭,說道:「這個粗胚,平時看上去還算是一個人物,沒想到……,我認為應該撤銷他的一切職務,同時還要公開批評,否則以後的還怎麼打仗?」
李遠強皺著眉頭在思考,這種軍紀問題的確不能姑息,但是王打鐵在三連乃至整個王家村都有非常高的威望!
在幾次作戰中,三連的戰果最大!雖然也有趙延的個人魅力和功勞在內,但是對於三連來說,趙延好比是用槍的人,而王打鐵就是保養槍的人。
真要處理王打鐵,李遠強還是下不了決心。
與此相反的是,李遠強看到劉雲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反而好言相勸道:「小劉,你先別生氣,咱們再好好的合計合計。」
然後,李遠強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不能處理王打鐵。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李遠強首先打破沉寂,分析道:「雖然我們游擊隊連續幾次取得勝利,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們已經支撐到了極限。一旦王打鐵的問題公開,對游擊隊的士氣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雖然劉雲一直低著頭、悶不作聲,但暗中還是挺感激李遠強的,和聰明人在一起做事就是愉快。當政委表態後,劉雲立刻就腿搓繩、順坡下驢的輕輕點點頭,「你這樣說也有道理,就先對王打鐵進行不公開的批評教育,以觀後效。」
十幾分鐘後,王打鐵筆挺地站在劉雲和李遠強面前。不過,劉、李兩個上級久久一言不發,陰沉著臉色一副面目不善的樣子。
王打鐵摸摸腦袋,「咋啦?」
李遠強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不好扳下臉來說話,劉雲卻不同,而且還最恨這種怠戰的幹部。沉寂了片刻後,劉雲將眼睛睜得溜圓,瞪著王打鐵譏諷道:「好你個王打鐵,看不出你這個粗胚子的腦袋,倒是很好用的嘛!」
王打鐵不解的說道:「怎麼了?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大動干戈的?我沒犯什麼錯誤吧?」
劉雲看見王打鐵還在狡辯,恨恨地用手指向前一戳,指著王打鐵的鼻子喝道:「你別以為做的事情天衣無縫!我問你,當初在伏擊鬼子車隊的時候,你們三連怎麼跑到別人的後面去了?你為了顧全山頭主義的私利,在戰士們的中間,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王打鐵立刻要分辨,劉雲手一擺,又接著訓斥道:「你不要用什麼三連的傷亡來給狡辯,在戰場上,即使是上級的命令看上去再怎麼荒謬,你們也必須腳踏實地的去完成,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做一連之長的?嗯!」
王打鐵聽到這番話,開始心虛了。要說的話全部被劉營長堵死,處罰逃不了。
劉雲看到王打鐵低頭不語,一聲冷笑,說道:「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你自己說說該怎麼處罰?」
王打鐵艱難的張張嘴巴,蠕蠕了半天卻沒有說出話來。
「唉!這次我和政委商量了一下,決定暫時不對你做出處罰。」劉雲突的嘆了口氣,惋惜、凝重的說道:「不過,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以後建立區政府時,你會轉業去地方。」
王打鐵立刻抬頭,有些失落、疑惑的看著劉雲。
李遠強在旁嚴肅的說道:「並不是我和營長對你開後門,而是一旦公開處理,你就只能回三連當戰士了。你要記住,打一個敗仗頂多降級,違抗命令是要殺頭的!」
王打鐵如獲大赦,感激得連連點頭。
劉雲打斷王打鐵的「雞啄米」,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會處罰你,今天如果不是政委一意相勸,我早就把你撤掉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天你親自帶人到附近尋找合適的荊條,幹什麼用我不說你也知道。另外,製造松炮的事情也不能怠慢,最少你也要給我弄出三門來,否則,有你好看!」
送走狼狽不堪的王打鐵之後,劉雲和李遠強又陷入了兵源緊缺的痛苦中。
劉雲惱火的捏著鼻樑骨,天啊!這叫什麼游擊隊?以前沒有武器分發給戰士們用,現在有武器,卻沒有人來使用。
突然,劉雲想到了一個辦法,抬頭問道:「政委,這裡有日本人控制的礦區嗎?」
李遠強聽到這話後,眼睛亮了起來,一拍大腿,「好辦法!距離武川三十來公里的山區,有一座鉛鋅礦,咱們把他端了,讓鬼子首尾難顧!」
劉雲連連搖頭,「破壞礦區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從礦區中挑選礦工參加游擊隊。」
劉雲記得以前看過的紀錄片,鬼子霸佔的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原本礦工們還可以跑出一部分,可是礦監為了防止大火燒損設備,竟然殘忍的將洞口堵死。後來,鬼子讓民工再將洞口掘開的時候,在洞口處密密麻麻擠滿了發熱漚爛的屍體……
劉雲彷彿看到苦難的礦工們就在眼前,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說道:「鬼子礦警一貫把礦工當奴隸用,用刺刀和皮鞭剝削強迫他們勞動、死了就隨便埋……我認為對礦區的作戰宜早不宜遲。」
「這樣是不是倉促了?鬼子還在咱們家門口肆虐,這要是有個萬一……」李遠強為難的摸摸後腦勺,不用這麼快吧?!那個礦區很小的,而且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呢!
劉雲激動的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好的!暫時先不動他們。不過,從今往後這附近的礦區,只要咱們夠得著,就必須全部摧毀!」
李遠強不解的問道:「劉營長,你怎麼那麼恨日本人霸佔的礦區呢?」
劉雲好沒生氣地說道:「日本鬼子在中國盜採的煤和鐵,不但滿足了侵華的需求,還將用不完的礦物運回日本填海。經過幾年的掠奪,光是鐵礦就多得讓他們足足使用四、五十年。」
李遠強上下打量著劉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若不是考慮團結問題,李遠強幾乎要反問一番了。這麼機密的事情,日本政府可不會逢人便說。
劉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是那個俄國死鬼告訴我的。」說完,將上衣解開,露出破碎的俄國產避彈衣,將衣服上的俄文給李遠強看,「這是俄國產『防刺衣』,你摸摸看,這件衣服質地多柔軟、面料多薄?這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李遠強摸了摸避彈衣,咂咂嘴巴,說道:「什麼時候……我也能碰上俄國佬、同志就好了。多了這麼一件衣服,就等於多了一條命啊!」
劉雲咧嘴一笑,這還不好說?!立刻脫下這件避彈衣。
李遠強本來只是說說而已,看到劉雲立刻脫衣服,知道搭檔接下來要幹什麼,心裡一陣感動,急忙上前制止,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你這個人怎麼當真了呢?快別這樣,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
兩人一番推辭後,一致決定以後誰下戰場作戰,這件「防刺衣」就歸誰穿。
※※※
一列火車呼嘯而來,埋伏在草叢裡的幾個人抬起了頭。
不久,雪亮的火車燈光照射過來,幾個人又不得不急忙將頭埋在草叢裡。等到火車開過去了,幾個人才跳起來狠狠地「呸」了幾聲。
距離這裡一公里的地方燈火通明,日本軍警正在驅使民工修築平綏鐵路。
一個穿破爛黑衣服的青年,捂了捂空空如也的肚子,可憐兮兮地對身旁的光頭大漢可說道:「段強大哥,肚子好餓。」
段強拍掉頭皮上的雜草,皺著眉頭說道:「就算是餓死也沒有辦法,現在日本人在每輛車上都安排了押運員,還帶著槍。這日子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據說『神飈』海富被逼得無法,想到南邊去討生活,結果又撞上了日本人,十幾號人全軍覆沒,海富本人則僥倖逃了一條命,現在又不得不退回來了。」
一個穿藍色衣服的青年靈機一動,說道:「不如我們也到南方去撈一把,怎麼樣?」看到其他的人都望過來,穿藍色衣服的青年接著說道:「只要我們小心一些還是可以的。」
段強一聲冷笑,不客氣地說道:「我倒是寧願去參加游擊隊,去混個肚飽。」
段強的這句話,立刻引來了大家的激烈爭論,有人願意加入游擊隊,圖個溫飽;也有人強烈反對,自由自在慣了哪裡還受得了軍規的約束!
最後,段強親自加入討論,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手下們全部安靜了下來,「你們不去參加游擊隊,是不是想都餓死?!」
待大家安靜下來後,一個穿藍衣服的青年對段強獻了一策,說道:「既然咱們已經決定加入游擊隊,那麼就不能這麼空手去,咱們要給他們帶『投名狀』過去,立了大功他們才不會小看咱們。」
雖然這句話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