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泛起了一層灰白色,將近四更天了,但是崇禎卻依然無法將心頭的火氣給壓下去。居然敗了,原來打反軍就如砍瓜切菜般的遼東精兵居然去甘肅不到一個月就以大敗收場,這讓他很是不能理解。
遼東軍是什麼?那可是整個大明軍隊中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就算是最厲害的金軍,在他們的身上也得不了什麼好。而他們這次面對的不過是一些叛軍而已,就算他們也是官軍出身,但也不可能是遼東精兵的對手啊。崇禎不敢想像一旦讓朝中官員和其他的將士們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映,想必一定會大大打擊他們的自信吧。
而那些叛軍在打了這麼一場勝仗之後,必然會軍心大振,聲勢也必然會遠超過往,那自己該怎麼處置呢?現在崇禎心裡對吳三桂可以說是恨不得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了,只可惜現在他人不在京城,只能暫時壓下怒意。
正因為如此,崇禎在身邊的宦官犯下了丁點小錯之後毅然將他給處死了。現在站在一旁服侍著他的幾名內侍都是戰戰兢兢的,顯然是生怕他會拿自己撒氣了。所以雖然現在已經將近四更,一般來說正是皇帝起身準備上朝的時候,可他卻也不敢提醒,只怕自己一張口惹了皇帝的不高興,就把自己給問罪了。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天啟年間了,內侍在宮裡的地位那根本就不是個人了。
在又看了那份請罪的摺子幾眼後,崇禎將之丟在了龍案之上,隨即抬頭看向身邊的內侍問道:「怎麼幾位閣老還沒有到啊?」
幾人都有些愣了,好半晌後才有人硬著頭皮道:「啟奏主子,您根本就沒有下旨讓幾位閣老進宮見駕啊。」
「嗯?」崇禎先是一愣,這才想到確是如此,自己剛才只顧著生氣了,完全沒有吩咐讓人去請幾名閣老進宮來議事。不過身為皇帝的他豈能犯這樣的錯誤,現在更是氣頭上,崇禎冷哼了一聲:「多嘴,朕的意思就是讓你們現在去請幾位閣老來見朕。你這個奴才自己去內務府領一百廷杖吧。」
「主子,主子饒命啊!」那人一聽,頓時就跪倒在了地上,連連磕頭求饒。一百杖要是全打實了,他的小命當時就能報銷了,如何能讓他不敢到驚恐呢?
看到這人的模樣,崇禎心裡就是一陣厭煩,他森然一笑道:「怎麼,你個奴才膽敢抗旨嗎?來人,將他給我帶下去,打兩百杖!」立刻就有人上前將這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倒霉鬼給拖了下去。皇帝煩躁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們還不去辦!」
「是是,奴才這就去將幾位閣老請來!」剩下的幾名內侍中有機靈的,連忙應了一聲就往外跑去。其他人見狀都深恨自己見機不夠快,沒能借著這個機會離開皇帝的視線。
總算是有些放下心事的崇禎這才坐了下來,但隨眼看到更漏上的他又一次發怒了:「你們這些奴才是做什麼的,現在已經四更了,居然也不知道提醒朕更衣,莫非想要欺君嗎?」
「皇上……」眾內侍聽得皇帝的怒言全都嚇得跪伏在了他的跟前,卻不敢再分辯了。
崇禎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給朕更衣,準備上朝吧,真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留你們有什麼用!」見皇帝暫時饒過了自己等人,這些內侍才起身,小心翼翼地替崇禎將上朝的龍袍披上了,但大殿上壓抑的氣氛卻是更加的濃重了。
與皇宮裡的崇禎一樣,唐楓也沒有入睡,他正自在書房裡來回走動著。他已經敏感地察覺到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改變整個朝廷格局的機會,一個自己重新出現在朝堂上的機會。但是這件事情若是失敗了,只怕不單是自己,包括自己妻兒以內的所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讓他一時難以作下決定。
「可是現在的日子真的是我希望的嗎?既然老天讓我重新活在了這個大明的末世,而且已經通過我的雙手改變了那麼多的歷史,改變了那麼多人的命運,我就甘心就此收手嗎?而且以崇禎的心性,雖然現在不會為難我,難保有朝一日他不會對我不利,到那時候我也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已。與其到時候被他以莫須有的借口傷害我和我的家人,還不如先發制人,將他除去呢!他雖然算得上是個好君主,但是卻並不能力挽狂瀾,在這個將傾的大明末世重新導回正軌。我既然有這樣的信心,為什麼就不能賭上一把呢?」
在矛盾地於心里反覆地思索和考慮之後,唐楓猛地里已經拿定了一個決定,一個天下間沒有多少人敢做下的決定,那就是弒君!不過在此之前,他卻必須要有一系列的準備,當皇帝真箇駕崩的時候,自己可以從中攫取到足夠的權勢。
現在朝堂之上有著話語權的當然是以內閣及六部為首的那些文官們了,大明兩百年,文官們掌握了一切的軍政大權,武官們的處境很是不堪。而唐楓與文官階層間的矛盾是由來已久的,從他當初為了對付閹黨與之虛與委蛇開始,到後來的衍聖公事件,每每都與這些自稱為聖人子弟的人結下仇怨。而在三年前,甚至是更早時候,皇帝之所以會對自己起了猜忌之心,其實也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現在即便真箇成功地把崇禎置於死地,這些文官們也依然能把持著朝政,自己又怎麼能有出頭之日,從而改變一切呢?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創立出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錦衣衛雖然肯從命,但在京城裡他們的人數畢竟太少了,只能在某些關鍵位置上一用。那剩下的只有京師的三大營了。
文武地位的不平等在唐楓掌握大權的時候就深深地明白了,而這三年來更加的深切了。想來身在京城的將士們一定是心有怨念的,自己和他們又有著一場不錯的交情,唐楓本身也能算是半個武官,他相信自己能說服他們。
只要掌握了這十萬京師大軍的力量,無論朝中那些官員有什麼想法,都不可能與自己抵敵。想到這裡,他已經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了。
當一日的早朝開始的時候,一直以來少有人出入的安國公府里有一個穿著僕人衣物的男子悄悄地走了出去。在三年後的今天,即便是崇禎都不太在意唐楓這個沒有實權的人物了,所以就更沒有人知道這個突然外出的人正是唐楓本人了。
「國公駕臨有失遠迎!」在見到唐楓突然出現在自己等的面前,關正傑很是奇怪,尤其是他穿著的那一身粗布衣裳,但是禮不可廢,而且自己和唐楓間的關係也很不錯,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唐楓微微一笑道:「關將軍言重了,本公只是有些想念兄弟們,這才來看看。因為知道現在本公身份與以前不同了,所以才微服而來。怎麼樣,最近兄弟們可還好嗎?」
聽唐楓問起自己最近過得怎樣,幾名將士的面色就有些沉了下去。最近朝里的文風更盛了,或許是和大明內外沒有憂患的緣故吧,反正就算是神機營也不太受人待見,這讓大家心裡都很不舒服。可是當著安國公的面,他們卻不能這麼說,只是敷衍地道:「還好,兄弟們過得都不錯,怎麼說我們也是京城三大營嘛。」
唐楓點了點頭,他已經看出了大家的心事,卻並沒有點破。在和眾人閑聊了幾句之後,他又道:「朝廷中重文輕武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了,現在只是將這股風重新颳了起來而已,所以各位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其實要想不受那些文人的壓制,還是有辦法的。」
「國公這話怎麼講?」有那性急的張口就問道,顯然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同樣的品級,文官總比武官要高上許多,都是吃俸祿為朝廷做事的,怎麼能叫人心服呢?
唐楓看向了關正傑,見他也正等待著自己的回答,便一笑道:「還記得當初的東廠是怎麼被錦衣衛給滅了的嗎?我們只要肯下手,沒有什麼人能和我們斗!」
幾個將領都愣住了,但細想又覺得唐楓的話在理,有的時候你越是退讓,別人就越會得寸進尺,其實真要論起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是自己的對手啊?不過朝廷自有法度,難道就真能憑著一股子血勇而改變嗎?
唐楓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了身來對著身邊幾人道:「我希望各位能夠明白,這朝廷不是那些文官的,我們這些曾為了國家拋頭顱撒熱血的武將們也是有權在手的。」說著不再理會這些人,離開了神機營。
「他這話裡有話啊,莫非他不死心,想要再重新出山?」關正傑看著唐楓離開的背影在心裡犯起了嘀咕,但是他的確不想一直被那些文官們壓制著,若是真有這麼個機會,他倒是想搏上一搏。
有了說服關正傑的經驗,在唐楓與劉猛和張文聰二人見面的時候,他的說辭就更加有力了。本來這兩人就比關正傑更不忿現在的處境,要知道當初平掉閹黨時,他們也是出了大力的,可結果現在卻被人一腳踢開了,任誰都不會心服。現在唐楓一番隱晦的話語,使得那些粗人們心裡頓時就起了別樣的想法。
當然,他們可想不到唐楓究竟要做什麼,只以為他將要憑著軍方的力量東山再起呢。對這個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上司,他們自然是很支持的。
用了大半天的工夫,唐楓與三大營的重要將領都見了面,也跟他們說了一