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五百三十四章 步兵進攻

謝博安無暇理會燕京的輿論風向在短短几天內為之一變,謝博安毫無疑問已經是幾任指揮官中取得最大成果,最為穩健的一位了,之前,燕京文武百官還在為他大唱讚歌,認為他已經遏制了部族聯軍的勢頭,收復天蒙城,將部族聯軍趕回山裡去只是時間問題。但不知不覺之間,他最近調集兵力的行為就開始被質疑了。燕京的反應比起他在前線的兵力調動有好幾天的遲滯,而燕京的消息要傳到他這裡也還有幾天時間,謝博安很明白,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不受打擾的指揮一次可能決定北遼東北戰線佔據的會戰,將所有的細節都準備到位。就在他在燕京的眼線用八百里加急將一些不好的風聲傳到謝博安那裡之後兩天,他的軍情呈文與自辯折就已經送到了燕京。其實他並不怎麼在乎朝廷那邊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最終決定,但只要有一個理由,朝中本來就有著各種各樣的意見的大臣們就會爭執不休。謝博安也不是個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懂的傢伙,不然,他也就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被倚重,被派來收拾東北戰線的局面了。他相信,那些支持著自己的人,會繼續保護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

超過十萬人的北遼大軍,分成四路齊頭並進。這四路大軍互相之間的距離非常短,甚至在通過一些地形的時候相隔不到一里。雖然四路大軍推進並不快,但卻極為穩健,而在研究了謝博安的布置之後,很容易就能發現,謝博安打的主意,是四路大軍在前進道路上的任何地點都能夠直接進行會戰。只要四路大軍互相靠攏,直接就是進行會戰的陣型隊列了。在北方貧瘠的平原上進行這樣的組織和進軍,毫無疑問是正確和極難破解的。

他這麼一來,讓部族聯軍一直以來極為擅長的襲擾作戰,完全無從下手了。但當大軍緩緩推進的時候,謝博安的心裡卻越來越惶恐。這一路上實在是太安靜了,部族聯軍和東平的精銳部隊除了如他預設的那樣,試探性的佔據了等於是被他放棄了的市鎮,並派出少量部隊佔據防禦之外,對他四路並進的主力部隊視而不見,完全沒有任何作戰動作。

而當他的前哨部隊終於在垂香林一帶遭遇葉韜的親衛營的斥候部隊和銀翼軍的混編騎兵分隊,結果一戰被殲滅了六百輕騎之後,謝博安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斥候部隊回報說,部族聯軍主力正在垂香林一帶集結,看仙們的態勢,似乎是準備在垂香林和伯縣沙洲一帶和北遼主力進行決戰。發展到這一步,謝博安可算是鬆了口氣,和部族聯軍相距一定距離紮營,然後準備按照常規,遞戰書了。這種大軍互相碰撞的事情,從來就是需要在時間和地點上有個默契才行,時間上自不消說,一方列好了隊形,另一方縮著不出來,那會戰是怎麼也打不起來的。而地點,也必須權衡再三,雖然總有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戰場的想法,但也得考慮對方是不是願意接受才行。除非是萬不得已,不然會戰絕不會在對一方明顯不利的地點打響。而地點選擇上的優勢劣勢,也不僅僅是距離、坡度、視野等等,甚至還包括了光線、有無發生過大戰先例、是不是適合己方兵私展開等等要素,反正,那絕對是一個複雜到要人命的課題。

在戰場選擇上,葉韜都覺得自己太厚道了。己方騎兵部隊和輕步兵部隊固然大部分來自部族,但重器械營、重步兵營等部分可都是千里迢迢運來的。這些部隊,在寬闊和有足夠縱深的戰場上才能展開。而在他們現在駐足的這片戰場,就有足夠的寬廣程度和縱深程度,而除了略微有不到三度的平緩坡度之外,很難說這整片林地對部族聯軍有任何有利之處,甚至,依託樹林建立營地、列成戰陣,本身就是許多將領竭力避免的。

謝博安的使者本來還帶著一絲蔑視,但當他們舉著使節的旗幟來到營地門口的時候,這一絲蔑視卻蕩滌無形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營地,雖然只能在營門口略略眺望,卻也依稀可以看到營地厚實的木質外牆,大大小小的營帳橫平豎直,顯得十分整飭。地面的枯葉都被清掃乾淨了,留出了營地里寬闊整潔的道路。而在營地一角,大片用帆布覆蓋著的物件,看到那些東西邊上嚴密的禁戒,謝博安的使者大概也能猜到,那裡放置著的是重器械營的那些可怕的軍械吧。他們只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短短几天內,部族聯軍就能建設起那麼大一片營地,還是以如此高的標準。稍稍再整修一下,將帳篷換成簡易的板房,那幾乎就是個永久性的軍營了。這比起謝博安匆匆建立起來的營地要好了不少。部族聯軍在葉韜的帶領下,很是有些向著雲州諸軍的方向靠攏了,至少在營建方面的基本能力,已經見到了雛形,這可比其他軍隊大部分就靠著軍中那些匠戶出身的兵丁來做全部營建工作來的靠譜得多。

已經等候在營地門口的池雷很自然的接下了戰書,然後就遣回了使者。兩天之後進行決戰,這就是他們達成的協定。而當他作為全軍使者接下了戰書,那要是再有任何避戰不出之類的事情,那池雷的名聲可就毀了。作為一個有著遠大前程的青年將領,做出了這種承諾,那還是很靠譜的。

池雷也實在沒打著別的主意,葉韜來了,還為他們帶來和敵軍決勝一戰的決心。即將到來的大戰的那種興奮感,讓他們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全心全意的準備進行作戰,似乎才是談瑋然和他最喜歡的事情,這可比不斷權衡得失,不斷平衡作戰殲敵和建設軍隊,甚至是進行各種民政管理的資源分派來的有趣得多。原先,只是沒有人能取代他們來做這些事情罷了,葉韜來了,他接過那些他們頭痛無比的事情,而整個東北邊界很快就顯得井井有條了起來。大量援軍的到來,無論是否因為葉韜的緣故,但的確充實了聯軍的實力,讓這一戰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他們只是沒想到,葉韜不但做出了進行決戰的決定,更親身加入其中。現在,葉韜正在營地里和那些部族將領們輕鬆的交談著。

無論何時何地,葉韜總是一副閑適的樣子,他和一些將領們圍坐在一個烤架邊上,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小小案幾,而每個人面前的擺設,都像是在表示著大家不同的身份和興趣、癖好。幾個部族將領向來粗豪慣了,拿盾牌當盤子,用隨身的短劍切肉早就成了習慣,大家也不以為意。幾個本來就是酋長的將軍,擺出金盤銀碗,也沒人覺得突兀。倒是葉韜面前那一套粗陶的器皿,以及連漆水都沒有,卻蕩漾著秀麗木紋的筷子,讓人有著嘖嘖稱奇。對於這些部族勇士、首領們來說,他們還無法領會這種簡約淳樸的美感,在這整片大陸的東北方的廣大土地上,生活的奢華程度和身份地位成正比,才是最正常的。葉韜如此這般,倒是沒人敢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畢竟也沒有人以為,葉韜會是享用不起那些東西,雖然他從來不曾逾越過北疆經略使的本分,一直低調而認真的處理著龐雜的政務,一直在各種事情上始終不斷的和國主保持密切溝通,但這只是他個性使然,他可是實際上整個東平王國北方疆域的主宰者。葉韜沒什麼野心,甚至於當這個北疆經略使也不太樂意,而且和東平王國,和談家的關係親密如許,但沒有人懷疑,要是他振臂一呼,整個雲州、整個奔狼原,以及現在東北邊陲的這些部族,都會毫不猶豫的成為他手中的利劍,為他去和任何敵人作戰。

在戰前和麾下將領們聚會宴飲,在雲州軍中也算是一種習慣吧。少量飲酒、大量美食不會麻痹有責任心的將領們的精神,但大家卻能夠通過這種聚會,增進互相之間的了解,消餌平時或多或少的不和。而有經驗的統帥,更是能夠夠通過這種聚會,充分調動氣氛,讓大家消解一下大戰之前的壓力。池雷看著葉韜輕鬆的和周圍的人交談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感嘆,在消解壓力方面,葉韜這個統帥,簡直完美無缺。他都不需要多說什麼,僅僅看著他那副安之若素的樣子,麾下將領們就安定了下來。席間大家言笑不禁,互相調侃揭短,葉韜卻聽的興緻盎然。北方部族從來也不是鐵板一塊,互相之間總有些矛盾的,只是強大的敵人當前,他們面臨生死存亡,不得不聯合起來。而現在,他們都歸屬於東平王國了,縱然以前有一些仇怨,現在也被戰友的親密情感沖淡到無形,而在這和場合,他們能夠將以前的恩怨像是故事,乃至於像是笑話一樣講出來,那些事情也算是徹底揭過了,以後,大家就都是戰友,是兄弟。而這次宴會,也同樣對普通戰士們開放,開始大家還戰戰兢兢的,但云州的老兵們對這種性質的宴會卻十分熟悉,不時有結束了訓練和整備,不在值勤崗位的軍士們來助興,有的還為這燒烤大會送上他們的獵獲。而後,那些部族戰士們也壯著膽子一起來了。場面越發熱烈了起來,精於狩獵的部族戰士們在營里藏著的各種野味多得驚人,很快就堆滿了場中的空地,也讓負責燒烤的那些軍士們兩眼發黑了起來。幸虧葉韜下令,大家一起來進行烹制,然後全軍上下,每個人都要分到一份熱乎乎的肉食。那些值勤和仍然在負責整備工作的軍士們也得有份,另外,每人再多加一罐米酒。其實,這只是大戰前犒賞全軍的固定戲碼的變形罷了,但對於提振士氣,卻的確還有點作用。

結束了宴飲,將領們聚集在中軍帳中,聽候葉韜的調遣。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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