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之儀:不見又相思,見了還依舊

殘寒銷盡,疏雨過,清明後。花徑斂余紅,風沼縈新皺。乳燕穿庭戶,飛絮沾襟袖。正佳時,仍晚晝。著人滋味,真箇濃如酒。

這郭功甫其實是才氣一般卻自以為了得的人,說白了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也是文人的通病。虛榮心越重,忌妒心也就越強,強大到一定程度,那就害人害己了。郭功甫就開始找機會報復了。

這是李之儀送給楊姝的求婚信。接到這封情書後不久,楊姝和李之儀這一對忘年情侶便同居了。

腰帶上的孔眼被頻頻移動,我也只能任由日子這樣一天天地把我折磨得病體懨懨,空瘦下去。見不到你時,想你想得不行,見到了還是想你想得不行,這真是沒有辦法。我們老是這樣見了又分,分了又見的,多難受,那不如乾脆不要分開好了,我挨著你,你挨著我,一刻也不分離!天無情,天不老;人有情,為什麼卻不能在一起呢?我也是沒有辦法,只好把心裡的話說給庭前的柳樹聽,希望柳樹能為我們的愛情作證。

玉室金堂不動塵。林梢綠遍已無春。清和佳思一番新。

人的名節情操本是心性,並不是秀出來的。削籍、刑杖也改不了這對神仙情侶的高潔之志。李之儀寫下《浣溪沙·為楊姝作》,更加高調地唱出自己與楊姝那海枯石爛不變心的愛情!

七十餘歲老朝郎,曾向元祐說文章。

如今白首歸田後,卻與楊姝洗杖瘡。

疏落的小雨過了清明就停了,殘寒消盡,那條開滿桃花的小徑上鋪滿了落紅。風吹池塘,水波如皺,乳燕在屋宇間飛來飛去,飛絮卻飛到人的衣袖上拂了又來,來了又去,招惹著人好不煩惱。這樣的好光景,我心裡有個你,那滋味怎麼形容呢,就像喝了濃酒一般醉人。

郭功甫洋洋得意,認為解了自己心頭大恨,卻不知,他忌諱別人說他濁,卻忘了那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訓言,他早把自己全身都塗滿了大糞,被世人詬罵。後人編排他的糗事加起來何止一籮筐。

天遂人願,兩個相愛的人從此攜手姑溪水畔。當塗貶謫的生活雖然清貧無著,但李之儀卻愛屋及烏地愛上了這裡。他自號「姑溪居士」,一生的大量詩篇都是在姑溪寫下的,有《姑溪集》存世。

郭功甫大喜,再向東坡詢問得十分的原由,東坡說:「七分是讀得好,三分是寫的好,加起來不正好是十分嗎?」

東坡說:「十分。」

關於這郭功甫和蘇東坡之間還有一個有名的笑話,說:郭功甫經過杭州,拿了一軸詩稿去給蘇東坡看,見東坡後就先抑揚頓挫地吟誦起來,吟完後,問東坡:「我這詩能得幾分?」

殘寒銷盡,疏雨過,清明後。花徑斂余紅,風沼縈新皺。乳燕穿庭戶,飛絮沾襟袖。正佳時,仍晚晝。著人滋味,真箇濃如酒。

頻移帶眼,空只恁、厭厭瘦。不見又相思,見了還依舊。為問頻相見,何似長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將此恨,分付庭前柳。

但日子並不像我們想像得那樣風平浪靜。友人羅某去世,李之儀為之寫下墓志銘:「姑孰之溪,其流有二,一清一濁。」那清者,是羅某,濁者又是誰呢?李之儀自然沒有明說,邪不勝正,正人君子對此並不在意,而小人卻開始疑神疑鬼了。姑溪名流郭功甫常以李太白自居,沽名釣譽,其實卻是個卑鄙無恥、小肚雞腸之人。他認為,這個濁字便是在影射自己。

又是一段「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愛情悲歌。只是,勇敢的李之儀並沒有空在相思里消磨感情和生命,他向所愛之人發出了求偶的信號。

直到李之儀67歲時,其外甥林彥政和門人吳可思才代訟其冤,得以昭雪,恢複官職,71歲病逝於任上。楊姝和兒子遵其遺願,將其歸葬於當塗藏雲山麓至雨峰下,圓了他「一廛尚冀容此老」的夙願。死也要回到當塗,這李之儀算是鐵了心要做當塗的「上門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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