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七看見中島發了話,咬牙切齒的說道:「太君,請您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支人馬,我要和老鼠一樣無恥的游擊隊決一死戰!我要為大日本皇軍收拾那些土八路!我要為死去的勇士們報仇!」
文海輕輕的、冷冷的「哼」了一聲,恐怕「給我一支人馬」才是這個黑鬼的本意。
劉黑七聽到了文海的那一聲冷哼,生怕他過來攪局,趕緊斜眼看去。
文海冷冷的盯著劉黑七。
劉黑七也越發忐忑害怕,隨之而來又是一陣陣心頭髮狠,如果你文海敢壞老子的好事,老子和你誓不兩立!
中島修太郎走上去,憐惜地扶著劉黑七搖搖欲墜的身體,用不太熟練的中國話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安排,你很快,可以看見新部下。你身體,更重要!」
文海終於還是沒有出來搗亂,這倒不是文海「高尚」,而是因為高傲和不屑為之。
有時候,有些人生來就是死對頭,而且不需要理由。
劉黑七暗暗鬆了一口氣後,心裡卻一陣滔天恨意,老子橫豎就是看不得你這陰陽怪氣的瘟神樣!劉黑七在心裡詛咒發誓,總有一天,會讓你文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子!這個死雜種!
卓縣縣城。
佐佐木英夫大佐瞪著一雙金魚眼睛,來回掃視著一干人等。
小林、中島和文海都低著頭。
偽軍大隊長高稈偷偷抬起頭看了一眼,立刻在一陣「噼噼啪啪」的脆響中,被佐佐木狠狠地抽了幾記陰陽耳光。
一頓耳光抽完,佐佐木的火氣明顯的小了一些,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打開倭皇恩賜的「支那事變」香煙盒,點燃一根香煙,揮揮手說道:「你們也辛苦了,都坐下吧!」
幾個人急忙坐在椅子上,腰桿依舊挺得筆直。
佐佐木噴出一口煙霧,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傷亡?受傷的帝國勇士和那些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可以告訴我嗎?」
中島修太郎立刻「刷」地站起來,大聲地說道:「閣下!因為留守野戰醫院的兵力不足,導致營地被游擊隊偷襲,所有受傷的帝國勇士被屠戮一空,醫生或被殺、或被劫走,營地的設備全毀。」說到這裡後,又斬釘截鐵的走上前一步,「大佐閣下,此次不敗而敗都是在下的錯!與他人無關。在下有負閣下的重託,還請重重處罰。」
佐佐木閉著眼睛「嗯」了一聲,說道:「游擊隊太狡猾了,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中島君愚蠢!」考慮了一會兒,接著問道:「那些土匪圍剿得怎麼樣?」
中島修太郎透露出興奮的神情,說道:「經過大日本皇軍的艱苦奮戰,我們足足殺掉五百多個土匪,這個裡面很可能還有很多游擊隊員。」
佐佐木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拍桌子吼道:「巴嘎(媽的)!與使用義和團武器的土匪作戰覺得驕傲嗎?」
中島修太郎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了,屋子裡面安靜得要命,眾人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嗯!好了,你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出去吧!」佐佐木下了逐客令。
「閣下,有一個投誠的中國人特別勇敢,他帶著自己的部下,截住了逃竄的游擊隊,但是這場混戰讓他全軍覆沒,甚至連他本人都幾乎喪命。您是不是見他一面?」中島修太郎小心的詢問著。
「哦?」佐佐木粗短的眉毛挑了起來,來了興趣,道:「讓他過來給我看看。」
高稈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走到外面招呼劉黑七。
不一會兒,頭山纏著厚厚紗布的劉黑七大步跨進來了,向著座座木英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報告,敗軍之將劉黑七,厚顏前來報到!」
佐佐木微笑著看著這個大塊頭,意識到眼前這個支那人是「有用之材」。
「你辛苦了,劉君。」佐佐木愛惜的問候著。
「能為大日本皇軍效勞,是鄙人的榮幸!」劉黑七說著眼睛就紅了,「大佐閣下!曾經跟隨鄙人的部下,為了皇軍的輝煌,幾乎全部戰死,鄙人卻還活著,真是汗顏無恥之輩。」
佐佐木身上有高等武士的血統,嘴唇上是貴族的八字鬍,而不是日軍中隨處可見的方塊鬍子,最見不得武士的榮譽得不到承認,最尊重的也是武士的寧死不屈,看見劉黑七「至純至深」的表情,很快被深深地感動了。
佐佐木熄滅了香煙,站起來鄭重地拍拍劉黑七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劉君,不要傷心,皇軍不會虧待你。」一瞬間的功夫,佐佐木已經決定讓劉黑七坐文海的位置,也就是說讓劉黑七當大隊長,至於文海還是繼續干特務隊,先暫時放在身邊留用。
「鄙人惶恐!」劉黑七心頭大喜,面上卻絲毫沒有喜悅之色。
佐佐木搖搖頭,和顏悅色地說道:「你人才很大,足以勝任大隊長,好好去干!」
劉黑七聞訊大喜,眼角迅速瞟向文海,又趕緊收回目光。
文海看著劉黑七的精彩表演,低低的冷笑一聲,然後再也不看劉黑七。
一旁的小林卻將兩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和文海不同,小林敬一討厭所有的「支那人」,無論是喜歡演戲的劉黑七,還是冷淡做作的文海,小林都不喜歡。
不久,劉黑七得到了想要的、一個不完整的大隊偽軍。
黑荒溝,山腳下的王家村。
劉雲在幾個制高點上,安排了一些機靈的戰士放哨,然後帶著游擊隊主力,大搖大擺的向著王家村進軍。
遠遠的,一個年輕人躲在草堆中,仔細觀察著這一支隊伍,感覺是大隊的「土匪」下山了,反手抄起腳邊的大刀,飛快的跑回了村子裡。
不久,山村裡一陣急飛狗跳,不少人沒命的往家裡跑,然後緊緊地關上大門,還有一些人則拖著各種武器蹦了出來。
一時間,村子裡一片呼爹喊娘聲,人頭急劇攢動,塵土扶搖直上。
劉雲等人齊齊停住腳步,好傢夥,這人還只在村外,村口處就聚攏了一大群虎視眈眈的「暴徒」,看上去至少有百多人。這些村民自發組成的民團,不但有三門松炮,還有大量土製的火藥武器,大刀長矛居然只佔少數。
在亂世中,握慣了糞耙子的農民,再去握土銃、大刀,也照樣不含糊。
馬常青「呲」了一聲,這些人真是小題大做,又不是來打劫的。
李信自持身份是「老總」,當先走上前去,大聲地喊道:「老子、我是游擊隊,都放下槍!我們不是來搶劫的,叫你們的頭兒出來答話。」
劉雲一聲「糟糕」脫口而出,如此自報家門,和現代社會中「我不做老大很多年」頗有相似之處。
等了好大一會兒,對面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了。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大漢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桿火銃,看樣子很不高興,瞪著牛眼大的眼睛,在游擊隊里掃來掃去。
李信走上前去,親熱的問候著說道:「大兄弟,我們是八路軍游擊隊,專門打鬼子的。」
「停下!」大漢毫無表情地將火銃遙指李信的胸口,「再走一步,就打死你!」
李信立刻停下腳步,急忙說道:「別、別誤會,都是自己人。」
大漢「嗤」的冷笑起來,吐出一口口水,不屑地說道:「你是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聚義廳』的大當家而已!別說你,就是其他山頭,都不敢到我這裡來討生活。」
李信尷尬的笑了笑,「兄弟,我的人馬已經招安了,我現在已經是八路軍的人了。」
大漢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李信,反問道:「那又如何?」
馬常青走上前去大聲地回答道:「我們是來帶領你們一起抗日的。」
大漢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狂笑,一干武裝「暴徒」們愣了片刻後,也紛紛笑得跌宕起伏。
游擊隊員們聽到這陣刺耳的笑聲,都感覺非常不舒服。馬常青更是大怒,反手就要抽出背後的大刀片,卻被劉雲及時攔下了。
「暴徒們」的狂笑總算是停止了,大漢狂妄的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倒是我小看你們了!好了,我現在知道了,你們可以回去了,這裡不留人吃飯。」
民團們紛紛鼓噪,做出各種怪模怪樣,竭力刺激游擊隊戰士們。
土匪出身的戰士們被如此這般挑撥後,早已紛紛不滿,加之以前當土匪的時候,就有人吃過這裡的癟,現在,村子裡的人又依舊這麼猖狂,早已氣得臉色都已經變了。有性急的戰士已經開始「嘩啦」地拉動槍栓。
劉雲急忙命令毛四一到戰士們中間維持次序,制止可能的盲目衝動,然後換下尷尬的李信和滿面怒容的馬常青,笑容滿面的向眾民團打了一個拱手,笑容可掬的說道:「各位老少爺、各位鄉親們,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們這次絕對沒有禍害大家的意思,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讓戰士們不進入貴村。」
大漢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你們最好立刻就走。」
劉雲很是賴皮地說道:「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