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正在布置歡迎會,本來李遠強交待不需要搞得這麼隆重,但為了給政委留一個好印象,劉雲還是按照高規格布置了一番。
眼看著就要布置完了,劉雲一斜頭,看見小五帶著一個少年正在急急往這裡趕來,身後還牽著三匹馬。
老遠,小五就喊道:「營長,李狗兒來了。」
李狗兒也發現了劉雲,丟下戰馬的韁繩就向劉雲跑過來,跑到劉雲的面前了,卻又突然停住,接著眼淚水就嘩嘩的流出來了。
劉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走上去問道:「狗兒,你怎麼了?先別哭,有事你跟我說,沒有人敢欺負你!」
聽到劉雲溫暖的安慰後,李狗兒突然猛地一把將劉雲抱住,「哇哇」的大哭起來。
劉雲撫摸著李狗兒的頭,問道:「狗兒,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爹娘呢?」
「我的爹娘……」李狗兒哭泣著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訴了劉雲。
劉雲的拳頭頓時捏緊了,這些狗日的鬼子……,虧得李遠強還說什麼還要優待俘虜!絕對不行!
稍後,劉雲吩咐小五帶著李狗兒洗澡、吃飯、剃頭髮。
李狗兒卻不願意就此離開,而是走到戰馬的邊上,解下那個臭烘烘的包裹,「忽溜溜」的滾出了三顆人腦袋。
周圍的戰士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發白、膨脹的人腦袋,有幾個心理素質不過關的戰士捂著嘴巴,飛快地跑到一邊「哇哇」的大嘔特嘔。
李狗兒卻面色很平靜的說道:「劉大哥,這三個鬼子就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投名狀。」
劉雲一時心情沉重,說不出話來。
送走李狗兒後,劉雲一陣直搖頭,這個小傢伙簡直就是天生的殺人材料!抬頭看看周圍的幹部、戰士們,顯然有些人還沒有完全從打擊中恢複過來。
露天搭建的會議場。
「開會了!開會了!」一個維持次序的幹部大聲招呼著。
坐在地上的指戰員和村幹部們很快安靜了下來,接著,李遠強在劉雲和幾個幹部的陪同下,進入大家的視線。
李遠強笑容滿面走到檯子上去,幾個陪同的幹部也逐一坐下。李遠強笑呵呵的一抬頭,偶然發現自己坐在正中間,咦?!山大王……嗯……劉雲讓自己坐在正中央?
李遠強急忙站起來要給劉雲讓坐,卻被劉雲一把硬按了下去,兩人又客氣的推遲了一番後,李遠強這才「不得不」坐在正中央的位置。
經過一番沒有營養的開場白後,又是一番沒有營養的諸如「表揚、鼓勵」的話,下面的幹部戰士們都仔細的聽著。
別人可以做到眼都不眨,但是劉雲只覺得瞌睡要來了。
好不容易這些廢話、套話說完了,李遠強開始宣布上級的任命了,首先是從下面的村長、組長之流開始,這些村幹部都是劉雲幾個小時之前報給李遠強的,一起報給李遠強的還有那些游擊隊的幹部。
等到要宣布劉雲的任命的時候,李遠強似乎「卡殼」了,語氣中間有一點猶豫。
劉雲雖然裝作一臉的笑眯眯,但是心裡卻在翻滾,難道這裡有什麼變故?
事情的確有一些變故,李遠強給師部的彙報,稱劉雲是失散的原十團下級幹部。而上級考慮到劉雲離開部隊這麼久,考慮到劉雲在政治上是否可靠、以及工作能力等各方面的因素後,只給了劉雲一個代理營長的位置。
很快,李遠強的目光在劉雲的笑臉上稍微作了一個停留,站起來大聲地宣布,「(晉)西北軍區總部任命劉雲同志為大青山根據地的獨立營營長,至於本人,暫時代理大青山游擊隊的政委。」
下面幹部戰士們的掌聲嘩嘩的響起來了,劉雲連忙站起來說道:「汗顏、實在是汗顏。」
李遠強表面上笑呵呵的,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中卻在使勁,將任命書撕得粉碎。
如果任命劉云為代理營長,搞不好會讓整個大青山游擊區的軍民掃興,為了安定團結的局面,擅自改動一下任命也並無不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然後近期必須打一個大勝仗,給劉雲爭取一些政治資本,這樣軍區就會將「代理」兩個字去掉。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跑過來一個戰士,大聲說道:「報告!三連回來了。」
劉雲聽到三連回來了,更加高興了,哇哈哈……這回可要在李遠強的面前好好「露臉」了,隨即,劉雲大聲地對眾人大聲說道:「快請我們勇敢的三連過來。」
等到傳令的戰士離開後,劉雲覺得這還不夠,又笑眯眯對李遠強建議道:「不如我們親自迎接這些小夥子,怎麼樣?」
李遠強也點頭笑道:「開始就聽人說三連的武器裝備好,敢打硬仗,就算你不讓我去,我也非要去看看不可。」
劉雲立刻宣布散會,拉起三連的原連長王大鐵,幾個人急急忙忙地去迎接三連歸來,而他們身後還跟了一長串游擊隊幹部、各個村子的幹部。
小路上。
趙延夾雜在隊形鬆弛、滿是疲倦的指戰員之中,遠遠的看到一大群人興沖沖迎了上來,只覺得頭皮一陣心虛、頭皮發麻,對先行趕過來的民兵眯眼問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搞得像過年似的?」
民兵有些幸災樂禍的回答道:「劉營長請來了政委,歡迎你們得勝歸來呢!」
趙延立刻停下了腳步,糟糕!這個時候回來不是給劉營長的臉上抹黑嗎?停了片刻,又快步趕上已經走出了一大截的民兵,問道:「現在劉營長知不知道我們的狀況……嗯……已經回來了?」
民兵一臉奇怪的樣子看著趙延,這個問題還要回答嗎?你們回來的消息早就傳上去了。
趙延面色蒼白的看著民兵,知道這個問題已經不用回答了,雖然劉營長平時的脾氣很好,但這次闖下的禍事……,唉!這可怎麼辦?……如果這次劉營長不大發雷霆,那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趙延又回頭看了看馬常青,馬常青這小子昂首挺胸的走在後面不遠處。這傢伙一點都不知道此事的災難性後果,算了!早點取出鬼子的軍刀給劉營長看看,說不定還能夠減少他怒火。
這次三連總共出動六十五個人,中途押解俘虜和護送解救的婦女回來十個人,打土匪和被鬼子軍官偷襲犧牲二十個人,連傷病號的十個人在內,三連整整去掉了一半的戰鬥力,就連馬常青的騎兵隊也都用來馱傷員和烈士的遺體了。
趙延眼看雙方越來越近了,突然對身後的戰士說道:「快拿一件新衣服來給我換上。」
趙延夾雜在戰士們中換上新衣服後,又覺得別人都衣衫襤褸,而自己卻衣衫光鮮,好像別人都在拚命而自己在逃命一樣……,可別讓人誤會了,趙延又快速換回了原來的衣服。
劉雲越走近越吃驚,這就是三連?怎麼覺得好像是「三排」?終於,劉雲的擔心變成了現實,一個好端端的連隊現在只剩下半個了,居然連土匪都打不贏,簡直就不可以原諒。
本來有說有笑的幹部觀察團們,都牢牢的閉緊了嘴巴。這次游擊隊吃了大虧,誰還敢大聲地喧嘩?!
現場安靜下來了,只有米院長帶著已經擴大了規模的、野戰醫院的醫生們忙碌著。有些戰士的傷口開始化膿了,米院長一邊給戰士們進行簡單的處理,一邊直搖頭。
一些民兵將受傷的戰士們抬走後,米院長走到劉雲的身邊,取下口罩說道:「營長,現在我這裡的各種藥物已經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要想想辦法了?」
劉雲將噴火的目光從小馬和小趙的身上收回,換成平靜的臉色,對米俊說道:「好了,我知道了,再過幾天保證給你送來大批的藥品和器械。」
過幾天就要有鬼子的運輸隊從這裡經過,如果不搶劫他們那就是太對不起自己了,話又說回來,三連被打殘了,對戰局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到時候看能不能聯繫晉軍那一邊共同攻擊?!希望李遠強能夠答應,唉!還是先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政委的口氣吧!
三連的老連長王大鐵在自己的三連中跑來跑去,皺著眉頭一邊跑一邊問戰士們:「這都是怎麼了?咋都成這樣了?小三子呢?王小二呢?小石頭呢……」
三連絕大部分都是王家村的子弟,王大鐵豈能不心痛?
趙延低著頭,將繳獲的指揮刀用雙手呈送到劉雲前面。
劉雲冷冷的看著趙延,一伸手,「啪」的一聲,將指揮刀狠狠打落在地,恨聲說道:「哼!路上遇到了鬼子就可以交差了嗎?叫你們剿匪,你們卻和日本人幹上了,誰教你們和鬼子硬拼的?把我的話全部都當放屁了?!」
馬常青走到劉雲的面前,一臉悔不該當初的樣子,「大哥、營長你狠狠的打我吧!這次作戰失利是我一意孤行的結果,和趙延完全不相干。」
雖然打人是不對的,但是劉雲的怒火已經無法控制了,抬起手就要扇下去。
李遠強看到劉雲已經到了爆發的極限,急忙衝上去拉住劉雲要甩出去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