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舉手三千暴動軍

賀龍等人到了洪家關後,即著手宣傳共產黨的政策,樹起了招兵買馬的大旗,立時,桑植及周圍各縣都震動了,他當年的舊部和零散的農民武裝及附近的青年,都紛紛前來投軍。

這天,有個青年,來見賀龍,他把一個靈牌遞給了賀龍。靈牌就是死人的牌位。賀龍接過一看,見靈牌上寫著「恩公賀龍之位」。這個青年人,叫柱子。柱子7歲那年,他爹被桑植大惡霸朱雨農逼死了,孤兒寡母沒法過日子,當時,賀龍剛剛拉起隊伍,知道了此事,便給了他們母女倆200元光洋,靠這錢,母女倆得以活下去。轉眼十多年過去了,那柱子也長成了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南昌暴動賀龍兵敗的消息傳來後,母子倆聽說賀龍被打死了,十分難過,大哭了一場,娘兒倆忘不了賀龍的救命之恩,便偷偷地供起了賀龍的牌位,每日三叩首,早晚一炷香,賀龍回到洪家關,娘兒倆得到信兒,自然萬分高興,於是,兒子拉著媽媽來到賀龍面前,把牌位交給了賀龍。

賀龍手托著靈牌,笑著說:「我死不了,那些烏龜王八蛋咒我死,是做夢,我還要回來親手殺死他們哩!」

柱子娘拉著賀龍的手說:「柱子也長大了,當年,你救了我們娘兒倆的命,今兒,柱子就交給你了。」

賀龍拍了拍柱子的肩頭說:「好,是個機槍射手的材料。」

賀龍等到洪家關樹旗之後,歸附者絡繹不絕。親族中有賀龍妹丈、紅土坪的劉玉階率槍十餘支,人員30名;賀龍妻兄劉子維,雖與賀龍不睦,可還是來相投。

劉是桑植羅峪大地主,也是個大團防頭子,率槍數十支,人員三四百名,還將家藏的糧食、騾馬、豬羊、銀元,獻給了賀龍作為投奔隊伍開支之用;賀英給賀龍長槍二十餘支,人員30名;賀龍族兄五洋關的賀炳南率槍數十支,人員二百多名;族弟賀佩卿率槍十餘支,人員百餘名;舊部王炳南、梨樹埡的李清雲、竹葉坪的鐘慎吾、杜家山的谷志成等,都率隊前來。

王炳南,桑植五里橋鄉袁家坪人。其父王仕傑,系貧苦農民,租佃福音 堂九十擔谷的田種。王仕傑共生三子,老大炳南、老二朝禮、老三朝蓋。因家境貧寒,王炳南只讀了兩年私塾被迫停學。20歲時,王炳南娶妻另過。妻子朱子姑也是貧寒人家生長,勤勞賢慧。王炳南耕種了幾擔谷的佃田,還煮點酒賣,妻子紡紗織布。夫妻倆日夜勤儉,倒也勉強度日。王炳南24歲時,他們有了個小孩,日子越發困苦、無奈,王炳南便借貸與人合夥做生意,不想頭一趟便被土匪搶個精光。正當王炳南走投無路時,賀龍等刀劈鹽局,舉槍拖隊,奪了縣城,王炳南知道後,一跺腳說:「不是我要上梁山,是官府逼我上梁山。」遂同妻子灑淚而別,投軍於賀龍部下。王炳南身材高大,打仗勇猛,辦事幹練,生性直爽,賀龍甚是喜愛。不久便升其為連長,賀龍當澧州鎮守使時,王炳南已升為營長。1926年,賀龍率師北伐之際,王炳南為第五團一營營長。南昌起義後,王炳南為第五團團長。起義失敗,王同賀龍失去聯繫,也不知賀龍等人死活,便輾轉回到了桑植,又拖起了一支隊伍,他準備重整旗鼓,再定干戈,就在這時,他聽說賀龍到來了,自是高興異常,當即前來與賀龍等相見。

不到半個月的工夫,賀龍便拉起了一支3000人的隊伍。

「八大諸候」、 「四大鰲魚」,有的積極向賀龍靠攏,有的派代表表示客氣態度。

賀龍見人馬已有3000,便同周逸群一起,將這支隊伍整編了一番,建立了工農革命軍,賀龍為軍長,周逸群為黨代表,黃鰲為參謀長,賀錦齋為第一師師長,王炳南為第二師師長。

賀英將隊伍交給賀龍後,又回到了魚鱗寨。

這天晚上,工農革命軍召開了前委會,研究如何開展工作,周逸群說:「桑植是僻壤偏鄉,交通不便,消息閉塞,我們初到這裡,要大力宣傳中國共產黨的主張,使人民群眾對共產黨有所了解,知道我們拖隊伍是做什麼的。」

賀龍說:「我同意逸群的意見,抓宣傳的事,就由逸群來辦,我和黃鰲、 錦齋抓緊時間整頓隊伍,以防止敵人來進攻。」

會議開得乾淨利索。

第二天,周逸群挑選了一批有些文化的青年骨幹,把中國共產黨的章程宗旨講給他們,由他們去做宣傳,周逸群還編了歌兒,教這些骨幹唱:

農民弟兄們,聯合起來啊!

黑地又昏天,壓迫數千年,

耐勞苦,忍饑寒,生產供人間,

手胼復足胝,終歲不空閑。

歷盡難中難,才到打穀關。

四六三七租付齊,衣食不周全。

想來好傷悲,農民真吃虧,

要吃飯,要穿衣,大家打主意。

快快來團結,建立蘇維埃,

分土地,鏟封建,才得享安逸。

這以後,周逸群又編了《工農團結歌》、《婦女翻身歌》、《工農革命歌》等歌曲。

《工農革命歌》寫道:

工農革命軍,團結成一心,

拿起刀槍和斧鐮,臨陣去衝鋒。

打倒反動派,殺盡豪紳們,

還我土地和血債,解放受苦人。

推翻舊社會,建立蘇維埃,

一切權力歸勞動者,創造新世界。

勞動兄弟們,大家快起來,

武裝暴動敢犧牲,奮勇向前邁!

桑植縣的群眾基礎好,賀龍威信又高,群眾很快就轟轟烈烈地發展起來了,隨後,建立了工農革命政權——中共桑植縣委。

剛好李良耀傷好趕到了洪家關,李良耀便為書記,並吸收了李茂林、劉德成、谷佑箴、谷志標、賀學傳等一批進步的知識分子參加縣委的具體工作。

這天,風和日麗,春風蕩漾,正趕上洪家關趕場,由於工農革命軍的建立,趕場的人特別多,有的是看賀龍工農革命軍的,有的是探聽消息的,有的是來看熱鬧的。

賀龍來到街上,所過之處,鄉親們都跟他打招呼,他也向鄉親們問候。走到街心,見那裡圍著一群人,賀龍過去一看,原來是個盲人,正懷抱著三弦,邊彈邊唱:

澧源之水清且涼,蜿蜒漂蕩入安鄉。

兩岸居民百餘萬,世代勤苦事農桑。

大倉小廩堆穀米,還有棉花運川康。

出產豐富衣食足,人人鼓腹樂陶唐。

哪知好景再難得,一群鬼怪 恣妖孽。

貪官污吏與豪紳,彼此扭手相勾結。

抽稅籌款征錢糧,催租逼押奪田宅。

張三去 了李四來,暮暮朝朝無停歇。

新捐舊債緊糾纏,一窩青菜連根掘。

門前雞犬不聞聲,灶中 煙火久斷絕。

可憐廣大勞動人,難堪剝削與壓迫。

棄家逃走走無途,處處烏鴉一般黑。

到底何處可藏身?恨天無梯地無穴!

心中忍受千般苦,面面相對只悲咽。

自從南昌起了義,澧源更遭匪注意。

以為賀龍生其間,定多革命潛伏力。

惟恐烈火漫天燒,蔣、汪南京施毒 計。

急調大批強盜軍,「剿赤」「鏟共」更積極。

漫山遍野緊搜查,硬將人民當仇敵。

從早到晚亂抓人,一殺二崩三關閉。

地上鮮血流成渠,獄中冤囚擠破壁。

許多志士不怕死,願將肉身抗刀鋸。

尤有一事更痛心,嬰兒也當紙撕碎。

婦女不願受姦汙,懸樑投河甘自縊。

眼見澧水八九縣,山川改色人絕跡。

災難實在比水深,欲想排盪無良計。

也曾不斷作鬥爭,結果總是敗下去。

常從事後追原因,無人領導空嘆息。

大家抬眼望賀龍,只有他能吞鬼魅。

如今賀龍遠歸來,人人雄心高百倍。

一齊投入鬥爭中,不畏生死與艱巨。

群雄處處發吼聲,勢如風暴卷殘絮。

估計不到二十年,定在京滬慶勝利。

我今唱了澧水歌,當做一篇討匪檄!

盲人唱完,圍觀人無不拍手稱好。

賀龍有禮貌地問道:「先生,這是誰教你的?」

沒待盲人開口,有人對盲人說:「賀鬍子跟你說話哩。」

盲人聽說賀龍問話,他顫微微地站了起來,抓住了賀龍的手說:「鬍子,你說是誰編的?這是大伙兒心裡話,還用編么?」

盲人的一番話,只說得賀龍心頭滾起了熱血,他握著言人的手,說:「過去我賀龍拖隊伍是自己的,如今我拖隊伍是為共產黨、為窮苦老百姓,我一定不負眾望!」

賀龍剛說到這兒,只見街心一陣大亂,趕場人紛紛亂跑,遠處也響起了槍聲。原來敵人向工農革命軍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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