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雄鷹展翅 第十六章 亡命

無論何時、何地,文海給人的印象都是頑強、對日本人死心塌地。這讓劉雲對漢奸的執著很不解,甚至是一臉的憤怒。

見狀,一旁的馬常青用一種理所當然、不以為然的語氣,低聲解釋道:「他們都是從東北來的特務。」

哦!原來如此!劉雲閃過一些回憶,輕微點點頭,看向文海的目光中,又帶上了一些憐憫和惋惜。

根據軍史授課:日本人在三十年代初,就在東北大量訓練「狼犬」。它們在東北撕咬的主要對象,是蘇聯人訓練的武裝和各種抗日勢力。(雖然蘇聯的援助,有力地支援了中國的抗戰,但是這些物資無一例外地落到了腐朽的國民黨手中!至於斯大林閣下,更不是什麼好人!斯拉夫人曾經夢想過將東北變成他們的「黃俄羅斯」。事實上,在二戰中,斯大林若不是為了防範日本北上,他決不會援助國民黨,也決不會在東北扶持、派遣由中國人組成的游擊隊)。

文海渾然不覺自己被貶低了,猶自揮舞著手槍,指揮手下特務向劉雲所在的山上搜捕。說來文海也覺得很慚愧、甚至是很惱火!任誰一半以上的手下被人擊斃了,都不會覺得好過。

劉雲再一次找到了領隊的漢奸,此特務穿一件鬼子軍裝,個頭非常的高大,寬闊的額頭,嘴角向下翹,面部表情看上去怪死板的。他不斷跳躍到射擊死角,隱蔽地向山上移動。

劉雲幾次端起槍又放下了,這個特務頭子戰術動作過關、很會隱蔽自己。

雖然文海手下的特務就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的向上攆,可是他們總有露頭的時候。一個小特務剛剛跳起來,劉雲迅速把握住了這短短的一秒鐘,提前瞄準了他落腳的地方。

「砰」的一聲槍響後,小特務剛好和射來的子彈親密接觸,在空中就被擊斃,屍體「撲通」一聲掉在一個小凹地里。小特務本想跳進這個凹地隱藏。

文海迅速爬過去一看,小特務的腦袋被子彈從側邊開了洞,紅的、白的流出來了。

又是一槍爆頭!

文海狠狠地將一棵小草扯斷。

特務們並不害怕死亡,殘忍的血腥甚至還可以增加士氣,可是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亡,非常地傷害士氣——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中冷槍而死!

劉雲抿著嘴偷偷笑了。僅存的幾個特務都害怕了,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

文海藏在障礙物後,板著臉大聲訓斥著手下人,整頓了士氣後,又帶著部下開始向山上匍匐前進,不過這次隊形分得更開了。

此時此刻,山腳下。

十輛汽車拉成一條線,在「呼呼」的狂奔嘯聲中,拖著滿滿的日本兵疾馳而來。縣城裡吃了大虧的日軍要過來報復了。

一邊跑、一邊回頭觀察敵情的劉雲,看見這個聲勢浩大的架勢,凝重地說道:「這下有大麻煩來了。」

日軍士兵兩個小隊足有一百四十多個人,在胡亂擺放的摩托車處急剎車,然後端著槍展開戰術隊形,向兩邊山脈搜索。

文海看見援軍來了後,立刻「啪」地鳴槍示警,然後,幾乎全部的日軍士兵都向著文海所在的地方撲過來。

可是,文海沒料到日軍士兵的第一槍,卻是向著他手下的特務隊射過去……

一個「無辜」的特務斃命後,文海這才醒悟過來,大聲使用日語表明身份,帶隊的日軍指揮官確認無誤後,下達了避免誤傷的命令。

本來,劉雲並不害怕這些小鬼子。雖然這些小鬼子的單兵作戰能力優秀,但劉雲還真看不上眼!劉雲所顧慮的問題是,完全不熟悉這裡的地形。

這非常的危險,如果萬一跑到敵人的「飯碗」裡面去了,那還不就冤枉死了?!

四周一片荒山野嶺,根本就沒有路!雖然劉雲和馬常青竭力狂奔,但是,後面追擊的日軍士兵和特務們,很容易就可以看見兩人撥打樹枝所造成的動靜。

一路上,「噼噼啪啪」的槍聲不斷,不時有子彈落地濺起一團團塵霧。

劉雲看見這些日軍士兵緊緊地追著屁股咬,有心想叫馬常青先離開,自己留下來打狙擊,但又害怕馬常青和自己失散後去投「國軍」……

就在劉雲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射擊的準頭大跌、囂張追捕的日軍士兵也越發歡快的時候。一發子彈飛過,擊中了兩人前面一顆拇指大小樹苗。樹苗立刻折成兩段,斷口處冒起了一絲黑煙。

劉雲猛地一驚,保命要緊,不能再這麼猶豫了!將多餘的步槍往馬常青身上一掛,揮揮手說道:「你先走,我掩護。」

雖然劉雲對馬常青的選擇感到惋惜,但是剛才的那一發子彈「打醒」了劉雲。除了以後「閑得沒事幹」的黨派之爭以外,還有眼前更重要的抵禦外侵。雖然馬常青一旦脫離了自己很可能就會加入國民黨,但是他始終是憎恨日本人的,他始終是抗日的。至於以後的國共之爭,就讓他見鬼去吧!

不料,馬常青停下了腳步,兩隻眼睛睜得溜圓,吼道:「你在胡說什麼?」

在這個緊要關頭,劉雲看見馬常青如此重感情,只好依舊結伴而行,隨後單手持槍,準備爆發了。

文海沮喪的放下步槍,剛才的這一槍又落空了,真不知道八路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嘆了一口氣,收起步槍,繼續與日軍士兵們一道快速追捕。

至於文海身邊的特務們,則早就遠遠的落到後面去了。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奔波,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就這樣,從早晨一直快到中午後,跟在劉雲和馬常青身後的日軍士兵們拉成了老長一條線。經過了一個上午的疲勞奔波,劉馬二人固然勞累不堪,活蹦亂跳的日軍士兵們,也統統變成了吐著舌頭喘氣的癩皮狗。

劉雲根據太陽的方位,判斷出行進方位大概一路向北。

一路上,要麼是此起彼伏的丘陵,要麼是齊人高的巨大石塊。運氣還算不錯,除了必要的避規,來防範日軍士兵兵的左右包抄以外,還沒有在正面遇到敵人的攔截。不過一個嚴重的問題出現了,晚上因為沒有睡覺,還拚命的跑了一個上午,劉雲和馬常青的眼睛周圍都出現了一溜黑眼圈。

劉雲還好一點,以前受到過這方面的訓練,看上去不但生龍活虎,而且還在奔跑中不斷「點殺」小鬼子(這也是日本士兵窮追不捨的主要原因!那些走起路來,腳趾甲都踢到額頭上的日軍士兵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但是馬常青卻有些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逃亡,早上吃進去的大餅無影無蹤了;肚子又開始呱呱的叫了;扛著的幾挺步槍越來越沉重了;缺少睡眠造成大腦不斷短時間的「休眠」,幾次差點被障礙物絆倒在地。這些都還可以克服,最難受的是,嗓子眼乾渴得幾乎要冒出火來……

一個上午就這樣僵持著,追與逃的雙方始終差距兩、三百米的樣子。

大日本帝國軍官小林上氣不接下氣的奔跑著,身邊的那個「支那」特務不斷建議自己不要衝在士兵的前面。

小林只在初始的時候斜著眼睛看了看,後來就再也沒有搭理他。

指揮官不在第一線指揮還叫什麼「指揮官」?難道學習那些懦弱的「支那」軍隊嗎?他們的軍官倒是很會保命,可惜他們由此丟掉了半個「支那」!可笑的是,這些「支那人」打仗不行,拍馬溜須倒是一把好手,據說,在平津地區,「支那人」越會拍馬屁就升得越快,那些文化人物、頭面人物甚至可以得到天皇陛下的覲見。

帝國軍人不得不別妻離子去浴血奮戰,反倒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可以漂洋過海跪拜「半神(天皇)」,得到恩寵和賜福!莫非天變了?!

想到這裡,小林越發鄙視地向後瞥了一眼,在那裡,幾個遠遠落在後面的特務還在笨拙的攀爬。難道這就是久經訓練的、特別精銳的「支那」行動隊?

文海不知道小林心中的齷蹉想法,看見他並不採納自己的建議,只好悶不作聲端著步槍和日軍士兵們一起使勁往前追趕。突然,文海想起這裡是土匪出沒的重災區,佐佐木大佐曾經說過,這裡有大量「不服管教」的土匪。

那些土匪大多由本地破產的工人和赤貧的農民組成,而日本人來了以後,不斷的課以重稅、「造福於民」,結果被逼上梁山的好漢們越來越多,再加上從戰場上潰退下來了大量散兵游勇,他們這些既回不了家、也回不了原部隊的各路國軍士兵們,失去了約束和補給後,不得不在山野間落草為寇。

當土匪們們越來越多的時候,就由量變向質變進行過度。他們漸漸改變了過去那種零星散懶的山頭主義,幾十個人組成一股,幾股又組成一路,經過不斷的火併和結盟,現在這附近的幾股較大土匪都成了氣候,「皇軍」一時之間也難以剿滅。

文海趕緊快走幾步,追上小林,喘著氣說道:「太君、這裡有大量的土匪,有危險。」

小林輕蔑的看了文海,連話都懶得說了。

文海大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作為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內心狂暴的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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